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往我辦公室的信封裏塞信了。”

  柯婷感覺被當頭一棒，腦袋嗡嗡嗡的，心髒也生疼生疼的。

  “辦公室裏不止我一人，我又不常去，你寫的那些東西都讓別人看去了。”

  柯婷的臉頰又紅又燙，感到難堪極了，不爭的眼淚都匯聚到眼眶裏，酸澀不已。

  她狠低著頭，扭頭看向車窗外。

  薑雲霆渾然不知，繼續說道：“你一個女學生，這些私密的信件被別人看去，我倒是無所謂，但對你來說，影響不好，對不對？”

  “嗯……”

  帶著哭腔，滿是委屈。

  薑雲霆一怔，這要是還聽不出來，他就太遲鈍了，他一下就慌了起來，“我是說，你明年就畢業了，好好地把心思放在學業上，要是這種關鍵時候耽誤了，以後有你後悔的。”

  “嗯，知道了……”

  哽咽，微啞，越發的委屈了。

  “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就是……就是……”

  “我知道了薑教官，”柯婷打斷道，“我以後不會再寫了。”

  “……”

  車裏的氣溫驟降到了冰點，空調宛若擺設，外麵的雪下得更大了。

  沒有人說話。

  前麵終於有了動靜，薑雲霆緩緩地啟動了車子，一路往前。

  路燈之下，亂飛的雪花越來越密集，路麵濕滑一片，追尾事故也是頻頻發生。

  忽然，前麵傳來“砰”的一聲，一輛小轎車闖紅燈，迎麵撞上了一輛大公交車。

  這衝擊力，不小，小轎車的半個車頭都癟了，公交車的擋風玻璃裂成了花。

  夜色茫茫，大雪紛飛，小轎車的車頭突然躥出來一團火。

  薑雲霆二話沒說就下了車，從後備箱取了備用的滅火器，飛身一躍跨過了中間的綠化帶，直接衝過去滅火。

  車頭的火燃燒得很快，不止車頭，整個底盤全都在燃燒。

  旁邊又上來幾位拿著滅火器的熱心司機，對著小轎車車頭一頓狂噴。

  一時之間，濃煙滾滾，濃煙卷裹著雪花，在路燈下一片迷茫。

  “裏麵還在燒。”有人忽然喊道。

  昏暗的夜色之下，稍微一點火光都能清晰可見。

  “發動機還在響啊，不會炸了吧？！”

  這一說，大家都有點慌，手裏的滅火器已經用完了，後續也沒有接上，這零星火點又蔓延開來，燒著了輪胎。

  到底是有人慌的，一人跑了，人人都跑了，就連圍觀的人們也都紛紛後退躲避。

  薑雲霆咬了咬滅火器，已經噴完了，控製不了火勢。

  可轎車裏麵的人還趴在方向盤上，生死未卜。

  薑雲霆沒多想，試著去拉車門，果然，因為車身嚴重變形，車門已經打不開了。

  他用力地拍打車門，大喊道：“裏麵的人，能聽到嗎？喂？！”

  女司機終於有了知覺，動了動手，但幅度不大。

  薑雲霆朝後麵大喊：“人沒死，大家來幫忙救人啊。”

  但是，小轎車底盤的火又燒了起來，後麵的輪胎也燒著了，火勢立刻變得強勢而又凶猛。

  見狀，沒有人敢上前幫忙，有幾個拿著滅火器跑來的司機，眼見這架勢，放緩了腳步，不敢上前。

  薑雲霆顧不上手上有傷，全力拉拽車門，生生將變了形的車門拉開了一道口子。

  “轟”的一下，底盤突然躥上來一團火，就這半開的車門口，熊熊燃燒起來。

  女司機大概是緩過來了，揮著手，邊呼救邊咳嗽。

  薑雲霆找了丟棄在地上的滅火器，全都沒有了，他脫下外套，用拍打的方式滅火。

  然，這完全就是以卵擊石，衣服反而燒著了。

  雪越下越大，火越燒越凶，情況越來越危急。

  公交車司機也傷得不輕，滿臉是血，人都無法離開座位，還是車裏的幾名男乘客合力抬下車的。

  交通堵塞，急救車根本過不來。

  眼見著火勢越來越大，大家更不敢上前了。

  就在這時，柯婷拿起旁人手裏的滅火器，衝著跑了過來，對著車門竄上來的火光一頓狂噴。

  前麵的火暫且壓製住了，薑雲霆傾盡全力將車門推開，將裏麵的女司機抱了出來。

  地麵越發的濕滑，有薄雪覆蓋在路麵上，看上去是偏黃色的油亮亮的一片。

  “油箱漏油，柯婷，快跑。”

  然，柯婷沒有聽到，拿著手裏的滅火器，對著火光高躥的地方狂噴。

  薑雲霆將女司機抱到了路邊，回頭一看，柯婷還在那裏。

  車頂也有了火，整輛車幾乎都被大火包圍了，地麵的雪水都被烤幹了，隻餘下泛著亮光的液體。

  那是汽油。

  麵對著熊熊燃燒的大火，嬌小的女孩無懼無畏，手握滅火器，近距離與大火搏鬥著。

  地麵的汽油燃燒起來，柯婷就站在火裏。

  “柯婷，”薑雲霆快速折回，“火太大滅不了了，快走。”

  火大了，啪啪啪的聲音很大，柯婷專注滅火，完全聽不見其他的聲音。

  薑雲霆不做多想，踩著火，直衝過去，一把拉住她，“跑！”

  柯婷整個人都被他拽了出來，跑起來，她才意識到，自己的白球鞋都燒著了，變黑了不說，鞋底都化了，踩在地麵上黏黏的，薄薄的，燙燙的。

  還有她的外套，羽絨的外套，衣擺燃了起來，她一邊跑，有了風的助力，火反而燒了起來。

  好在她已經被薑雲霆拉了出來，周圍的人見狀，馬上朝她身上撲打，這才把火給滅了。

  衣服也毀了，白色的鵝絨上揚亂飛，跟這片大雪融為一體。

  小轎車徹底燃燒起來，三五秒鍾就被熊熊大火吞噬。

  消防車的聲音還在很後麵，十幾名消防戰士扛著滅火器衝了上去。

  公交車上的人都沒事，司機頭部撞傷，溜了許多血，但好在人是清醒的，應該沒有大礙。

  而小轎車的女司機，處於半昏迷狀態，情況不容樂觀。

  救護車也在後麵過不來，醫護人員隻能拿著擔架過來，再把人運送出去。

  室外的氣溫已經接近零下15度，並且還在持續下降。

  現場來了很多交警，一輛公交車橫在路口，救援車又過不來，這一場堵車，看來還需要一些時間。

  薑雲霆和柯婷，兩個燒了外套的人，隻能躲進車裏取暖。

  幸好，他們還有一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