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者禦刻人，是第五境的強者。聽上去也隻是比文曉高了四個境界而已。但，問題是這天底下隻有第五境。

  這片大陸目前為止，也隻有五個人能夠達到這個境界。剩下的人，連接近他們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就像是太陽，照耀著這片大陸，光芒萬丈不可直視。但往往又容易被人們忽略它的存在。因為太遠了。

  太陽之下，是遼闊無垠的太空。而後才是群山，而後才是生活下山下的人類。

  人類會讚歎太陽的巨大嗎？不會。人類隻會感慨高山的雄偉。

  第三境的強者，就是那座山。

  修煉不易。能攀上那座山的又有多少人？

  ——多人都被卡在了入門和煉體兩層。又有多少天才，一直想要進第二境而不能。

  這片大陸有十億人，青年人有一個億。而青雲榜上隻有五十人。如此算下來，豈止是百中無一，文曉算得上是百萬分之一的天才。

  站在那座山上的人，也都是頂著這樣的名頭過來的。

  更何況是相當於第三境的魔獸，恐怕更要凶惡一些。

  ……

  ……

  亭中四人，聽著荒原人要進山殺死如此品階的魔獸，都有一些凝重。更可怕的是，那可能出現的四品流刻！

  氣氛從開始的無所不談，然後變成了各懷心事。

  紅梨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兄，你會去吧？”

  “當然，不然我問這事幹嘛。”

  “望賢至尊，不會同意的吧。”

  “不需要他同意。”文曉嗤之以鼻。

  “咯咯，那就好。我也去，到時候一起呀。”紅梨輕快地笑起來。今天，來這的目的算是達成了。

  “說起來，不就是什麽山嗎？為什麽非得讓荒原人領路？”文曉微微不解，他聽過很多次荒原人，但了解不多。

  “因為，他們才是那片山的主人。”劍仙微微沉吟一下“不，更準確來說，他們簡直就像是魔獸一個樣。嗬嗬。”說起荒原人，蘇先生明顯話多了起來。應該是想起了什麽美好的回憶。

  “南羅山脈如巨龍，橫亙盤臥。將大陸分成了兩半，南邊便是我們南國。

  往北去，那片巨大的草原與沼澤地，就是荒原人的地盤。那些人啊。生性勇猛強悍，放曠自由。整日與魔獸為伴。

  我們南國所有的行雲駒，都是他們捉來的。能捉住馴化這麽快的駒子，也隻有他們做得到。”

  “喔，這些家夥倒是有點能耐。”

  “豈止是有點。”蘇先生忍不住又讚歎起來“殺魔獸，奪獸刻。可沒那麽容易。南羅山脈茫茫無涯。迷路、墜崖、被群獸攻擊，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不知道輕重的人，死在那裏。

  不是對那片地方極度熟悉，誰敢進去？”

  文曉發現自己有點插不上話了。蘇先生話音剛落，這邊靈秀就說上了：

  “更重要的是他們對魔獸的熟悉。魔獸是這片天地的饋贈。

  事實上，如果說天賦，他們恐怕比人類更強。而且，他們能活得更久。據傳說，有的居然能活過五百年，甚至更久。”

  靈秀嘖嘖稱讚，而後又說：“更絕的是荒原人的那個偉大的創舉！據說他們從幾千年前，他們就有個習慣——給魔獸幼崽做標記。而後記載在文冊之上。”

  “哦？這是做什麽？”文曉被調動起興趣來。

  “魔獸也有成熟期的。根據那個文冊，他們便能知道哪隻魔獸已經到了何種境界、身在何處，可以獵殺。哪些已經過於強大，不可招惹。”

  靈秀越說越激動。“千年萬年，代代流傳。統禦群山萬獸。這是何等的氣魄！”

  “修煉之人，沒有一個不需要流刻。而流刻十中有九都是來自獸刻。南羅山脈就是這片大陸最大的財富。荒原人就是這些財富的擁有者！”

  靈秀說道這，竟唏噓不已“從這點來看，我們公山家雖然是大陸上名義上的皇帝，統治五大國，也自比不如。”

  文曉聽完兩人的講述，也微微被震撼到了。這樣的事，聽起來恐怕也隻有那些憨實、重義的人能做得到吧。

  “現在知道，為什麽需要荒原人了吧？”蘇先生教導道“因為，他們是向導、獵手。也魔獸的夥伴和主人。更因為他們手裏有那本文冊。”

  “明白了。那個文冊叫什麽？”文曉問道。

  “《南羅山河》。”

  “能買得到嗎？貴嗎？”文曉又問道。

  蘇先生和皇子，眉毛倒聳，像看怪物似的看文曉。荒原人的至寶，怎麽可能買得到。再說，荒原人差錢麽。整個南國甚至整個大陸都是他們的買家。

  “嗐，開個玩笑。這麽認真幹什麽。”文曉打趣道。“我又不傻。”

  “哈哈。”蘇先生到真被逗笑了。他和大師兄一樣，很少笑。

  隻有紅梨暗中覺得，文曉剛才那句話有一半是真那麽想的。文曉師兄是不傻，但是他無恥呀。

  而後，四個人又接著荒原人的話題，繼續聊了一會。然後，老郝回來了。去玉水樓定的酒席已經到了。眾人開始起身，吃晚飯。

  老郝拽住文曉，把幾張散銀票塞給文曉。說，人家不收錢。

  ——文曉都把這件事快忘了，當時他交代唐威在玉水樓定了座位，每一個時辰換一桌菜。可這些天，他可是一次都沒去。人家聽說是文爺，當然也不再收錢。都是混江湖的，還是懂事。

  文曉把銀票又推回給老郝。——郝叔你辛苦了，拿著吧。

  老郝作為一個勤勤懇懇的文家馬夫，當然也是懂事的。二話不說就揣兜裏了。

  完事，還悄沒聲地說：“少爺，小白貓這幾天很有活力。晚上我就給你牽過去。”聽上去和在青什麽樓的，說的暗語似的。

  紅梨看老郝那種暗搓搓的勁，忍不住問道：“怎麽回事？”

  文曉隨便，擺擺手。說道“別走，晚上給你看個好東西。”

  紅梨聽了心驚肉跳。

  ……

  ……

  酒宴過後，皇子和蘇先生再次識趣地離開了。

  人都走了，下人也退下了，紅梨還羞赧地坐在飯桌上。心中小鹿亂撞，已然亂了分寸。

  文曉神神秘秘地拽著她的手，說：“來。”

  “去哪？”

  “我住的那。”

  ——夜幕已經降臨，從文家的前院去偏院還有點距離。沿路點了紙燈。昏昏暗暗，迷迷離離。

  ——水流門的大師兄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孤男寡女，情形曖昧。很容易出事。

  紅梨的小心髒越跳越快。臉色通紅。一雙小手，不知道往哪放，一雙杏眼不知道看，隻好緊緊盯著地麵。

  雖然有點害怕，但依然沒有停下跟隨的腳步。

  已經接近了池塘。有圓月映照，紅梨隻看到塘中水晃晃悠悠、飄飄搖搖，如自己此時的心情。

  兩人走上了木頭小路。路曲折且幽靜。

  雙足踩在上麵，發出有節奏的“噠噠噠”聲。猶如自己的心跳。用眼睛的餘光已經能看見，那座亭子和亭後那幾間房子模糊的影子。

  紅梨再也忍不住，低頭輕聲說道：“師兄，你……要幹嘛？”

  “你自己看。”

  紅梨抬頭：一匹白馬赫然就在眼前亭中。頭生獨角，長鬃飛揚！皎皎月光映照下，渾白一色，俊美無雙！

  紅梨捂嘴小嘴，驚歎道：“這是……要幹嘛？”

  “騎馬。騎大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