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賢從繁華美麗的夜空悠然而至。樓頂不高，對皇者境界的人來說，實在算不了什麽。

  隻是把文曉和文牧業嚇了一跳。

  “你怎麽突然從背後冒出來了？”文曉氣得站起來就罵“皇者就厲害了？你是不是跟那趴牆根聽半天了？”

  “怎麽和我說話的，有一點尊重嗎？”老望賢，也不客氣。畢竟是大宗之主，又是皇者實力。

  “你就說你跟那偷聽多久了，聽到多少吧？”

  “呃……從父子那開始……”

  “就從那嗎？”

  “張自在和三大家那也聽了一點……”

  “哦？”

  “老郝是馴刻人，也聽了一點。”

  “那叫聽了一點嗎？那是他娘的，從頭到尾一直都在！”

  “這不是怕打擾你們父子談情麽。”

  “我就是打不過你……”

  “打得過又怎麽，我可是你師叔。”望賢一屁股坐下。然後換了話題，直接伸手“酒給我來點。”

  三人坐定，文曉假裝納悶，說道：“你來幹什麽？”

  “你不是想聽魔族和天雲六賢麽？我講給你啊。”望賢飲了一杯酒說道。

  酒烈且香。流進腹中，熱流湧動，周身舒泰。老人緩緩開口，不疾不徐：“這是個很簡單的故事。因為所有人都沒有看見任何預兆，魔族人便突然出現了。

  你應該聽說過墓途之牆，那是一片茫茫雪山，無窮無盡，無窮高、無窮遠。西離雪國的人探索多年，都放棄了。沒有人敢深入其中。

  沒有人想過從那離開這個世界，當然就不會想到有人會從那出現。

  雪離宮雖然是五大宗之一，但人數比我們天雲宗還要少。但個頂個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們多數修煉寒水類魂刻，又走得是苦修的路子。所以，墓途之牆對他們來說很合適。很多年前，他們就在邊緣開辟了修煉之所。

  最早就是在修煉之地的小輩發現的。

  ——有一天，西方世界的雪山之上驟放毫光。

  有一座萬丈高山都被紅光塗染，無比豔邪。

  他們一開始都以為是異寶出世。

  雪離宮便派太上長老帶著精英弟子去了。

  而後有去無回。”

  “魔族人就這樣突然出現了，墓途之牆的徹骨寒冷似乎對他們毫無影響。雪離宮一觸即潰。之後隻好求助無敵門。

  隨後無敵門同樣不支。消息傳遍天下。魔族人一路向前，毫無阻礙。

  而後天下英傑，盡數出動終於在五霸原將他們圍了起來。那時，魔族人隻剩六人。”

  老人的話，聽起來很簡單，但一字一句都入了文牧業和文曉的心中。

  兩人不由得血脈僨張，驚駭萬分。

  五大宗、天下英傑齊聚，居然隻是為了六個魔族人？

  “除了火，他們還能使用金石之力。雖隻六人，但我們同樣無法對抗。最後北牧佛國的佛宗有秘術，集近萬名死士，終於將六人封印在六個小世界內。

  如此，天下才得以太平。

  我們死了兩萬八千人，這些人全部都是，將來必將有所作為的英才。

  也就是說，這一仗，打光了靈族的未來。

  隻剩下我這樣的老朽，還活著。而靈族的修煉天才，就此斷層。幾十年了，站在舞台中央的還是我們這些老梆子。

  這一仗，也打光了靈族人的心氣。”

  老人說道這裏，停了下來。不停地飲著酒。三人陷入沉默之中。

  文曉聽說過這個故事，但從一位皇者的嘴裏講出來，還是讓人覺得震撼。

  望賢已經邁入第五境。是這個世界絕無僅有的最強者。但，依然對魔族的實力倍感絕望。

  誰能打敗他們呢？靈族人如何活下來？

  如果某一天，他們再次出現，又該如何？

  前代英傑已經死傷殆盡。五個皇者帶著一群雜兵麽，夠麽？

  “佛宗很厲害的樣子，聽起來。”文曉從這個故事中，找到了一絲突破。“那個什麽秘法怎麽弄的？為什麽不直接殺死那幾個魔族？”

  “既然是秘法，我當然不懂。如果要殺死他們，得要更多人陪葬。一旦失敗，風險太大。封印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還有個問題，他們長得什麽樣？”文曉問道“我是說魔族人。”

  “是人。當然就是人樣。隻不過，高且壯。有龍象之力。”

  “嗐。這不就迎刃而解了嘛。我當一個個齜牙咧嘴怒目金剛呢。”文曉嘲笑道“說到底，不還是人麽。”

  “你……”望賢被懟得說不出話來。隨後笑了：“嗬嗬，你倒是沒說錯。他們確實是人。師父，當年也是這麽說的。”

  “哦？師祖他……真知灼見，牛逼。”文曉吹捧起來。轉著彎誇了自己一下。

  “那怎麽和無敵門又不對付了？都是打下江山的袍澤，關係應該更親密啊。”

  “也是因為師父這句話。

  魔族人是人，那便要把他當人看。是獸、是怪，一劍砍過去就是了。是人，就要談判要溝通。但無敵門反對這件事。

  師父堅持，他們也不好阻攔。然後更壞的結果出現了。”

  “什麽？”文曉心髒砰砰直跳。

  “我們與魔族言語不通，但師父還是找到溝通的辦法。然後得知了那個更恐怖的消息。

  ——他們說，天地壽命將至。百年之後，大地開裂，深藏地底的魔怪將出現在人間。最強大嗜血的那隻，會從九幽地底一躍而上，給人類帶來滅頂之災。他們管他叫——九幽怙（hu）惡（e）。

  魔族的天諭者預見到了未來，派他們遍尋大陸，尋找能夠殺死它的神器。”

  “…………”文曉一時無語。“呃……聽起來，好像更可怕。你師父，他信了？”

  “什麽我師父，那是你師祖。”

  “所以，他信了？”

  “他信了。”

  “嘶，難怪會打起來。這不瞬間從死敵，成難友了嗎？”文曉猛然抬頭，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問道：“所以，其實佛宗的那個秘法是可以殺死他們的對嗎？師祖搞鬼了？！”

  望賢橫了文曉一眼，心中駭然。“不，當時無敵門說，五大宗每宗出一位四境強者，以命血祭煉殺陣，殺死魔族。也就是以命換命。師父不同意。所以最後才變成了困陣。”

  “他舍不得你們？我是說，你們天雲六賢肯定是第四境吧？當時？所以……”

  “不，當時隻有大師兄剛入第四境。但我覺得，師父當然舍不得大師兄，但最重要的他也舍不得魔族人死。”

  “我天！牛逼牛逼，佩服佩服。”文曉豎起大拇指，“師祖這氣魄，這胸襟。這膽識，這……這叫一個牛逼！”

  文曉又說：“所以，因為意見不和，師祖就這麽和無敵門鬧翻了？”

  “不，這隻是小事。他放走了一個魔族。”

  ！！！！！

  文曉手腳冰涼，如墜冰窖。

  “所以，也就是說……現在，這片大陸……存在著一個，幾萬英傑都攔不住的魔頭？！！”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