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靈異
作者:不見無常      更新:2020-09-26 21:54      字數:2930
  有沒有靈魂?文藝些的說都有,植物,動物,甚至好的詩詞,音樂都會被人認為是有靈魂的。更別說身為靈長類的人了。

  科學的說法當然是沒有,死與活本來便對立,死便死了,何來靈魂?如果有靈魂不得有地獄?天堂?

  燈紅酒綠的大都市的邊緣地帶是一個個小村子。這些小村子相比幾公裏外便寂靜地多,那一盞盞燈光熄滅後就隻剩下些風聲,犬吠聲。昏黃的路燈下一張廢紙的飄飛帶起幾片小小的樹葉。路燈旁的一棵樹的陰影好像突然間沉重起來,一道人們不可見的透明身軀抬起腳從陰影中慢慢的將自己拔了出來。隨著微風那拔出陰影的透明身軀飄動搖晃著,像是醉了酒的人一腳深一腳淺,到最後幹脆開始飄了起來,快要飄過樹頂的時候又像是被人死死拽著,並且身軀沉重了很多。

  身軀由飄散狀開始凝實,一點點開始拚湊五官,很平凡的一張麵孔。然後路邊的一一片片樹影開始向疑實的身軀飛快地聚集,為它添加了稍顯陰沉的顏色。這樣的它更像是一道飄浮在樹冠的人影,更像鬼魅。

  他叫白堊,已經死了一個多月了,明天他就要離開了,這些樹對他已經沒用了。到現在他也沒有想明白他為什麽會死,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成為這副模樣,甚至不知道自己算是什麽東西,人?不是!鬼?他也沒見過,一個多月他也沒見過跟他一樣的存在。

  一個多月以前的一個夜晚,大概是雲比較密集,很難看到星星,月亮也時隱時現。一間逼慫的出租房裏,一道陰影正在與一個橫躺著青年重合,幾分鍾後陰影起身,好像想抬起腳卻一下子飄向天花板,便直接飄了出去。陰影開始慌張起來,透明的手腳開始胡亂揮動,明顯想要墜落回那間屋子。慢慢的陰影好像熟悉了怎麽飄動,也不再手舞足蹈。它開始一會兒朝上一會兒朝下,胡亂飄了幾分鍾,最後飄進了出租屋裏。它又朝橫躺著的青年重合躺了下去,他還是沒能起來,陰影開始著急地在屋裏胡亂飄飛,時不時的躺下,最後便就那樣躺著了,大概是等著天亮有沒有人能發現他。

  第二天,九點左右床邊的手機開始響動起來,床上一道陰影快速起身,陰影頭部稍稍偏轉看著橫躺著的青年,又扭過去看向手機,手機響了又響,始終無人接聽讓撥打電話的人失去耐心,不再撥打。手機停止響動後很長時間,陰影開始飄了出去。它好像青年一樣飄坐在了陽台上,陽光明媚的一天,可他不能再正常上班了,他應該不算是人了。陽光透過陰影和窗戶照在橫躺著的青年身上,陰影飄動起手臂,他不怕陽光?

  第四天,很少有朋友的他隻能是失蹤得夠久才有人能發現異常,先是拍門聲,幾遍後才是撞門。陰影從木椅子上飄起來,它先飄出去看了看,又飛快飄回躺在了橫躺著的青年身體裏,盡管青年已經開始散發出一些臭味。門很快被撞開,一個身穿黑色警察製服的年輕民警走了進來,外麵一個稍胖的民警將也想要進來的一對中年夫婦擋在了門外。年輕警察急步上前伸手探了下橫躺青年的鼻息,再發現青年沒有呼吸的時候又摸了摸青年的脈搏,發現青年僵硬的身子後,年輕警察直起身吸了吸鼻子。他先是皺了下眉頭才搖搖頭開始呼叫其他人,並通知法醫。然後走了出去,看向同伴說了句“死了,得盡快確定死因,我已經通知其他人了,我們保護一下現場。”

  陰影始終飄著,他看著他們確定著死因,確定死亡時間,看著他們運走自己的身體,看著一個個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他父母也來了,一對染了霜鬢麵色有些黃黑色的中年夫婦,他媽媽一直在哭,淚水模糊在眼睛裏,眼睛都紅腫了。中年男人倒是沒哭,隻是雙眼發紅,在旁邊站立很久,才開始收拾著白堊用過的日常用品。

  火葬場上白堊又見到了自己,準確的說是自己的屍體。他憤怒過了,他大吼卻無聲;他大哭過了,卻再沒有眼淚。一團透明的隻能在樹的陰影中將樹影當作身體,而且是在月光下。他絕望了,他看著那個小木盒子,他看著因為沒有太多照片隻能找了一張有些微笑的照片上的自己,他看了很久很久。

  白堊沒有跟著父母回家,因為他突然發現月光下的樹陰對現在的他有很大用處,而且常在太陽下他會慢慢的難受由如溫水煮青蛙一樣的,時間長了會像被火灼燒,甚至有些開始消散。

  這一呆便到了現在,白堊從樹陰中開始向上拔高,升向高處。

  一間工廠裏工人正在忙碌著,一個工位旁邊的陰影突然沉重了些,一個白堊看著陌生的年輕工人做著他以前的工作,其它一切如常。時間過去,一切便都不在留念。

  他到家了,看著自己那個土墳,石頭堆徹,上麵蓋著厚厚的土,陰影飄動錯亂了些。

  家裏他父親坐在老舊的沙發上,很是佝僂,母親在裏屋躺著睡著了。他就飄在一個小木紮上,很久很久。

  然後人們生活繼續,白堊便隻能那麽飄著,那麽看著,也想著些奇怪的想法,畢竟現在的他便是個奇怪東西。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是除夕。本是高高興興的日子,可今年沉重很多,歎氣聲代替了往年的歡聲笑語。母親念叨著“那個多夾點,那個,還有那個,,,你哥喜歡吃。”<習俗裏除夕會為死去的親人擺一桌貢飯,每個菜取一點〉半個多小時過去,本來很豐盛的晚飯,父母親吃得都很少。飯後,母親收拾完屋子回裏屋捂著被子便開始哭。還是那個沙發,佝僂的身影抽著煙,時不時重重的歎口氣。還是那個小木紮,白堊飄著,看著。

  不管是歡樂的日子還是沉重悲痛的日子都過去得很快,時間抹去了悲傷,也帶走歡樂。

  又是一年除夕,母親還是張羅著一桌豐盛的晚飯,父親也忙裏忙外著。隻是晚飯後母親不再去捂著被子哭泣,父親不再歎氣抽煙。他們坐在那兒說著一年的收獲,那裏有什麽需要,那裏又要怎樣了,隻是時不時會沉默一下。那個小木紮還在,白堊還是在那兒飄著,看著。

  第二天,白堊再次飄到那個土墳旁邊,土上已經長了滿了野草。當然,被修剪得很整齊,白堊背對它坐了下來。說坐其實一直都是飄著,他再想自己應該算什麽?坐了一天,起來飄回家。他要離開了,隻是不知怎麽告別?在屋外他飄了很久。

  喜馬拉雅山一片片雪白的山頂,白堊飄飛著,他來看看世界第一高峰。活著時見不到,也走不了,如今這副樣子正好到處看看,畢竟這也算是他不多的夢想之一。最高的地方他看到些人,一些攀登者。白堊將自己拉抻,讓自己變成一條細長的線,算是一種放鬆的樂趣。

  納米比亞的骷髏海,魔鬼城,百慕大魔鬼三角,勘察加半島死亡穀,自殺森林,娃娃島,巴黎地下墓地,三宅島,加利福尼亞州溫徹斯特神秘屋,阿克斯胡斯城堡,,,

  他將這世界最詭異的,最可能有跟現在的自己一樣生靈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甚至中最可能穿越的地方,都沒有發現什麽奇怪且有意思的事物。現在的他在大海上,他好像有點迷路了,本不該也不可能這樣。

  “這世界很美,很大,可與現在的你有何關係,死了,你死了,,,”

  “為什麽?為什麽?”

  “我怎樣再死?!我試過了,現在不會死!”

  “冷靜,先想想,白堊你可以的!”

  風暴起,巨大颶風卷起龍卷,閃電鋪天蓋地,這一片天空像是被掀走一角。大海的天氣便這樣說變就變,白堊被閃電辟開,陰影分成無數塊,然後又流動著匯合在一起。被劈醒的白堊開始向昏昏沉沉的天空飄去,辯別著方向開始飄離那片海域,他身後閃電繼續落下,颶風繼續肆虐。

  今天的月亮特別圓,白堊又回家了,小木紮已經不見了。父親的背駝了,母親頭發已經花白,唯一好的是弟弟妹妹已經長大了,已經可以照顧父母了,他飄了很久,這次離開應該是永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