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縣大地震，震動了全國。

  池小葉飛奔到電視機前，盯著電視看個究竟。

  新聞裏隻是一副電話連線的圖片，是記者與當地的一位村長的采訪。

  “裏麵不知道什麽情況，地震引起了山體滑坡，把路都封死了，裏麵好幾個村全都要靠這條路進出。電話也打不通，外麵的人進不去，裏麵的人出不來。”

  “朱村長，那您那邊受災情況嚴重嗎？”

  “我這邊不嚴重，要嚴重了也不可能還在這裏接受你的采訪。現在就是希望你們把消息傳出去，讓國家趕快進去救人。”

  “好的好的，感謝您，您保重。”

  畫麵切回到主播，主播也是表情凝重，說了幾句祝福的話，然後就開始播報下一條新聞了。

  沒有了？寧縣地震呢？

  她在電視機前麵蹲下來，全身都在發抖，慌慌張張地拿出遙控器，換了一個新聞直播頻道，沒有播報寧縣地震的新聞，但是，幾乎每個頻道的上方都出現了緊急通告——“今天早晨6點25分，寧縣發生7.2級大地震，目前受災情況不明。”

  池小葉癱在了地上，豆大的淚珠毫無預兆地從眼眶裏掛下來，她顫抖的手，拿出手機，一遍一遍地給爺爺打電話。

  可是手機裏傳來的卻是——“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大家的麵色都變得無比沉重。

  趙周韓和趙百川對視了一眼，說道：“爸，我跟小葉說句話就走。”

  趙百川把手機的果盤交給周成城，急匆匆地轉身，“好，我先回部隊，你抓緊時間，隨時待命。”

  “是！”

  周成城忙喊了一句，“平安回來啊。”

  趙百川沒有回頭，隻是往後揮了揮手。

  趙周韓快步跑到池小葉身邊，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放在沙發上，他捧起她的臉，擔心地說道：“小葉子，小葉子，你看著我，看著我。”

  池小葉看著他了，可是眼睛裏全都是淚水，看不清他。

  趙周韓用拇指擦去她臉上的淚水，不停地擦著，“乖乖在家等消息，允許你請假幾天，在家等，聽明白了嗎？”

  “孫天明，孫天明，你打電話給孫天明試試，快。”

  “打過了，沒信號。”

  池小葉完全無法接受，大哭道：“我爺爺就在寧縣，就在寧縣……我要去寧縣……”

  “你聽我說，聽我說，寧縣很大，爺爺不一定……”

  “那為什麽連電話都打不通了？昨天他還跟我說，雨季過去了，接下來幾天都是大晴天，今天一早要去給大爺爺上墳。”池小葉邊哭邊說，根本不敢想象地震來臨時的畫麵。

  早晨六點多，早起的人已經起了，可大多數人還在被窩裏，或在會周公，或在伸懶腰，都即將迎接新的一天。

  爺爺是個習慣了早起的人，這是她目前唯一能抱希望的一件事。

  趙周韓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心中有數。

  “喂……是，我馬上回去……”

  他抓著她的肩膀，鄭重地叮囑道：“我消息比你靈通，一有爺爺的消息，我會告訴你，你在家等著，聽明白了嗎？”

  池小葉哭著點點頭，“嗯。”

  “乖……”他吻了她一下，轉身跑出了門。

  周成城目送丈夫離開，又目送兒子離開，她追在後麵叮囑道：“兒子，一定要平安回來。”

  池小葉不停地刷著手機，就幾分鍾的時間，熱搜上全部都是寧縣大地震的消息，各種消息，不知道真假。

  她還嚐試著給大伯二伯他們打電話，但是，電話都不通。

  老太太是個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倒不至於像池小葉那麽激動，但是看到小葉擔心到痛哭不止的樣子，她也心疼得不行。老人家坐在池小葉旁邊，抱著她，陪著她，這時候說什麽安慰的話都沒用。

  周成城折回來了，也是一臉的擔憂。

  “你來，”老太太朝她揮揮手，“來這兒，坐下，我們一起等消息。”

  周成城坐在池小葉的另一邊，伸手抱著小葉和婆婆，這時候，家裏隻剩下她們三個女人報團取暖。

  不一會兒，新聞裏有災區直播了，不過播放的都是一些相關部門立刻出動救援，或者是全國各地捐錢捐物的消息，真正震中的受災情況，還沒有。

  “小葉，記住了，這種時候，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明白嗎？”

  池小葉點點頭，婆婆和奶奶都在鼓勵她，她能感受到，但是，她就是忍不住眼淚往下掛。

  她還在繈褓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是爺爺把她拉扯長大的，她不知道有爸爸媽媽的感覺是什麽樣的，她隻知道她的爺爺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她的爺爺是全世界最愛最愛她的人，她的爺爺也是她最重要最重要的人，就連趙周韓都不能比。

  大約中午的時候，新聞裏說第一支先遣部隊已經傘降進入了震中，通過先遣部隊發回的畫麵可以看到，偌大一個村子看不到一幢完整的房子，鏡頭所到之處都是殘垣斷壁，整排整排的房屋全部倒塌，一片廢墟，慘不忍睹。

  池小葉一邊看電視直播，一邊刷手機，忽然，她刷到一條招募誌願者的信息，下午一點在東站集合，乘坐高鐵趕往災區救援。

  “奶奶，我想回學校去。”

  “學校？今天不是星期天嗎？”

  “學校人多，寧縣的學生也不少，說不定有消息，或許，等道路搶通了，信號基站修好了，爺爺就會打電話給我報平安。”

  “你能這麽想就好，那讓小楊送你去。”

  池小葉急急忙忙跑上樓去拿東西，說道：“不用，我打車過去很方便，別讓小楊哥跑一趟了。”

  她拿上書包，換了鞋，一溜煙跑了。

  不是她不聽話，不是她任性，更不是她魯莽，她隻想去離爺爺最近的地方，無論爺爺是否安好。

  路上，她打了一通電話給尹千帆，“喂，千帆，是我，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咱兩還這麽客氣，你直接說。”

  “我現在要去寧縣了，一點的高鐵，你幫我向高主任請個假。”

  “這……可以嗎？”

  “可不可以都這樣，我必須去。”

  “小葉，你冷靜點。”

  “不，千帆，我必須去。”

  尹千帆深吸了兩口氣，沒再勸她了，“好，請假的事包在我身上，就算高主任罰我我也認了。小葉，你千萬保重。”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