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適應了燈光，他慢慢地放下了手，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

  西邊的大落地窗外，不見夕陽，隻見餘暉，夜晚來臨之前的城市街景一目了然。

  敞開式的廚房裏，喬一然係著圍裙，一手拿碗一手掌勺，盛出一些湯嚐嚐味道，湯太燙了，她吹涼的時候噘著嘴，鼓著兩邊的腮幫子，像一隻小雞。

  嚐一口湯，大概是太滿意自己的手藝了，她又彎著眼睛笑得手舞足蹈。

  她長得很好看，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

  外麵是擁堵不堪的車流長龍，而裏麵，是愜意安靜的居家環境。

  一麵玻璃牆，兩個世界，外麵的俗世紛擾再多也影響不了裏麵，頗有一種大隱隱於市的奇妙感覺。

  路天行久久愣在原地，不願意打亂她的節奏，也不舍得破壞當下的和諧。

  倒是喬一然，先看到了他。

  “你醒啦，睡得還好嗎？”

  “嗯，我……沒聽到鬧鍾響，不好意思，睡過頭了。”

  喬一然大大方方地說道：“沒關係啊，你手機鬧鈴響的時候，是我劃掉的。”

  “……”

  “我把你的衣服褲子都拿出來晾在陽台了，次臥的洗手間裏太潮濕，不好幹。”

  “……”她這兩句話裏的信息量很大啊。

  “愣在房門口幹什麽，出來坐，開飯了。”

  “好。”

  餐桌上已經放著兩個涼菜，拍黃瓜和水煮蝦，都是色香味俱全。

  路天行真的很意外，在他的印象裏，喬一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沒想到，還有做菜的手藝。

  喬一然關了火，把一整個砂鍋端上了餐桌，路天行不由得朝她豎起了大拇指。

  她一笑，不敢受，“這都是外賣，因為放涼了，所以我隻是加熱一下。”

  “哦嗬嗬，我就說嘛，你怎麽……”他立刻刹車。

  喬一然當然明白他欲言又止的話是什麽，她說：“我一個人住，隨便做點填飽肚子還是可以的，你來了我才特意點了外賣招待你，怎麽，不滿意？”

  “沒有，我要謝謝你。”

  “謝謝我？謝我什麽？”

  路天行一直都想正式地感謝她，就是一直在忙也沒有什麽機會，現在，他放下碗筷，一臉的緊張，鄭重其事地說道：“首先要謝謝你之前去三亞二次驗屍的事，你可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其次，對尹千帆和莫淵的檢測都很及時。”

  “你不是說沒那麽著急嗎？”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那越早拿到檢測報告，對我們的審訊就越有利麽，還是要多謝你的。”

  “謝我，光嘴上說說？”

  “那請你吃飯？”

  “你請吃飯還要問我嗎？”

  路天行沒有之前那麽緊張了，語氣神態都變得自然大方，“那喬法醫哪天有空，我專門請你吃飯，以示表謝。”

  “單獨嗎？”喬一然用最無所謂的語氣問了一個最在意的問題。

  路天行一下就眉開眼笑了，對麵的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充滿了期待，這分明還是之前那個對他窮追不舍的小姑娘。

  他點點頭，肯定地說道：“單獨。”

  喬一然輕輕咬了一下筷子，這個回答，讓她很滿意，“快吃，不然一會兒又涼了，再煮可就不好吃了。”

  “好，你身體怎麽樣？”

  “你看我精神這麽好也知道沒事了。”

  “嗯，飯量還挺大。”

  “……”頓時，那一碗泡了老鴨湯的米飯瞬間就不香了，嘖，這個男人到底會不會說話？！

  “怎麽了？誇你還不高興？”

  “吼，您這種誇獎我真的無福消受。”

  “那誇你什麽你才高興？”

  喬一然單手托下巴，邊拋媚眼邊臭美，說道：“我這麽美，用不著你誇。”

  “……”哭笑不得。

  一邊吃著，一邊閑聊，不知怎麽，話題忽然引到了鄭斌的身上。

  路天行這段日子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案子上，在局裏已經好幾天不見鄭斌了，不過他也無所謂，反正也不是朋友。

  “鄭斌現在騷擾你沒有？”

  “沒有。”

  “那就好，他應該沒臉再糾纏你了。”

  “他和鄭斌……交情很深？”

  “談不上，就是同事。”

  “哦，那就好。”

  “怎麽？”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如果你們是朋友，我隻能勸你早點跟他斷交，如果隻是同事的話，無所謂嘍，我也不能勸你跳槽啊。”

  “嗬嗬，你還挺通透。”

  “那必須的，這個社會，做人不通透點，應該很難立足吧。”她饒有其事地一邊搖頭一邊歎氣，“我看你就不夠通透，愛鑽牛角尖，你這樣會一輩子打光棍的。”

  “請女神多多指教，爭取幫我早日脫單。”

  對麵的喬一然笑得合不攏嘴，兩個臉蛋紅撲撲的，少了平時上班穿製服時的冷豔，多了幾分活潑少女的甜美。

  “好呀好呀，你開竅了就好，開竅了就好。”

  接觸得越多，他自然而然就了解她越多，穿上警服，她是英姿颯爽的警花，脫下警服，她其實就是一個愛吃愛笑的萌妹。

  時間越來越晚，外麵的天色也徹底暗了，坐在餐廳裏，可以看到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裏那一條條正在緩慢掙紮的車流。

  這，就是令人望而生畏的都城晚高峰。

  現在走，也是困在這車流裏，路天行擔心案子，迫不及待地給傅尊打了一個電話。

  “喂，大福，莫淵承認了嗎？”

  “目前還沒有，還在跟羅大隊死磕，羅大隊真厲害啊，莫淵換了三波律師，羅大隊都有法子對付，現在莫淵已經快崩潰了，就是嘴硬。”

  “主要還是證據多。”

  “對，池小姐提供的證據條條都是關鍵點，他再狡辯也沒有用。還有，痕檢的同事剛才出了報告，證實在尹千帆家裏那個首飾櫃以及藏在首飾櫃後麵的暗格裏，均有莫淵的指紋。”

  “好，太好了，那尹千帆呢？”

  “尹千帆一直否認藏毒口及毒，問她和莫淵的關係，她就裝死不答。不過老大，你看看今天的熱搜，有八卦媒體拍到了莫淵和尹千帆私會的視頻，現在全世界都知道她是莫淵的情婦，她不承認也不行了。”

  “熱搜？八卦媒體？”

  “對。”

  “好，我看看去，今天你值班吧，辛苦。”

  “不辛苦，老大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