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言語中的默契
作者:少俠重出江湖      更新:2020-09-26 14:39      字數:5416
  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麵,呃,這好像不是描寫衡陽的。

  福州距離衡陽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中間隔著一個江西省。

  時一晨依舊使用輕功趕路,不斷消化鶴唳九霄神功中的精華,提升草上飛輕功長途奔襲的性能。

  偶爾也會停留幾日,細細鑽研鬆風劍法與華山基礎劍法的精髓。

  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在一處廣闊的鬆林中觀察“鬆”“風”之景,無意間將鬆風劍法融會貫通,練至大成。

  日後他會去參觀參觀華山奇險之景,以自然為師,將華山劍法徹底變成自己的劍法。

  時一晨這次不著急,笑傲世界橫跨時間很長,大約有五六年。

  原著中左冷禪、嶽不群、任我行相繼身亡,江湖正邪兩道風波平靜後,畫麵直接轉到三年後令狐衝與任盈盈在梅莊成親的場景。

  又四個月後,令狐衝易筋經大成,成功化解體內異種真氣,婚後和任盈盈去華山尋找風清揚,碰到和兩隻大馬猴鎖在一起的勞德諾,劇情至此結束。

  充足的時間內,時一晨有信心把一身所學融會貫通,將所有劍法精髓融為一爐,達到真正的技之巔峰。

  他並不怕在諸天世界內浪費時間,上一次歸來,他發現一件神奇的事情。

  穿越至異界之時,仿佛有時間或空間的奇異能量強化自己,除了麵容與氣質上的成熟外,他的身體年齡絲毫沒有發生變化,依舊顯示著十八歲。

  人類反應速度巔峰是在十六至二十二歲,身體素質的巔峰是在二十二歲至二十八歲之間,難道自己永遠能十八歲?如果能永遠保持在二十二歲就好了,他有些貪心的想到。

  當然,他閑暇時間中也嚐試著突破到練氣期,現實中高手太多,同屆新生都有小部分煉氣期強者,他不想被落下。

  北玄大學高手眾多,十分安全,所以在大學畢業前,他不準備離開學校範圍。

  四年四十八次穿越機會,再廢物也能達到煉神吧!

  他準備苟到天下無敵,確保在現實生活中的絕對安全。

  這一日,天忽然淅瀝瀝的下起雨來,時一晨在街邊買了個洪油鬥笠,戴在頭上。

  一為遮擋些煙雨,二為掩蓋與這個世界有異的發型。

  他從臥虎藏龍世界回來時剪了頭發,與離開前的發型相差不多,避免被叔叔嬸子發現異樣。

  軍訓時感覺下個世界很可能是古代世界,特意留了些頭發,但時間較短,還沒浩南哥的頭發長,隻好拿鬥笠掩蓋一下。

  他眼見天邊黑沉,殊無停雨之象,轉過一條街,見一間茶館中坐滿了人,便盡去找了個座頭,茶博士泡了壺茶,端上一碟南瓜子,一碟蠶豆。

  時一晨喝了杯茶,咬著瓜子解悶,忽聽有人道:“小哥,大夥兒坐坐行不行?”

  那人也不等時一晨回答,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跟著又有兩人打橫坐下。

  時一晨見這三人都身穿黑衣,腰間掛著兵刃,想來也是江湖中人,微微點頭,也沒有在意。

  三人自顧自的喝茶聊天,再也不去理會時一晨。

  一個青年漢子說道:“這次劉三爺金盆洗手,場麵當真不小,離正日還有三天,衡陽城裏就擠滿了賀客。”

  茶館中的江湖漢子越來越多,談論的事情都繞不開劉正風金盆洗手這件事情。

  忽聽一個矮胖子粗聲粗氣的道:“大家都在說,劉三爺隻因為武功太高,人緣太好,他金盆洗手,那是為了顧全大局,免得衡山派中發生門戶之爭。

  外邊的人雖說劉三爺是衡山派的第二把高手,可是衡山派自己,上上下下卻都知道,劉三爺在這三十六路‘回風落雁劍’上的造詣,早已高出掌門人莫大先生很多。

  莫大先生一劍能刺落三頭大雁,劉三爺一劍卻能刺落五頭。

  劉三爺門下的弟子,個個又勝過莫大先生門下的。眼下形勢已越來越不對。

  再過得幾年,莫大先生的聲勢一定會給劉三爺壓了下去,聽說雙方在暗中已衝突過好幾次。

  劉三爺家大業大,不願跟師兄爭這虛名,因此要金盆洗手,以後便安安穩穩做他的富家翁了。”

  好幾人點頭道:“原來如此,劉三爺深明大義,很是難得啊。”

  又有人道:“那莫大先生可就不對了,他逼得劉三爺退出武林,豈不是削弱了自己衡山派的聲勢?”

  忽然間門口伊伊呀呀的響起了胡琴之聲,有人唱道:“歎楊家,秉忠心,大宋……扶保……”

  嗓門拉得長長的,聲音甚是蒼涼。眾人一齊轉頭望去,隻見一張板桌旁坐了一個身材瘦長的老者,臉色枯槁,披著一件青布長衫,洗得青中泛白,形狀甚是落拓,顯是個唱戲討錢的。

  那矮胖子喝道:“鬼叫一般,嘈些什麽?打斷了老子的話頭。”

  那老者立時放低了琴聲,口中仍是哼著:“金沙灘……雙龍會……一戰敗了……”

  那矮胖子又道:“劉三爺的弟子們在衡山城中到處迎客招呼,但除了劉三爺的親傳弟子之外,你們在城中可遇著了衡山派的其他弟子沒有?”

  眾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道:“是啊,怎麽一個也不見?這豈非太不給劉三爺臉麵了嗎?”

  那矮胖子向一名身穿綢衫的漢子笑道:“所以啊,我說你膽小怕事,不敢提衡山派中的門戶之爭,其實有什麽相幹?衡山派的人壓根兒不會來,又有誰聽見?”

  忽然間胡琴之聲漸響,調門一轉,那老者唱道:“小東人,闖下了,滔天大禍……”

  一個年輕人喝道:“別在這裏惹厭了,拿錢去罷!”

  手一揚,一串銅錢飛將過去,啪的一聲,不偏不倚的正落在那老者麵前,手法甚準。

  那老者道了聲謝,收起銅錢。

  那矮胖子讚道:“原來老弟是暗器名家,這一手可帥得很哪!”

  那年輕人笑了笑,道:“不算得什麽?這位大哥,照你說來,莫大先生當然不會來了!”

  那矮胖子道:“他怎麽會來?莫大先生和劉三爺師兄弟倆勢成水火,一見麵便要拔劍動手。劉三爺既然讓了一步,他也該心滿意足了。”

  那賣唱老者忽然站了起來,慢慢走到他身前,側頭瞧了他半晌。

  那矮胖子怒道:“老頭子幹什麽?”

  那老者搖頭道:“你胡說八道!”轉身走開。

  矮胖子大怒,伸手正要往他後心抓去,忽然眼前青光一閃,一柄細細的長劍幌向桌上,叮叮叮的響了幾下。

  那矮胖子大吃一驚,縱身後躍,生怕長劍刺到他身上,卻見那老者緩緩將長劍從胡琴底部插入,劍身盡沒。

  原來這柄劍藏在胡琴之中,劍刃通入胡琴的把手,從外表看來,誰也不知這把殘舊的胡琴內竟會藏有兵刃。

  那老者又搖了搖頭,說道:“你胡說八道!”緩緩走出茶館。

  眾人目送他背影在雨中消失,蒼涼的胡琴聲隱隱約約傳來。

  忽然有人“啊”的一聲驚呼,叫道:“你們看,你們看!”

  眾人順著他手指所指之處瞧去,隻見那矮胖子桌上放著的七隻茶杯,每一隻都被削去了半寸來高的一圈。

  七個瓷圈跌在茶杯之旁,茶杯卻一隻也沒傾倒。

  茶館中的幾十個人都圍了攏來,紛紛議論。有人道:“這人是誰?劍法如此厲害?”

  有人道:“一劍削斷七隻茶杯,茶杯卻一隻不倒,當真神乎其技。”

  有人向那矮胖子道:“幸虧那位老先生劍下留情,否則老兄的頭頸,也和這七隻茶杯一模一樣了。”

  又有人道:“這老先生當然是位成名的高手,又怎能跟常人一般見識?”

  那矮胖子瞧著七隻半截茶杯,隻是怔怔發呆,臉上已無半點血色,對旁人的言語一句也沒聽進耳中。

  時一晨打量著桌上放著的七隻茶杯,起身後同樣伸手劃出一道寒光。

  茶杯再次叮叮叮的響了幾下,被削去半寸的茶杯再次被削掉一截,隻剩下七隻杯底,七個瓷圈穩穩停在茶杯之上,茶杯瓷圈皆無絲毫傾倒,若沒有那道細痕,根本無人認為茶杯又被削了一截。

  莫大先生那劍看似與他這兩劍相差不大,但其中的學問可就大了。

  莫大先生削完茶杯,茶杯先天上矮了一截,他不但再削一截,還將本來的瓷圈停在原處,其出劍之快,用力之精準,簡直歎為觀止。

  時一晨搖搖頭,他也有欠缺的地方,莫大隻用了一劍,他卻用了兩劍,隻是這兩劍不分先後,讓人以為他也隻用一劍。

  他沒理會眾人的驚歎,轉身離開,直奔遠處那道枯瘦身影。

  眾人感歎道:“一劍削斷七隻茶杯,茶杯瓷圈一隻不倒,比先前那一劍還要神乎其技!”

  一穿綢衫的中年人後怕道:“眼前衡山城中臥虎藏龍,不知有多少高人到了。

  這位老先生同後來那位年輕人,定是莫大先生的好朋友,他們聽得你背後議論莫大先生,自然要教訓教訓你了。”

  一花白胡子老者忽然冷冷的道:“什麽莫大先生的好朋友?那老先生自己就是衡山派掌門、‘瀟湘夜雨’莫大先生!”

  眾人又都一驚,齊問:“什麽?他……他便是莫大先生?你怎麽知道?”

  那花白胡子道:“我自然知道。莫大先生愛拉胡琴,一曲‘瀟湘夜雨’,聽得人眼淚也會掉下來。

  ‘琴中藏劍,劍發琴音’這八字,是他老先生武功的寫照。各位既到衡山城來,怎會不知?

  這位兄台剛才說什麽劉三爺一劍能刺五頭大雁,莫大先生卻隻能刺得三頭,他便一劍削斷七隻茶杯給你瞧瞧。

  茶杯都能削斷,刺雁又有何難?因此他要罵你胡說八道了。”

  “後麵那位年輕人又是何方神聖?”

  花白胡子怔了怔,感歎道:“長江後浪推前浪,老嘍老嘍!”卻因不了解時一晨的根底,以感歎的方式岔開話題。

  那矮胖子兀自驚魂未定,垂頭不敢作答。那穿綢衫的漢子會了茶錢,拉了他便走。

  茶館中眾人見到“瀟湘夜雨”莫大先生和時一晨分別顯露了這一手驚世駭俗的神功,無不心寒。

  他們均想適才那矮子稱讚劉正風而對莫大先生頗有微詞,自己不免隨聲附和,說不定便此惹禍上身,各人紛紛會了茶錢離去,頃刻之間,一座鬧哄哄的茶館登時冷冷清清。

  街角處,時一晨停在一莫大身前,莫大正一臉淒苦的拉著胡琴,口中哼著:“小東人,闖下了,滔天大禍……”

  看到時一晨,莫大停下動作,深深看了他一眼,問道:“聽曲嗎?”

  時一晨點頭,莫大又哼起:“金沙灘……雙龍會……一戰敗了……”

  聽了會,時一晨笑了,說道:“你胡琴拉的悲涼淒苦,選的橋段也不好。”

  莫大臉色枯槁,披著一件青布長衫,洗得青中泛白,形狀甚是落拓,唱了兩句後停下來,嘶啞著嗓子道:“你那兩劍不錯。”

  時一晨歎道:“不好,不是一劍刺成的。”

  莫大啞著嗓子問道:“這兩段不好,那你想聽哪一段?”

  時一晨笑道:“《調寇審潘》如何?”

  莫大右手撫向胡琴,猶豫了片刻,手中青光一晃,在空中清晰留下七朵劍花,每一朵都刺中一顆滴落的雨點,細劍歸鞘,滿含深意的說道:“可明白了?”

  時一晨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意味,手中閃過一道寒光,空中九道雨滴崩碎,與漫天雨絲一同灑落。

  莫大認真盯著時一晨看了兩秒,感歎一聲轉身離開,消瘦落拓的背影佝僂著,隱約傳來:“小東人,闖下了,滔天大禍……”

  唱著唱著,曲調換成“寇準主意早拿定,為的是與忠良雪冤情…………但願潘洪早招供,楊家冤情得雪清。”

  時一晨靜立在原地,待莫大背影徹底消失後,吐槽道:“和這種人交流太麻煩,一點話柄都不敢露,老銀幣了。”

  說完轉身朝回雁樓方向走去。

  方才這段交流,莫大將苟之一字發揮的淋漓盡致,不漏絲毫把柄。

  劉正風與曲洋結交之事,莫大早已知曉,嵩山派來勢洶洶他同樣知曉,但他慫,行事十分穩健。

  縱觀笑傲全篇,五嶽掌門隻有他成功活了下來,原著中他不敢和嵩山派作對,劉正風被滅門時也不敢站出來反抗,隻能暗中襲殺費彬表明態度。

  小東人,闖下了,滔天大禍!

  是啊,劉正風確實給衡山派闖下大禍。

  金沙灘……雙龍會……一戰敗了……

  金盆洗手後,衡山派實力大減,威勢一落千丈,與楊家將慘敗金沙灘何異?

  莫大無可奈何,卻又不敢反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今日,茶館中時一晨那一劍他看到了,用的是“一劍落九雁”,隻是出招與運勁上有些不對,顯然是在偷學他的劍招。

  一個偷學一劍落九雁的高手找上他,能是為了顯唄嗎?

  當然不會,具體為了什麽,莫大心明鏡似的,他混跡市井多年,最善識人,他能從時一晨臉上讀出隨心所欲的桀驁,以及萬事不縈與心的冷漠。

  這種人是最可怕的,他們有明確的目標,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從時一晨身上,莫大感受到巨大的壓力,自己絕不是他的對手,既然打不過,那就滿足對方想要的,把他變成強援。

  所以時一晨來到他身前時,他先是唱“小東人,闖下了,滔天大禍!”暗示衡山將有禍端,問時一晨聽曲嗎,是在問他知不知道這件事。

  時一晨點頭後,他特意給時一晨唱了幾句金沙灘,楊令公因被奸臣所迫,導致慘敗,以至絕食而死。

  他已是預見了嵩山派會發難,日期就在劉正風金盆洗手當天,那嵩山派就是脅迫楊令公的奸臣,被脅迫的劉正風絕不會有好下場!

  他在說明衡山即將到來的禍端,暗示時一晨可以提條件了。

  時一晨說他選的橋段不好時,說明自己都了解了,問他能給什麽好處。

  莫大出言試探道:“你那兩劍不錯”,是在問時一晨這招劍法可以嗎。

  時一晨回答“不是一劍刺成的”,表示同意。

  他問時一晨想聽哪一段,是問他能做到什麽程度,值不值‘一劍落九雁’這一招。

  時一晨說自己想聽《調寇審潘》,表明他不懼嵩山派勢大的態度,於是莫大慷慨傳劍,來日劉正風洗手時出現變故,時一晨不能袖手旁觀。

  劉正風必須金盆洗手成功,這不是莫大與劉正風有多深的感情,而是關係到衡山派的威嚴與臉麵。

  他莫大不敢出手,卻也不會束手就擒,坐看衡山派被打臉。

  最後他又問時一晨一句“可明白了”,表麵問他是否學會了,內裏卻在問“劍已經學了,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時一晨施展出一劍落九雁,既表明得到了好處,又暗指自己會出劍。

  兩個人一番簡單交談,達成一種默契,一個莫大絕對不會承認的默契。

  所以時一晨才吐槽莫大是‘老銀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