那一晚，柯婷喝了一點小酒，微醺的狀態，把深埋在心底十多年的情緒都發泄了出來。

  還有對去世的父母的思念。

  “16年了，我都不敢想他們……想也想不起來他們長什麽樣了。”

  “我那時候還小，什麽都不懂，嬸嬸收拾家裏，把一切關於我爸媽的東西都抹得一幹二淨，我連一張照片都沒有。”

  “我爸那時候生意做得不錯，買了房子，商鋪也是買的，這是他們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這些年，叔叔嬸嬸帶著弟弟占有了一切，小時候不懂，他們讓我喊爸爸媽媽，我就喊了，還很謝謝他們，讓我又有了爸爸媽媽，不會在同學朋友當中顯得異類。”

  “現在想來，他們也就是看重了我家的房子和鋪子，還有我爸媽車禍去世的那筆賠償金。”

  “……”

  幸福的人大體相似，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

  說著說著，最悲傷的那段已經過去了，柯婷擦了擦眼淚，語氣變得有些興奮。

  薑雲霆耐心地聽她說著，感受著她心裏對親生父母的渴望和思念，也感受著她對叔嬸一家的無奈和矛盾。

  他知道，她並不恨他們，隻是心寒。

  “她說，柯信將來結婚需要房子需要錢，那我不需要嗎？你有，你就給他置辦，我絕無二話，可你別盯著我的東西啊，你別打我爸媽的遺產的主意啊，對不？”

  喝高了，酒勁上頭，她雙頰緋紅，說話都有些大舌頭。

  “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他們什麽心思我都知道，我隻是……隻是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他們……他們太欺負人了，他們就欺負我老實，欺負我一個人，沒人撐腰……”

  薑雲霆伸手摸了摸她臉上那道傷痕，更加紅腫了。

  “疼嗎？”

  “疼啊，當然疼了，她下手可狠了，往死裏抽的。”

  “用什麽抽的？”

  “筷子啊，”她拿起手裏的筷子，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啪，就一下，我都懵了。”

  薑雲霆能夠想象得到當時的情況，懊悔自己沒早點發現裏麵的異樣，如果他能早點衝進去，她也不必受那麽大的委屈。

  他捏住她的臉，輕輕地揉了揉，“以後，我給你撐腰，絕不讓人欺負你。”

  “好呀，男朋友。”

  “吃飽了嗎？”

  柯婷摸了摸肚子，用一個飽嗝回答了他的問題。

  “那我扶你去房間睡覺？”他發誓，他真的是單純地想要扶她，怕她走路不穩磕著。

  柯婷忽然雙手交叉護在胸口，側身一躲，說道：“那那那那那那，雖然你是我男朋友，雖然我睡在你家，但是……太早了，不能夠。”

  她不說，他還真沒往那方麵想，她這一說吧，倒是提醒了他。

  “不會不會，我有分寸，”薑雲霆自己都有些心虛，“那你自己走，我不扶你。”

  柯婷雙手一撐桌麵站了起來，剛一站起來就往前衝了一下，又重重地坐了下去。

  她傻笑起來，“嗬嗬嗬嗬，好像是有點暈……糟了，喝醉了……需要你扶……”

  薑雲霆邊搖頭邊歎氣，小心翼翼地扶住她，慢慢地把她拉起來。

  “走不動了，要抱抱，公主抱那種。”

  這與平時的柯婷完全不一樣，說話聲音酥，說話語氣軟，雙手揪著他的胸口，一個勁地撒嬌，“抱抱嘛，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