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也客客氣氣地跟他打了個招呼：“我是孟薑渝，”他緊接著轉向袁清華說，“你好，失禮失禮，不知您是隊長還是？”

  秦允恒忙說：“袁哥是我們老板！”

  ‘“失敬，失敬。我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想先和小秦聊聊想法，也沒想到，袁老板技術這麽好，一般的球隊老板這樣的比賽都不敢上的。”孟薑渝不愧是混了多年足球圈的，三言兩句就把袁清華哄舒服了。二人客氣了幾句，袁清華就說：“你們聊，我沒事。允恒加入我這裏雖然短，但是我們都很喜歡他，隻要有利於他的發展，我這邊不設障礙！”

  “謝謝，謝謝！”孟薑渝緊接著對秦允恒說，“我過來，主要是想和你說一下，願不願意去齊島央能試訓一下？”

  “齊島央能？”一個隊員在一旁驚叫一聲，他抬頭瞅了瞅孟薑渝，頓時驚訝的問：“孟哥？怎麽是你？”

  孟薑渝回頭一看，頓時笑道：“38屆的張文元？你也在這裏啊？我記得你剛來的時候才16歲吧？”

  “是啊！後來踢不了，就退下來了。”張文元略帶著苦澀地看了一眼秦允恒，不過他很快調整了一下心態調侃道，“怎麽說？孟哥，看上我們小秦了？那要是不給個主力，我們可不答應？”

  孟薑渝擺擺手笑著說：“我就是負責推薦，能不能上場打主力還需要小秦用表現征服主教練才行。”

  張文元笑著說：“我們小秦可是袁哥的寶貝疙瘩，輕易不能放的，你可得準備出大血！”

  “哈哈哈，你孟哥我能說得著那個？我就是一推薦人，到時候自然有俱樂部出麵談。”孟薑渝看了看秦允恒說，“小秦，我這麽叫你沒問題吧？”

  秦允恒急忙說：“沒事，那我也喊你孟哥了。”

  “好！”孟薑渝欣賞地說，“我這次來就是先給你一個邀約，你的速度和技術不錯，我打算推薦你去齊島央能試訓一周，對你個人來說這可能是踢上職業的一個機會，你意下如何？”

  “這個……我們隊還有兩場比賽……”秦允恒有些為難地看著袁清華。

  袁清華心裏一暖，麵色卻嚴肅地說：“你看我嘎哈？抓緊去，能不回來那最好，人要是沒看上，就趕緊回來。”

  “哦！那行！”秦允恒從善如流，直接答應下來。

  孟薑渝頓時喜笑顏開，對他說：“很好，把你電話給我，明天中午我來接你，咱們直接高鐵就走了。你滿十八歲了吧？和家裏說一聲，隻要帶著一些生活用品就行，那邊有宿舍可以安排。”

  “好。”秦允恒看了看周圍動作遲緩的隊友，“我要是留在那邊不回來了。這邊的補償怎麽說？”

  袁清華頓時有些掛不住臉：“小秦，這些還要你管，你來當老板好不好？你可別叨叨了。抓住這次機會，爭取在職業隊踢上主力。這邊要是再遇上師大隊這樣的癟犢子，野球賽要你救場，給你袁哥一個麵子說你能來，就行了！”

  “那好。那我就跟你走，孟哥！”秦允恒點點頭，堅定地跟孟薑渝說。

  “號碼發我，你也存一下我的號碼。”孟薑渝和秦允恒互換了手機號，他對袁清華說：“放心，袁老板，人要是不能留下，那我就完完整整地給你送回來。人要是留下了，那我一定跟俱樂部說好，你和文元也熟悉，也知道，我們央能不會虧待咱們自己人。”

  “那是，央能青訓還是挺可靠的。”張文元適時幫了一句。

  “去吧！”幾個老人都對秦允恒說，“好好踢，咱們沒踢出來，你一定行！”

  “試試總沒有壞處！挺好！”

  秦允恒看著這些人，有的是球場上的老油條，有的是新生代，有的因為職業梯隊看不上，有的因為踢著踢著受了傷，大家坐在這裏，形形色色，姿態各異，但是唯一一點卻是人人都有——對足球的熱愛。

  這和前輩子的自己有何不同，自己一輩子都在練身體練技術踢比賽看球賽，每每熬夜到天明看球，第二天還要頂著巨大的黑眼圈去正常上班。

  在這片足球荒漠上，如果沒有這些依然堅持的人們，U13的注冊人數可能永遠在300人，我們的國家可能再也不會有另一個武磊，也可能四十強賽永遠都出不了線！

  但是，就是因為有了他們，足球人源源不斷，即使我們成績不好，即使我們找不出一個真正的天才，但是我們試過了，我們不後悔！

  回到家裏，秦允恒看著蒼老的父親和辛苦的母親，心裏對他們的愧疚不斷湧現。上輩子自己踢球不成，曾經也有過埋怨，也有過對他們的的指責。不過那些都隨著二老的離去，全部化為悔恨和遺憾。

  現在他重新回來，前輩子活了一輩子，卻沒有什麽真的能夠穩賺不賠的賺錢方法帶給他們。他思來想去，也許真的隻有足球，才能讓他回報二老的恩情。

  吃飯的時候，秦允恒忽然說：“爸。媽。”

  秦進廷一邊喝著酒一邊問：“怎麽了？”他媽媽徐梅蓉給他夾了一口菜，關心地問：“什麽事兒啊？”

  “我明天去齊島試訓。齊島那邊一個職業隊看上我了。讓我過去。”秦允恒說完，放下筷子，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秦進廷送到嘴邊的酒杯忽然停在空中，他眼睛沒有看秦允恒，卻好像把他看得通透。

  徐梅蓉吃到一半的飯碗重重的放下：“什麽？不是說不踢了？”

  “哎！”秦進廷先攔了一句，然後把酒一飲而盡，拿起筷子吃了口菜，慢條斯理地說，“你先別跟孩子急。問清楚？”

  “問清楚什麽？這才多大？分數出來就讓你複讀，你不肯，剛聯係好花錢上個技校學個技術，又說要去踢球！”徐梅蓉指著秦允恒，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多大了啊？踢球能當飯吃啊！踢球能讓你娶媳婦？能讓你買房子啊？你知道房價多少錢一平了啊？我們這十八線小城市都要三萬多了！你一個月踢球能賺多少錢？一千五？”

  秦允恒趕緊笑著給他媽夾菜，再給他爸倒了杯酒，輕輕地說：“媽，媽！不要急，不要急。”

  “是啊！”秦進廷煩躁地看著徐梅蓉，“話還沒說完，你就開始急，你急什麽？”

  “不急！好，不急！你說，我看你說啥？”徐梅蓉看著兒子帥氣的臉，帶著討好的笑容，氣鼓鼓地說。

  “對。允恒你說清楚。”秦進廷看著秦允恒，他一直是球迷，秦允恒從小踢球也是他慫恿的，每次兒子踢球，他總是要到場，後來秦允恒不再踢球，他也失落很久，覺得是自己這個父親沒有本事，沒法子供他出頭。

  “這次人家說，就去一個禮拜，不行就是不行，我就去學挖掘機。”秦允恒說，“要是行，人家也說了，保底工資四千五，先簽五年，五年後還行就續簽。萬一不行，那時候我才二十三，我也能回頭上學，或者找到別的工作。”

  “我看行……”秦進廷喜出望外，這是個機會啊！他剛要繼續鼓勵秦允恒，但是看到旁邊徐梅蓉的臉色，還是收斂地說，“這個事兒吧？不會是騙子吧，要不然，還是讓我或者你媽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都這麽大了。”秦允恒笑著說，“哪有這麽大還要父母陪同的，沒事的，就一個禮拜，我過去試一試。行不？媽？”

  秦允恒一把抱住母親的手，放在自己臉蛋上摩擦起來。他知道，自己的母親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從來都是感到對自己的虧欠，所以自己一旦對他撒嬌，她永遠無法拒絕。

  “行什麽行！”徐梅蓉說完，把自己的手從他臉上抽回來，“就去一個禮拜，不行抓緊回來！”

  “Yes！”秦允恒高興地在她臉上啪嘰親了一口，直接把她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