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前，差點被四灣打斷腿的唐威，現在就在寬敞的路上，支著一個棚子賣冰飲呐。

  文曉一看見這場麵，都傻了。——他娘的煌煌大派的外門領門弟子，居然還搞兼職嗎？

  “師姐，那孫子怎麽回事？你這大師姐也不管嗎？”文曉指著唐威問道。

  司空玲看見唐威也是一愣，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冷哼一聲，說道：

  “我現在管不著他了。他已經退出宗門了。進了一個我們城裏的別的小宗門了。”

  大典上發生的事。那些看好宗門的人，因為宗主的皇者境界，文曉的天賦，更加堅定看好。

  而那些看衰宗門的人，因為得罪了天下第一宗門無敵門，且天書被當場拿走，更加看衰。

  於是很多人，逃走或者退出天雲宗了。

  “怎麽懲罰他的？”文曉問道。

  “懲罰什麽？”司空玲不解。

  “就算是街麵上的地痞幫派，有人要退出去，也會斷個手指啊，象征性的做個懲罰吧？”

  “你居然拿天雲宗和那些醃臢比？”沒想到大師姐更生氣。“宗門衰落，有人退出居然還要趕緊殺絕嗎？我們是名門正宗，這點氣度也沒有。豈不更讓旁人笑話？！”

  嗬！果然死心眼。不過這個答案確實是文曉不曾料到的。就像師兄一樣，文曉受不了那份拘謹，但確實很佩服他們的為人。由此也暗暗為天雲宗的氣度稱讚。

  文曉說倒：“要說這家夥見風使舵的本領倒真是一流。而且這才幾天，當機立斷馬上退宗。也夠果斷的。”

  “他之前也在別的城鬼混過。聽說退出好幾個宗門了。”司空玲臉上一紅“也確實是我們沒有調查清楚。讓這種人進了宗門。”

  “哈！這是宗門混子啊。”文曉一聽這麽說，倒更加感興趣了。要知道，靈族人並非人人有資格修煉。進入一個宗門就是一輩子的衣食保障。甚至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更別提天雲宗這樣原來非常顯赫的大宗了。

  靈域，五大國，十幾個小國，宗門成千。這家夥能做到左右橫跳，在宗門之間輾轉騰挪。

  “有意思啊，這個人。”文曉滿意地點點頭。說著，就奔唐威走過去了。

  “又要欺負人嗎？給我回來。”司空玲杏眼圓睜，怒叱道。

  嗬？我欺負過誰啊？自打下山，不都是你們欺負我嗎？再說，欺負他做什麽。

  “人才啊這是，我這是要招賢納士啊，師姐。”文曉不理司空玲，大踏步向前。因為再不追過去，唐威那廝可就真要跑了！

  唐威也早瞧見了文曉。他剛剛退出宗門兩天，夥同楚城裏無所事事的街頭混混們，成立了一個“星火幫”。搖身一變，現在已經是妥妥的大師兄了。

  這夥人也就四十多個，但仗著自身確實有點修為，一舉霸占了萬博園的冰飲攤。可別小瞧這個攤，萬博園遊人如織，冰飲又是非常受歡迎的小食，非常有賺頭。

  這四十幾個家夥，修煉二十多年，也才煉體三四層的樣子。都沒有修成魂刻，早就斷了修煉的念頭。雖然他們隻是占據萬博園最不起眼的一角。但他們的目標很長遠。

  隻不過，這輝煌前途第一天，就看見文曉來了。唐威撂下攤子就想跑。

  “讓你走了嗎？”文曉還是那副不由分說的氣質。

  好家夥這魔頭該不會又要當眾打斷我腿了吧？

  唐威趕緊回：“啊哈！是聖子啊。未曾遠迎，見諒見諒。”

  文曉都被氣樂了。“聖子”？為了捧人，什麽話都敢往外說啊這是。

  “別扯那些沒用的。口渴了，給我拿幾杯冷飲來。”

  “來了。聖子，您要喝吾等冰飲，乃是天大的榮幸。隨便取之便是。”

  這家夥，說胖就喘，還拽上詞了。確實也夠機靈啊，知道使勁捧，我不好下手打是吧。文曉對這位趨炎附勢的勁頭很滿意。

  簡直就是心目中，非常完美的狗腿形象。有他往旁邊一戳，我這紈絝的人設很快就能樹立起來了。

  而後，文曉決定再考驗一下他：“你知道這個園子，有什麽撒錢的好地方嗎？”

  唐威眨眨眼，不明所以。

  文曉隻好解釋：“有什麽花錢的地方，讓我看起來非常拉風，以後我隻要一出現，就都知道有我這麽一號人物嗎？要最貴的。”

  嗐，顯擺呀。唐威明白了。心說，我還以為你隻是個斷腿施虐狂呢。原來，還敗家啊。這我擅長。

  “聖子您光輝萬丈，如若……”唐威繼續捧場。

  卻被文曉粗暴打斷了：“別裝了，說人話。”

  “好嘞，好嘞。”唐威馬上換成狗腿臉，繼續說道：“要做衣裳，非“擷雲軒”不可，好不好看兩說。就是貴。”

  “嗯。”文曉很滿意，示意他繼續。

  唐威更興奮了，簡直是在賣弄：“要是吃飯，喜歡熱鬧的話，就去砂鍋居。喜歡清雅的，就去玉水樓。要找樂子，可以下注跑馬、看鬥武、賭石、或者八仙樓。要飲酒的話，那就得“不知晦朔”，那酒一點不好喝，但是又貴又裝。”

  滿意，非常滿意。文曉斜眼看司空玲，那意思非常明顯。——你看看人家，這就叫專業。你呢？萬博園朝那邊走都不知道。

  唐威還要絮絮叨叨往下說，文曉一揮手，說：“打住。這些就夠忙的了。”

  “好嘞，全聽你吩咐。這些產業，我都有熟人。保證能給您省下些銀錢。”

  “省什麽省，丟人嗎？必須原價。首先，那個做衣服的什麽軒，四季常服，一季來四套。十六套，先讓他們做著。”

  “他們要提前約定，做衣服要量體裁衣。恐怕……”

  “架子比我還大嗎？讓他們過來找我量，加三倍的錢。”

  “好好好。”唐威冷汗都下來了。見過敗家的，沒見過這麽敗家的。

  “那個吃飯的什麽玉水樓，你去幫我訂座位。”

  “定什麽時間的？”

  “什麽叫什麽時間？十二個時辰全定了。要好位置。按半個時辰一桌算，一天下來，那桌子給我換二十四桌菜。到時辰就換。不管我在不在，要保證那桌子雖然是空的，菜是熱的。”

  “啊？……這……”

  “有難處？”

  “沒有，完全沒有。”

  “至於飲酒……那就算了，我還未成年。”文曉拍了拍冰飲攤，說道：“你這個冰飲就不錯。一天賺多少錢呐？”

  “二十金總得有。”唐威頓時一驚，喜上眉梢。這就輪到我發財了嗎？看文曉這一擲千金的架勢。我這可不就……嘿嘿嘿了嘛。

  “這麽多呐？”文曉橫了一眼唐威，“就按十金算。你這攤我征用了。”

  “啊？”唐威的算盤落空了。

  “啊什麽？這些冰飲攤你都認識吧？多少人？”

  “四十三個。”

  “都征用了，每個攤一天十金。跟在我後麵。見人就送。聽明白沒有。”

  唐威都傻了，合著我他娘的白跑腿，還得虧錢呐？

  文曉盯著唐威的眼睛，擺出一副“我就是要欺負你”的架勢。他知道，對於這種趨炎附勢的小人，最大的懲罰肯定不是打他一頓。

  最難受的是，一個天大的便宜他沒占著。最好是眼前這種的，昨天剛退出宗門，今天這個便宜就來了。準得讓他後悔得痛不欲生。

  “愣著幹什麽，不樂意啊？”

  “樂意樂意。這就走。”唐威掉頭就走，不敢耽擱。他現在加入的說是宗門，不如說是流氓團夥。現在讓文曉這個混不吝給欺負了，他上哪說理去。

  “等等，最重要的還沒交代呢。”文曉叫住唐威，又嘀咕了幾聲。末了，還大喊：“給我拿票據回來。發現你貪汙，老子打斷你腿！”

  大師姐司空玲已經被文曉一通眼花繚亂的操作給驚呆了。她不是沒見過出格的，隻是從文曉下山至今，他做的每一件都那麽出格。而且這次，簡直別具一格。

  本來以為，文曉就是個俗不可耐的家夥而已。這一通別致的操作下來，反而有點看不透他了。

  “師姐，來根冰飲吧。”文曉懶懶散散地堆坐在冰飲攤上，雙手垂著。眯縫著眼睛。活脫脫一個懶漢。司空玲忽然覺得，自己想多了。

  等著看吧，看你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