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底，公司就已經空了一半的人，陳時找到成青雲，問他：“你怎麽還不走？”

  “第一次正式上班，想站好最後一班崗。”

  陳時笑了：“這是年輕啊，回去吧。”

  回到工位上的成青雲收到了前技術總監張龍的信息，他在微信上問他：“青雲，你還沒走嗎？”

  “沒有。”

  過了好一會，他才發了條消息過來：“我現在這裏是做汽車的，軟硬件結合，我負責軟件這邊，你要是感興趣可以來我這做組長。”

  “好，謝謝龍哥。”

  那邊沒了音信，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才發來新消息。

  “我原本是打算一直待在公司的，就算輸了也沒幹係。”

  “可是公司的立場和初心變了，未戰言敗。”

  成青雲看著屏幕上的字，打了好幾句話都一一去掉了，最後隻留下：“很少有人能夠完全掌控自己，人生選擇，隻要能承擔得起後果就無所謂其他。”

  張龍那邊沒再回複消息，直到下班成青雲回到家，屏幕上才顯示：“隻要我這有空，你就可以來上班。”

  “多謝。”

  周天白也過來問他：“青哥，來我這嗎？我這又開始招人了。”

  “不了，等我公司倒了我再去找。”

  “青哥，現在我這邊都聽到風聲了，網一下場做海淘，你們現在還是沒有拉到投資的話真的很難翻盤，還是快跑吧。”

  “我知道，我想留到最後，哪怕沒有意義。”他補了一句，“現在工作也好找。”

  周天白那邊沒了聲音，過了好一會才發來消息：“也行，你公司對你確實挺不錯，待就待吧，反正也有工資。”

  沒過多久，陳深也來了，一上來就說：“昨天忙，沒注意手機，青哥，你不寫遊戲是吧，我上次認識一個獵頭，我推給你。”

  “好。”

  9月份數據意外得出現了個小反轉，新增用戶和活躍用戶多了幾百萬，日流水也提升了幾百萬，就是技術員少了一半之後後台跟不上，成青雲帶領著剩下的人加班將版本更新了一遍。

  陳時又將他叫到了辦公室，一坐下，他就遞給他一杯茶。

  “青雲啊，我已經找好了賣家，他們下個月會接手公司，要是你留下的話就直接當總監吧。”

  成青雲不解發問：“還能賣出去？”

  “嗯，賤賣。手續辦完我就走，這陣子多謝你了。”

  “那他們買下來又能撐多久呢？”

  “他們買的不是業務，他們想把淘天下慢慢變成社交分享APP，一邊海淘一邊做推薦分享社區，沒做起來的話他們這些數據也是一筆小財。”

  “分享社區我們也可以做。”

  “對不起，我要出國了。”

  成青雲沒再多說，點了頭：“那等公司交接完手續之後我也離職吧。”

  “好，他們也做不了長久，你去找個更好的，那個投資人安排過來的人下個月也要撤了，這段時間多謝了。”

  成青雲回到了自己工位，埋頭寫代碼。

  8月中旬，一切的手續都辦好了，陳時召集所有人開了個大會。

  “很感謝大家的堅持。”他站起身給大家鞠了一躬，坐下後繼續開口，“外麵的傳聞都是真的，收購失敗，數據跌停。”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仍舊往下說著，“我已經將公司轉賣出去，下個月就會有人來接手，關於人員結構，是不會變的。新老板接手後可能會對業務上做一些調整。”

  無人接話，他站起身給在場的每一個人發了一個紅包，成青雲接到前程似的紅包那刻，想起了今年年初自己剛進公司門，也是陳時遞給自己紅包，半年多過去，也是遞紅包，卻是告別。

  成青雲開始整理文檔，做好交接工作，在他離開的那天，卻不想，接手公司的人來公司了，是一個年輕人，看上去是80後。

  他也召集大家開了一個會。

  “感謝大家的付出，我是接手公司的新人，我叫李威，大家可以叫我威哥，我一直是淘天下的忠實用戶，這是一個很好用的APP，大家做的很好。人員組織架構暫時保持不變，希望大家合作愉快。”

  無人接話，他站起身給每個月發了個紅包，隨後在散會的時候留了下成青雲。

  “你好，青雲，我知道你，時哥跟我聊過你。”

  “威哥好。”

  “你能不能不要走？我給你工資加到2w，還給你期權和分紅。”

  成青雲一臉懵：“我能力暫時還達不到這個層次。”

  “有的，自張龍走後，架構上線性能那些都是你經手的，而且你性格沉穩踏實，留下吧。”

  “沒有，是龍哥把底層框架那些都已經弄好了也留下了詳細的交接文檔和解決方案。”

  李威拍拍他的肩膀：“我84年的，也比你大不了多少，我們也好交流，對於產品你是最熟悉的，留下來一起把產品做好重新做強不好嗎？”見成青雲沒說話，他掏出手機，“加個微信吧，回去好好考慮考慮，期待你留下。”

  “好，謝謝厚愛。”

  下班後成青雲沒有徑直回家而是帶著剩下的技術部人員去吃散夥飯。

  飯一吃，酒一喝，就開始各抒己見了。

  “我有點不甘心，都已經有了2億用戶為什麽會敗得這麽快？就算網一步收購我們，自己做海淘，也得四五個月才能出來吧，有這時間，我們再衝一衝，不也是能瓜分市場，二足鼎立嗎？”

  “或許我們這樣還好點，沒有像別的公司破產那麽慘烈，拖欠工資，大範圍裁員都沒有。”

  “可這樣，更不甘心，我們輸的這麽快，就算網一自帶資源，別的大廠也幫他，我們有數據也能抗一抗。”

  “其他大廠也會下來做海淘吧，哎，難道不是大廠都起步來了嗎？”

  “要麽被收購要麽被投資吧，做不到大廠還是可以做大公司的，可惜我們的這些熱血白灑了。”

  “新公司業務調整，怎麽調啊？”

  “好像是加上分享社區之類的。”

  “這更沒戲吧，一邊購物一邊分享，明顯是廣告啊，權重不好分，隻做分享社區的話回本周長又會更長吧。”

  “不知道，反正我要走了，不想再看著同一家公司再敗第二次。”

  “你也走啊，我騎驢找馬。”

  “我也走，offer已經拿到了，去物流公司。”

  “我去生鮮公司。”

  一群人說下來說到了12點才散場，好在明天周末，喝多了也沒事，成青雲洗了個澡繼續看書，想了想，給李威發了條信息：“謝謝威哥的挽留，非常抱歉本人另有計劃，祝公司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