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的業績板上有一大半已經被寫滿了，每天都有客戶到公司來找“許老板”，來這裏的客戶大多都要抽煙，張豪便買了十條煙放在他辦公室的抽屜裏給他備著；上午十點到下午四點這段時間是公司最忙碌的時間，剛招來的新員工專業能力不夠，經驗也不足，無法給客戶拿出貸款方案來，是以每個客戶都需要許哲自己來接待，新員工暫時隻能幫著跑跑腿，打打雜。

  金玲倒是比以前忙碌了很多，許哲的客戶一多，要做的合同就多了起來，銷售合同、采購合同、代持股協議、材料整理...一大堆文職的事都落到了他的頭上，可憐她一個財務現在要幫許哲兼著這麽多的事。

  許哲也知道自己的活本不該由金玲幹，為了讓她心裏不要有怨氣，幹活的時候能上點心，便從自己的賬戶裏拿錢給她加了一千塊的工資，另外文職上的工作也給她算提成，這麽一來小姑娘看他倒是順眼了許多。

  “小李哥，你有空嗎？能不能幫我查個價目？”，

  李文昭是許哲剛招到不久的新員工，許哲招人的時候開出的工資不高不低，一個月五千塊，中午包一餐盒飯；這個待遇一般的招聘廣告發布出去後來麵試的人倒是不少，其中既有能說會道的老銷售也有白紙一張，等著暈染的應屆畢業生，但許哲最後還是挑中了這個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李文昭。

  論學曆，李文昭是專科畢業生，並不具備什麽優勢；論經驗，李文昭剛畢業不過一年，滿臉的青澀；專業上更是談不上，他大學學的是工程管理，從來沒有接觸過貸款行業。但許哲卻一眼就挑中了他，因為李文昭這個人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兩個字—可靠。

  或許是因為自己做員工的時候並不是循規蹈矩，聽從公司安排的人，在自己做老板的時候許哲對於一上來就展露出野心和欲望的應聘者並沒有多少好感，反倒是李文昭這種內向一些的能中他的眼緣。

  李文昭正在整理部分客戶資料，聞言敲擊鍵盤的手指停了下來，道：“要查什麽價目表？”，

  金玲道：“運動衫、雪地靴、保暖內衣，再加一些男性的衣物，幫我湊足二百萬，可以帶點零頭，商品記得截圖”，

  李文昭也沒問她要幹什麽用，答應一聲就悶頭去幫她找。

  見他這麽好說話，金玲便覺輕鬆了，要知道一份合同條條款款上的東西盡可以在網上照搬，唯獨商品價目表要查找商品，截圖，計算、然後核算，最是麻煩，許哲每次找她做合同時她都覺得頭疼；現在好了，有了李文昭，把最麻煩的事情交給他，自己隻要調整一下模板就可以安心的拿著許哲給她加的薪資和績效了。

  她從包包裏取出一盒薯片，撕開包裝盒，吃了兩片覺得有點渴，起身拿著杯子倒水時卻見飲水機上的桶裏已經沒水了，她回頭道：“小李哥，飲水機沒水啦”，

  “哦...”，李文昭回頭看了一眼，道：“我去換”，

  以前這片區域隻有三個人，張豪是她的老板，關係再好她也不可能讓老板做換水這種雜事，許哲呢是老板的朋友，和老板平級，有的時候她甚至覺得許哲比老板還要高出一頭，這些瑣碎的小事自然也是不能找他來做的，每次飲水機裏的水沒了她都隻能去隔壁找人幫忙，或者許哲、張豪看見了主動幫她換一下；現在好了，李文昭的到來完美的彌補了這一空缺。

  李文昭不一會兒就抱著水桶過來了，他戴著眼鏡，瘦瘦的，看起來一副書呆子的模樣，卻好像又有些力氣。

  換了水後他便回到座位上繼續查詢起價目表來。

  不一會兒許哲辦公室的門打開，裏麵的客戶與他剛交談完，簽訂了合同，走的時候很客氣的道：“那許老板，這筆款就請你多上上心”，

  “一定，進件後等銀行那邊有了消息我就通知你”，

  送走客戶後不久，一直在辦公區域晃蕩的典當行老板陳友民便背著手晃晃蕩蕩的進了許哲的辦公室，這段時間兩人混的很熟了，許哲知道他的一些生活習慣，比如他平時茶水喝多了，到這裏來就想喝飲料之類的小嗜好，見他進來許哲先招呼他坐下，然後走出辦公室掏了十塊錢給李文昭，道：“文昭，去樓下買兩瓶可樂給陳老板”，

  李文昭答應一聲便拿著他的錢下了樓，許哲回到辦公室給陳友民遞了一根煙，陳友民笑嗬嗬的點上煙道：“許老板，你這幾個月做的不錯啊，比以前熱鬧多了”，

  許哲道：“有了點起色，人手反倒有點不夠了”，

  陳友民笑道：“我看，要不了多久你就要自立門戶了吧”，

  許哲吸了一口煙，彈了彈煙灰，道：“現在這一行還算好做，你肯下點功夫，上點心就能做出成績來，這就說明行業沒有問題；我剛進房地產行業的時候每天都有客戶新增，那時候地產業的確很紅火，一五年之後就不好做了，不管你用什麽辦法都沒法拓客，後來的部分金融領域也是一樣的，起步的時候不缺客戶，等你把這個行業的名聲搞壞了就沒法做了；現在，努力能有結果反饋，就說明路沒有走錯，想要多賺一點的話，擴大規模是很有必要的，你看，我現在還借著別人的辦公場地，麻雀既小，五髒也不全，總要先把該填補的空缺給填上吧”，

  陳友民點了點頭，道：“我的典當行跟你們這一行挺登對，到時候有什麽合作的話，算我一個，有錢大家一起賺”，

  許哲笑道：“這年頭最難的事就是掏別人的錢包，你肯主動提出來，我哪裏有拒絕的道理？”，

  正說笑間，許哲的手機鈴聲響起來，拿起手機見是可可媽媽的備注，許哲“噓”了一聲，小聲的道：“丈母娘”，

  陳友民便笑了笑，隻抽煙不說話，許哲便按下接聽鍵。

  “喂，小許，可可剛進了產室了”，

  許哲一怔，旋即反應過來，站起身道：“我知道了，媽，我這就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