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雲宗換了新址，就在曠遠山的旁邊。

  亥初，按照前世的時間來算，已經是在晚上的十點。

  ——周圍漆黑一片。零星有一點點火光。

  隊伍不等多時，便聽見了清晰的馬蹄聲。

  文曉和紅梨騎著小白貓奔馳而來。

  也許是因為，對這次行程的有些許的害怕和對其他人的忌憚。紅梨再次戴上了鬥笠，將全身都包裹地嚴嚴實實。

  他兩人早已經準備好了。食物之類自不必說，一些藥丸甚至也準備了不少。因為讀石齋和流雲坊都已經劃歸到文家，文曉拿流刻更加方便了。

  為此，他極為豪奢地準備了幾百枚流刻！

  隻是沒有帶其他人。

  四灣、靈秀和司空玲，都沒有跟來。

  原因除了安全的考慮，當然還是因為沒有牌子了。

  二十四凶獸令，文曉隻得了張家的那一塊。

  再問望賢要，望賢說他沒有。

  文曉腹誹了一句“窮鬼”也沒再說什麽。知道即便是撒潑耍賴，望賢也不一定會給，便作罷。

  文曉勒住馬韁繩，小白貓很快停了下來。

  兩人翻身下馬，看向等在那裏的人。曠遠山下有一個小亭子，在群山之下更顯得渺小。亭中影影綽綽，隻有五六個人的樣子。

  因為在黑暗之中，全然看不清楚。

  文曉和紅梨，對視一眼，朝著亭子走去。

  紅梨還在琢磨如何開口客套。卻見得亭中奔出來一個人：一路小跑，四平八穩。急切中帶著一絲穩健。

  不到眼前便試探著問道：“文爺，是你嗎？文爺？”

  “嗯？！”文曉仔細看了看——居然是八仙樓的門迎，李六海！

  “嗬！你還做兼職？”文曉理所當然把馬韁繩遞給李六海。李六海理所當然地接過來，說道：

  “楚城本來就不大，各行各業都通了一點。”李六海笑得可開心了。文曉隨手拿出點散碎銀子來，遞給他。

  李六海忙推開，“可不敢再接文爺的銀子了。那天的流刻，文爺已經是天恩大德了。使不得使不得。”

  文曉沒管那個，把銀子往空中隨手一拋：“你不接，那就隻好扔了。”這身紈絝做派，文曉現在是學了個十成十。

  漆黑的夜裏，李六海依然靈巧地伸手捉住了散銀。可見也是能耐了得。隨後便“鞍前馬後”地給文曉介紹。

  “文爺，這就是同行的幾位。看見那個公子哥模樣的了麽，那是西山國的皇子。”

  “哦？也是公山家的？”

  “沒有。五大國之外的小國，就姓別的了。這位姓藥，藥風皇子。”

  “嗬，好名字。”

  文曉隻看見廳內，正襟危坐了一個青年男人。模模糊糊看不見臉，手中拿著一柄長劍。

  “剩下還有，那幾位也是一些大門大戶的公子。那位是萬劍山莊的少爺。那個是關中侯家的世子。”

  三人邊往前走，李六海便介紹著。看來他來著沒多大會，已經全部摸清楚。

  亭中一共四人。隻剩下了一個小和尚。這文曉倒是看得清楚，即便是在夜裏，那光頭也顯得有些突兀。

  文曉邁步進亭，還沒等李六海在說話。就聽見那和尚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然後暗搓搓地說道：“可是文曉，文爺？”

  嗬？！現在流行和尚也這麽機靈了嗎？

  “正是在下。請問您是？”說實話，文曉愣是被這和尚這股機靈給嚇到了。

  “在師承萬乘寺。法號北海。”和尚走到近前，笑眯眯說道。

  這下看清楚了：白白胖胖，一臉和氣。笑起來眼角有褶。像是一個剛剛捏好還沒下鍋的包子。一身普普通通的黃色納衣。

  北海和尚瞥了一眼文曉身邊的紅梨。

  紅梨今天穿了一身緊身抹裙，更顯得胸前的春色難以掩蓋。

  北海笑眯眯說道：“文爺，好福氣。”

  文曉笑了下，輕輕咳了一聲，沒說什麽。

  紅梨不樂意了，解釋著：“我們沒有什麽的。”

  “哦？”北海也是一愣，“我本來是說，文爺今日居然騎魔獸前來，著實讓人羨慕。並不是說別的。不過經你這麽提醒，文爺果然好福氣。”

  說著又看了看紅梨的臉蛋。

  紅梨眼見有人挑釁，本來就是潑辣性子，更不樂意了：“看什麽看！你個和尚，想摸還是怎麽著？”

  北海吃了一驚，沒想到紅梨會如此嬌蠻，張嘴驚歎道：“師妹，豪爽性子。深得我心。不過，真的可以嗎？”

  呼……

  場間刮過一陣冷風，氣氛瞬間冷了下來。和尚也知道自己失言將心中想法說了出來。尷尬的冷汗直流。

  ……

  ……

  “你真的是和尚？”文曉納悶。

  “是。”

  “確定？”

  “出家人不打誑語。我不過是長的老實了些，其實不比那些表麵精明的和尚差多少。心中的想法還是很多的。”

  “看出來了，你想法卻是不少。不知道您結婚了沒有？”文曉說道。

  “師父不許，我也不好要求。一直耽誤至今。我看這格師妹胸前吉兆顫顫。我是過來人，勸你一句，你可不要耽誤了。”

  “您開玩笑了。”

  “緣分還需人定，文爺你可要用心啊。”

  文曉立住腳步，說道：“我再問一句，您確定是和尚。”

  “沒事誰會剃光頭。佛門求口飯吃而已，文爺見笑了。”

  “您這麽貧，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練的？”

  “整天給俗世人解疑答惑，掙些辛苦錢。自然話就多了些。文爺要羨慕我可以教你。那些小姑娘，美婦人的浪蕩事情也還不少。

  每日聽聽她們的愛恨情仇，香豔春光。還能有錢拿，日子還挺舒服。有時佯裝得道高人，把把脈，摸摸手，雖不能過於親近，但偶爾聽得興起，摸得舒服，也心潮澎拜。

  這方麵的事，我還算精通……如果文爺你真有興趣，一個月出去騙人應該沒什麽問題……哎，文爺你別走那麽快啊，等等我！”

  文曉算是服了。這怎麽比李六海話都多？

  萬沒料到，堂堂北牧佛國第一大宗，萬乘寺的高徒居然是個嘮叨鬼。我的天，文曉心說，這一路可有得受了。

  趁著天黑，也不管這北海怎麽想，直接穿過亭子。朝著麵前的小山走去了。

  “還有誰？”文曉問身邊的李六海。

  “雪離宮的一位弟子，寒梅。不過聽說，她是為了魔獸而來，與荒原人另有交易。不在隊伍中，好像是提前走了。而且雪離宮的人，向來單打獨鬥慣了，也可能隻是遠遠地跟在隊伍旁邊。”

  “哦？”文曉心中盤算了一番，又說道：“無敵門的人呢？”

  “在別的隊伍裏。”李六海解釋道：“每次荒原人開山，不隻為了一隻魔獸，一件東西。所以，進山的隊伍也有很多。五大國之內都有集合地點。

  再說無敵門與您上次鬧了那麽大的不愉快。這又是您的底盤，他們怎麽會在這隻隊伍裏。”

  “哦，這樣啊。還有幾隻隊伍？”

  “十一隻。五十餘人，同進七嶺魔山！”

  “喔，這樣。”文曉看著李六海，很是滿意。對父親的安排更是滿意。很明顯，父親雖然沒說，但一個門迎能擠進這個隊伍，明顯隻能是他的安排了。

  文曉還想問什麽。卻聽李六海說道：“文爺，開始了。荒原人在祭山了。”

  正說著，不遠處的山腳下那點點火光，驟然放大！

  火舌衝天而起，刺向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