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霆和柯婷協助調查，也去了警局。

  柯信偷跑掉也沒有用，作為關鍵的當事人，警察直接聯係了學校，還是班主任帶著警察去寢室找的人。

  本來隻需要問個話的事情，柯信又是躲藏又是拒不配合的，最後還是被警察製服了，押著走的，搞得整棟樓都知道。

  沒有最丟臉，隻有更丟臉。

  柯婷簡單錄了口供就完事了，矛盾點不在他們的家事，而是柯以明掀桌子給餐館造成的損失，是柯以明和餐館老板的糾紛。

  餐館老板氣消了之後，看在柯以明年紀大了，還是學生家長的份上，拿了兩百元的補償費，其他的也不打算再追究了。

  本來隻是小事一樁，可是，柯以明拒捕，朱雨月妨礙執法，還襲警，審訊期間一點都不配合，哭天搶地地岔開話題，胡攪蠻纏，最後不但要賠款，還落得個拘留十天的後果。

  柯信在警局裏錄口供的時候像個乖孫子一樣，態度謙遜，禮貌有加，還當著眾人的麵向餐館老板鞠躬道歉，可是，一從警局出來就變了臉，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柯婷，你現在滿意了？我爸媽被你弄進警局了，你開心了？”

  柯婷都驚呆了，以前隻覺得弟弟是不喜歡她這個姐姐，現在看來，豈止是不喜歡，簡直就是仇視。

  “他們拘留的原因是妨礙執法，前後過程你都看得一清二楚，你為什麽還要怪我？！我不明白。”

  柯信看了看柯婷身旁的男人，比他高了整整半個頭，體格好，氣勢也強，看上去不好對付，所以，他說話已經是挑客氣的說了。

  “我不想跟你廢話，等爸媽出來，你最好跟他們去公證處簽合同，省得他們白跑一趟，還坐牢。”

  柯婷聽著不對勁，“這是兩碼事。”

  “別以為有人給你撐腰，你就不認祖宗，是誰把你養大的？養育之恩大於天，你不簽，就不怕天打雷劈？”

  這話真是越說越難聽，柯信說話的邏輯，跟朱雨月一樣，到底是母子倆。

  柯婷嚴正聲明，道：“養育之恩大於天，是，沒錯，但沒有人規定我隻有把房子和商鋪過戶給他們才是報恩。”

  柯信滿臉刻著憎惡的表情，忌憚著薑雲霆他才不出手打人。

  他忽然問道：“他是你男朋友？”

  “與你無關。”

  他又望向薑雲霆，挑釁地問道：“你知道她的情況嗎？”

  柯婷急了，搶先製止，“這也與你無關！”

  柯信冷笑一下，話裏話外都是嫌棄的意味，“你還沒說吧？也對，要是知道了你的真實情況，誰會要你？就算跟你談上了戀愛，將來也不會跟你結婚的。因為沒有哪個家庭會接受一個無父無母的拖油瓶！”

  “啪”的一聲，和柯信的最後一個字同時響起。

  這是柯婷第一次打他。

  “你敢打我？”柯信捂著半邊臉，餘下的半邊臉寫滿了詫異。

  “臭三八，還敢……”

  薑雲霆一把將柯婷拉到了身後，那審視的目光讓柯信的怒罵聲戛然而止。

  “你，你們，看你們能在一起多久，等著瞧！”

  柯信跑走了。

  起風了，淩冽的寒風倒灌而來，吹在臉上，就像被帶著鋸齒的刀片刮著一樣。

  柯婷低著頭往前走，好幾次都欲言又止。

  薑雲霆不緊不慢地跟著她，看著她，時刻注意著她的情緒。

  在警局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知道了她和那一家三口的關係，但這是她的隱私，她說也可以，不說也可以。

  “要不要去醫院？”他追上去問道。

  “不用。”柯婷都不太敢回頭看他，也不想自己這幅樣子給他看到。

  她走得很快，低著頭不管不顧地往前走，到了路口還一個勁地往前衝。

  薑雲霆一看前麵都是行人紅燈了，連忙去拉她。

  “有車。”

  “嘶……”

  柯婷整個人都彈開了，痛得呲牙。

  “怎麽了？”

  她把左手臂藏在身後，搖頭道：“沒……沒怎麽……”

  “給我看看。”

  說罷，薑雲霆握住她的手，將她的衣袖往上擼了一截。

  她原本白皙幹淨的皮膚上出現了一塊青一塊紫的傷痕，這還隔著毛衣呢，該使多大的勁才能掐成這樣？！

  柯婷縮著手臂，“沒事兒……”

  “那怎麽樣才算有事？剛才在警局為什麽不說？”

  “不至於。”

  “怎麽不至於，你看看你的臉，你看看你的手臂，虎毒還不食子呢，爹媽也不能這樣虐待孩子吧？！”

  柯婷低聲說：“我不是他們親生的。”

  “養父母也是父母啊。”

  柯婷沉默下來，低著頭，眼圈紅紅的，隨時都會掉眼淚。

  事實上，他們也不算她的養父母，他們就是她的叔叔嬸嬸，隻不過從小就被他們要求叫爸爸媽媽。

  爸爸媽媽這種至親的稱呼，叫著叫著，小孩子就有了感情，真把他們當父母。

  可他們，並沒有。

  這才是讓她最傷心的。

  外麵的風越來越大，氣溫一降再降，天色陰沉沉的，空氣很潮濕，聞著都有水汽的味道。

  濕冷的冷，那都是能吹進骨頭縫裏的冷。

  薑雲霆歎了口氣，說道：“先上車吧，外麵太冷了，坐車裏好歹暖和點。”

  他趕快把她的衣袖扯下來，牽住她冰冷的手，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走吧，不著急告訴我，什麽時候想說了再說。”

  怕她心有芥蒂，他還專門挑明了，說道：“本來我還擔心你父母會介意我是孤兒，現在反倒好了。孤兒怎麽了，隻要真心付出，孤兒也會有人愛，有人疼，是不？”

  男朋友的手好熱啊，男朋友的口袋好暖啊，男朋友的情話好好聽啊，柯婷忽然就沒那麽傷心了，眼角噙著的淚花還沒幹，嘴角就先揚起了笑容。

  “去學校還是回我家？”

  柯婷猶豫不決，理智告訴她應該回學校了，但是……

  “學校吧。”不好意思開口。

  薑雲霆抬著手腕，給她看表，“今天的課都上完了吧？”

  “……”

  “你身上帶傷，也不好訓練，還是跟我回家吧。”

  柯婷抿著嘴唇笑，不答應，也不點頭，總覺得“跟我回家”這句話讓人想入非非。

  “回家回家，凍死了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