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雲又去等了，不過並沒有看到張一鳴，昨天那個女老師再次給他開了門。

  沈雲沒有那麽不識相，他特地拿出了個伴手禮來，倒不是很貴的東西，是開原縣的特產。

  女老師雖然幾經推遲，但是看在禮物本身不貴，最後還是收下了。

  既然收了，沈雲便攀談起來，“我叫沈雲。”

  女老師並沒有介紹自己，而是繼續問道，“你找張一鳴幹什麽？”

  “我聽說張教授是柑橘這方麵的專家，我老家正好是產柑橘的，所以想來請教請教。”

  “他可沒工夫搭理你。”

  沈雲微微一笑，“當然，這我也感受到了。不過不是沒辦法嘛，還是希望能和張博士聊聊。”

  “你種個橘子，幹嘛還跑到大學來了？市麵上到處都是教你們看的書。”

  “那些樹我都看了，好是好，但有兩個原因導致我還是決定來一趟。一是我們那個橘子是新品種，沒有專門的書。二是找一個人形字典，直接請教才是最穩妥的。”

  女老師笑笑，“你是種的黃金橘子？需要這麽穩妥才行？”

  “倒不是黃金橘子，主要是我們村都靠這個橘子作為主要收入，比較重要。”

  “原來你是幫你們村的鄉親們問啊。”

  “也不是，我收購我們村的橘子出去賣，所以也算是幫我自己。”

  畢竟是農業學院的，對於農產品的現狀她也了解一些，便問道，“好賣嗎？”

  沈雲使勁搖頭，“不好賣。”

  “不好賣你還賣？”

  “我也不想賣，主要是我們鎮的現狀比較困難，橘子都沒人來收。如果我再不賣，就沒人賣了，現在勉強能賺點錢，繼續維持吧。”

  她眼睛盯著旁邊的椅子，“坐吧。”

  見沈雲已經坐下，便又指了指辦公桌玻璃隔斷上麵的名牌。

  看到了唐鳳兩個字，沈雲立即客氣的說道，“很高興認識你，唐教授。”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你是做橘子生意的？”

  沈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大學校園裏麵談生意，是俗氣了一點哈。”

  “開了個公司？”

  “沒有，小本生意。”

  “你這樣的直接跑來大學的，我倒是從沒見過。”

  “讓唐教授你見笑了。”

  “你要知道大學裏麵的教授，都是和公司合作，公司出一筆錢，然後以合作的名義進行研究。”

  沈雲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雖然知道大學教授會做研究，卻很少知道他們和企業合作。

  “以前不是很清楚。”

  唐教授四處看了一眼，辦公室裏麵現在沒有其它人，便繼續說道，“所以你還是早點回去吧，他是不會理你的。”

  沈雲微微一笑，“不至於吧，我就是請教一些基礎的問題，並不需要張教授花太多功夫。”

  見沈雲一副不罷休的樣子，她便也不再勸說，“那你就去試試吧。”

  “不知道唐教授您知不知道，張教授大概什麽時候回來？”

  唐鳳搖搖頭，“不知道，可能等一會兒就來了，可能這兩天都不會來。”

  “那能不能麻煩你給我一下張教授的電話？我去問問。”

  她搖搖頭，“沒有他的允許，我不能給你電話，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明白，”沈雲不停的點頭，“那我可不可以在這裏麵等。”

  唐鳳擺擺手，讓他隨意坐。

  沈雲便安安靜靜的坐在了靠牆的地方，等了一個小時，張一鳴沒有等來，張強的電話來了。

  他接通了電話，極小聲的說道，“什麽事？”

  “沈哥，方便說話嗎？”

  現在自己又沒事，為了不打擾到唐教授，沈雲估計側身對著牆壁。

  “你說。”

  “鄉親們來簽合同了，是等你回來再簽嗎？”

  “等我回來吧。”

  “可是，可是有些人說是因為你怕了，隨意才故意拖拖拉拉的不敢簽合同。”

  沈雲真是又氣又想笑，“那你去找我媽，讓她幫我簽字，合同就是之前我找人擬好的那一份。”

  “所有人來都簽字嗎？”

  “簽，不過數量可看好了，按我之前給每家定的目標，可以多不能少。”

  “明白，那我這就去辦。”

  沈雲掛了電話，才發現唐鳳看著自己。

  “不好意思唐教授，打擾你了。”

  “沒什麽，你們還簽合同？”

  “簽個合同，免得以後出問題。”

  “看你年紀輕輕，是做幾年生意了？”

  “去年畢業才開始。”

  唐鳳覺得很驚訝，“去年畢業？你不找工作為什麽自己創業？”

  “這事說來話長了。”沈雲摸摸腦袋。

  “以前在哪兒讀書？”

  “理工大學。”

  說話間一聲響，張一鳴刷卡進了辦公室。

  見到站起來的沈雲，他臉上顯出了不悅的神色，沒有繼續看他，直接朝著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張教授，不知道今天有時間嗎。”

  “沒時間，”張一鳴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你一天到晚沒事到這裏來幹什麽？”

  “就是昨天說的那個事，想麻煩張教授一下，主要是我們哪個橘子是新品種，和市場上麵的照料方法有所不同，想谘詢一下您。”

  張一鳴將手機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可以啊，我們簽個合作協議。”

  “簽協議？”

  “對啊，你出錢一起研究一個項目，到時候不僅幫你，我還可以派人到你們那裏去現場考察。”

  “不知道，大概需要多少錢？”

  “看起來你們手頭也不寬裕，10萬吧。”

  “10萬？”

  張一鳴不想再繼續下去，將包放在了椅子上，拿了一本書便往外麵走了，留下沈雲呆呆的站在原地。

  看著張一鳴走遠，唐鳳轉過頭來，“早就和你說了吧。”

  沈雲臉上並沒有表情，他今天算是更加深刻的理解到了錢的重要性，原來那麽多人那麽努力的賺錢，就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有自尊一點。

  見唐鳳還盯著自己，他便聳聳肩，表示自己也沒有辦法了。

  “謝謝唐教授，這兩天麻煩你了。”

  沈雲說完便往外麵走，心裏暗道，“我還就不信這條路絕了。”

  “等等。”唐鳳突然在身後說道，“這個事在我看起來不難吧，你何必這樣呢。”

  沈雲有點哭笑不得，隻是回答道，“這可能就是信息不對稱吧。”

  “信息不對稱？”

  “對於你來說，這件事可能很簡單，但是對我家鄉而言，這些簡單的事情卻很難，如果找到答案了，明年的收成可能就很好，收入就會提高。但是你覺得這些事情簡單，知道了又沒什麽用處。我們覺得有用，卻又不知道。”

  唐鳳突然忍不住一笑，把沈雲整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