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既見真君子,為龍也為光。
作者:殘音閃爍      更新:2020-09-22 20:24      字數:10744
  清晨,陽光悄悄地灑在青翠的小屋上,閃閃發亮。

  樹林裏微風陣陣,楊絮飛舞。

  白禪大師一早就起來了,他洗漱後去了屋後的小溪邊,昨天晚上和那個林姓少年的一番談話,讓他對於某些事情生出了一些信心和膽氣。他雙手攏袖,緩緩地走到小溪邊,微笑著低頭看著小溪邊的石子,有些躺在溪水裏,顯得極有光澤;有些露出水麵,被陽光曬得有些發白;還有些就散落在小溪四周,白禪大師蹲下身子,將手放在石子上麵,嘴角微微揚起。

  真舒服啊,暖暖的。

  白禪大師抬起頭來,突然有些錯愕,他愣了一下,然後微笑著站起身子,朝那邊走去。

  小溪邊,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正坐在青竹椅子上麵,他手裏拿著魚竿,耐心地等候著魚咬餌上鉤。白禪大師笑道“你怎麽起來得那麽早?我還以為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都會睡到日上三竿的時候呢?哈哈……”

  林葬天轉頭笑道“大師,你是不是對於現在的年輕人有什麽誤解?”他提了提手裏的魚竿,說道“其實像我們這樣的勤勞的年輕人還是很多的,大師隻不過是還沒有遇到過罷了。”

  白禪大師站到林葬天身邊,陽光照在他的白色衣袍上,顯得他本來就白皙的皮膚愈發得白。他微微一笑,說道“看來是我在這裏待得太久了,殊不知屋外麵的許多事情都早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了。”他笑望向林葬天,說道“不過能夠遇到你們這些年輕人,我還是很開心的。”白禪大師抬起頭,“望”著麵前緩緩流淌而過的溪水,神色柔和,說道“或許過不了幾天,如果那件事真的可以成功的話,我就可以出去看看這個世界,它真的變化太大了……”

  林葬天沉默了一會,對於白禪大師的感受他雖然做不到感同身受,但是大概還是能夠感覺到大師的情緒的起伏變化的。如果說之前的白禪大師僅僅隻是在這片樹林裏待著,等著耗盡那口枯井裏麵的龍的修為和元力;那麽現在的白禪大師就是一條歡暢的小溪,翻過萬水千山,即將流入大海了。對於這種心境上麵的變化,想必白禪大師內心也是很清楚的,所以他現在的臉上出現微笑的次數要明顯的多了起來。林葬天自然是樂於見到這樣的白禪大師出現的。

  有些好人,做了太久的好事,世道不應該虧欠他們。

  林葬天看著麵前流淌而過的小溪,問道“大師,我怎麽釣了這麽久,都沒有魚上鉤啊?”

  白禪大師側耳傾聽了一下溪水的流淌的聲音,笑道“因為你垂釣的位置不對啊,所以才會一直沒有釣到魚。”

  林葬天扯了扯嘴角,歎了口氣說道“原來如此啊,我還在這白白地曬了這麽長時間的太陽。”他收起魚竿,看向安靜地站在他旁邊的白禪大師,突然笑道“不過我還是釣到了一條魚的。”

  白禪大師疑惑道“哦?我怎麽沒有見到啊。”

  林葬天笑道“我這不是釣到了白禪大師您嗎?我要不起這麽早的話又怎麽能在這碰到您呢?您說對吧?”

  白禪大師恍然道“原來如此,林公子果然很風趣啊。”

  林葬天站了起來,自己一直坐著還讓大師站著,這好像有些不太好。他收起魚竿,笑望向大師,問道“大師起來得這麽早,莫非也是來釣魚的?”

  白禪大師笑道“自然不是。”他攤開雙手,說道“我連魚竿都沒帶,怎麽會是來釣魚的,我隻是來小溪這邊散散步罷了。一日之計在於晨,早上起來散散步還是對身體好的。”

  林葬天點點頭,豎起大拇指,說道“大師不愧是大師,說的話聽著就是有道理。”

  白禪大師哭笑不得地說道“我一直以為林公子是一個不會拍馬屁的人,沒想到…… 林公子還是…… 出人意料的有趣啊。”

  林葬天笑了笑,道“怎麽能是拍馬屁呢?大師可是一位修道有成的九尾貓啊,怎麽能和馬作比較呢?”

  白禪大師雙手從衣袖裏麵拿了出來,揉了揉手腕,然後雙手負後,說道“你…… 就別在意這些細節了。”

  林葬天拎起椅子,“好的。”然後他問道“那我們就先回去?他們差不多該醒了。”林葬天笑嘻嘻地說道“該吃早飯了。”

  白禪大師笑著搖了搖頭,“看”向溪水,然後抬起右手,伸出一隻手指,朝著溪水的不遠處勾了勾手指,然後就聽到“啵啵”的破水聲,兩條新鮮的魚被牽引出水麵,迅速地飛向白禪大師,最後兩條新鮮的魚懸停在大師身邊,魚被包裹在球狀的水裏,緩緩地在“水球”中遊動著。

  林葬天讚歎道“大師不愧是大師啊,這一手對於水元素的操控,我實在是自愧不如啊。”

  白禪大師笑道“再別拍馬屁了,我們趕緊走吧,一會還要辦正事呢。”

  林葬天點了點頭,“好嘞!”

  其實林葬天並不完全是在拍馬屁,剛在白禪大師的那一手控製水元素的手法,實在是流暢自然,隨手為之。由此可見白禪大師對於水元素的掌控力是多麽的可怕,也難怪白禪大師雖然境界並沒有比林葬天高出多少,但是大師卻能夠將一條真龍束縛在枯井下,一困就是那麽多年。

  世間一直有一個說法就是世間萬物的生靈,最先開始,都是從水裏走出來的。所以水元素一直被認為是世間元素中最強的一種元素,使用水元素的修士和天生親水的修士,其在修行上的速度雖然沒有那麽的快,但是要是論其殺傷力的話,那就一定是非水元素莫屬了。而事實也證明,這件事情並不隻是個傳說那麽地簡單,由此事牽扯到的東西實在是太多,若是要將其細細鋪開來慢慢講解的話,估計沒有三兩天是很難說完的。

  林葬天跟上了白禪大師,看著懸在大師身旁的“小水球”裏麵的兩條遊魚,他笑嘻嘻地說道“你們再歡快地遊一會吧,等一會到了案板上,你們可就再也遊不了了。”

  也虧得是林葬天,居然能夠把一件略顯殘忍的事情說得這麽津津有味的。

  白禪大師回頭“看”了一眼林葬天,意味不明。

  林葬天立馬閉上了嘴,免得大師今天早上又不做魚了,因為昨天晚上的魚丸還是挺好吃的,有些上癮。

  兩人並肩走著,迎著太陽升起的方向。

  “你帶魚簍了嗎?”大師突然問道。

  “沒…… 沒有啊。怎麽了?”林葬天疑惑道。

  “…… 那你來釣什麽魚啊?”白禪大師無奈地說道。釣魚帶魚簍,這難道不是常識嗎?大師搖了搖頭,突然想起林葬天是如何釣魚的,然後歎了口氣,自己不應該問這個的,因為這位林公子明顯是沒有釣魚的常識的。他雙手負後,繼續走著,隻是突然覺得有些心累。

  林葬天笑了笑,跟在白禪大師的身邊,兩人繼續向前走著。

  ——————

  小屋前。

  洛梅正在打坐修行,昨天的那一場切磋雖然有些短暫,但是還是有所收獲的。她此刻周身圍繞著一圈圈的浩然劍氣,就像是被一個個劍氣“環”包圍在其中似的,這種狀態比較玄妙,是隻有洛梅一人才能夠看到的風景。

  大道之上,雖有條條道路,但是每個人的風景都各不相同,即使隻是修行同一種功法,也是會有所差別產生。因此修行之人不用去擔憂別人去和自己爭道,因為沒有人的道路是完全一樣的,所以不存在爭道這個問題,修行之人需要擔憂的隻是這麽多條道路,到底自己應該走哪一條?以及會不會被別人擋道的問題。大道之上,人滿為患,若是不自己想辦法走得快一些的話,那麽站在終點處的人就會擋住自己的去路,也就是“擋道”了。

  在每一個修行的階段,都會有不同的擋道人,所以修行之人中間,還是存在著某種競爭關係的。大道就這麽寬,走在大道上麵的人數也數不清,最後呢,雖然人們走在不同的“道路”上麵,但是卻會在某個關隘處擠在一起,若是沒人讓道的話呢,那麽就隻能一直滯留在那個關隘之上,那麽後來的人就走不過去了。因此,就會有所謂的“大道之爭”了。

  趙靜直現在倒是不太去強求修行的快慢了,在聽取了林葬天的建議以後,她選擇了“順其自然”,結果發現當自己不去刻意地去追求修行的快慢的時候,修行的速度居然比之前還要快上許多。這不由得給她增添了許多的信心,雖然她不知道林葬天究竟會讓自己一直跟在他身邊多久,但是她現在相信,即使自己現在一個人去闖蕩江湖,也不會吃什麽虧的。待在林葬天的身邊,許多事情她看在眼裏,記在心上。雖然她平時的話不是很多,以前潑辣的性子也改了很多,她想這很大的原因來自於那天在洞窟內的壁畫傳承,在接受了傳承後,她的心境可謂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就像是一輪沉在水底的明月,寧靜而高潔。

  她睜開雙眼,銀白色的雙瞳在陽光下閃耀著靈動的光輝。

  她笑了笑。

  莫雲符閉目內視,一個閃耀著金色光芒的古老符篆懸在他的竅穴處,一絲一縷的金色線條在其中流動,整個符篆就像是充滿了生命力的活物似的,他沉浸心神在其中,慢慢地就進入了心境“無垢”的狀態,內心無比地清明、透徹。

  過了一會兒,他睜開了眼睛,眼中的光華一閃而逝,整個人顯得精神了許多。他看到早出歸來的林葬天和白禪大師兩人走來,以及白禪大師身旁的那個“小水球”,“水球”裏麵有兩條遊魚在歡快地遊動。他咧嘴笑了笑,怪不得一大早起來沒有見到他們兩人,原來是出去釣魚了啊。

  莫雲符朝著林葬天他們揮了揮手,“早上好啊。”

  林葬天回頭笑道“早上好啊,今天你們有口福了,昨天晚上剩下來的菜,以及今天早上的兩條新鮮的魚,仔細想一想,都有點想流口水啊。”

  洛梅看到了釣魚歸來的林葬天,不客氣地說道“說得就好像早飯是由你來做似的。”

  林葬天瞬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是好,被洛梅的話噎住了,於是他隻好尷尬地笑了笑,小聲地說道“我就是這麽一說。”

  白禪大師笑了笑,走進廚房忙活去了。

  早飯過後。

  林葬天把昨天和白禪大師的聊天內容大致地給洛梅他們講了一下,洛梅皺眉道“這可是一條真龍啊,你覺得就憑我們幾個真的可以做到嗎?”莫雲符同樣有些擔憂地說道“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從肉,飛之形,童省聲。凡龍之屬皆從龍。龍族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了,自千年以前,世上就很難再找出一條真龍了。枯井之中的那條龍我們並不知道它的道行深淺,所以還是從長計議為好。”趙靜直也說道“確實如此,我們貿然行事的話,可能會全軍覆沒的。”

  白禪大師點點頭,微笑道“我都理解,其實我應該再講詳細一些的。我…… ”

  林葬天笑著接過了話茬,笑著說道“看來是我沒有給你們說清楚,那口枯井裏麵的龍其實並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麽難處理,待我慢慢給你們講吧,其實吧……”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後,洛梅幾人有些明白過來了,他們不由得有些佩服林葬天,真的是不知道這個家夥是怎麽想出來這麽膽大的計劃的,不過仔細地想一想的話,這個計劃還是有可行度的。值得一試!

  林葬天看到了幾人的眼神變化,然後看了眼白禪大師,“大師,我想我們等會就可以開始行動了。”白禪大師笑了笑,雙手合十道“善哉善哉,那貧僧就謝過幾位施主了。”

  洛梅他們笑道“大師不必如此多禮,我們這都是為了這附近的百姓啊。”

  白禪大師笑道“就憑幾位施主的這份心性,幾位施主日後定能走到山巔處。”

  洛梅他們謝道“那我們就先謝過大師的吉言了。”

  林葬天點了點頭,說道“我們開始行動吧?”

  幾人異口同聲地回答道“好!”

  ————

  枯井處。

  林葬天幾人聚集在這,莫雲符和林葬天對視了一眼,林葬天點了點頭,然後莫雲符手指掐訣,從他的袖口裏麵飛出了好幾枚樣式不同的錢幣,飛旋在空中,然後四散開來,貼在了林葬天他們的衣袖上。莫雲符說道“枯井下麵沒有亮光,這個可以幫助我們在黑暗中不迷失方向,同時還可以找到彼此,錢幣與錢幣之間是有關聯的,若是有一個人發生意外的話,其餘的錢幣都會有所感知,然後發起亮光來,便於我們救助。順帶一提,錢幣之間會在必要的時候發出類似於鏈條的東西,將我們幾個人兩兩連接在一起,這也是為了更方便地互相幫助。總之,等會進去了以後你們就知道了。”

  林葬天有些驚訝地說道“沒想到你有這麽多好玩的東西啊。”

  莫雲符不好意思地說道“沒什麽,就是平時有些無聊,瞎琢磨的。”

  林葬天拍了拍莫雲符的肩膀,笑道“那你要繼續加油啊。”林葬天意味深長地看著莫雲符,這些東西可不隻是隨便想就能夠實現的,看來莫雲符隱藏的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深啊。就是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位師父,到底是何方高人?居然能夠教出這麽優秀的一位弟子來?

  白禪大師感受了一下那枚錢幣的玄妙之處,點頭稱讚道“莫施主不必妄自菲薄,這枚錢幣的功用,實際上是很難得一見的。說不定以後的修行界又會多出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莫雲符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沒有那麽好吧?”

  洛梅說道“你就別謙虛了,這真的是很難得一見的東西,整個修行界估計都很難找到的。”

  趙靜直點了點頭,說道“我也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東西,你真的很厲害呢。”

  莫雲符疑惑道“可我的老師說我這些東西都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東西,沒多大的用處啊?”

  林葬天無奈扶額,這家夥的老師究竟是怎麽給他造成這樣的錯覺的?

  話不多說,幾人開始準備下井了。

  白禪大師雙手合十,輕輕地向井口推去,就好像是推開一扇門似的,解開了井口的禁製,一道金光閃過,禁製打開,幾人沿著枯井的井壁邊緣陸續下去。

  在幾人下去後,一股罡風向上襲來,吹得幾人臉龐有些疼痛。白禪大師佛唱一聲,井口的禁製又重新出現,微微地合上,就像是關上了“門”一樣,避免井中的龍逃走。

  黑暗中,幾人直直地墜入井內,他們衣袖上有莫雲符給的錢幣,在發著柔和的光芒,將井的四周照得明亮可見。林葬天幾人不由得感慨道這個東西是真的好用。因為當兩個人相靠近的時候,錢幣就會自動出現一條金色的長鏈,將兩個人連接在一起,極其方便,而且絲毫沒有負擔,隻需要用靈力控製就可以輕鬆地將對方拉到自己的身邊。這可以說是林葬天之前也沒有想到的一個環節。不過,在有了莫雲符這個神奇的玩意加入了之後,林葬天對於計劃的成功率逐漸地有了十足的把握。

  落到了井底以後,眼前皆是黑暗,隻能看到周圍的景象,“沒想到這井裏麵居然這麽大。”洛梅感慨道。這井底下麵倒像是一處岩石造就的天然巢穴,裏麵還有著曲沼流泉,就是不知道這井底的風景是天然造就的,還是那條真龍這麽多年自己造成的。

  莫雲符沉聲道“大家將靈力輸送到錢幣處,越強烈的話,發出的光亮所照射的範圍就越廣。”

  於是幾人便照做了,霎時間,整個井底變得亮如白晝,一切都變得清晰可見了。

  就在不遠處,有一雙豎起的眸子,躲藏在黑暗中,靜靜地看著幾個不速之客。

  幾人頓時感到脊背發涼,莫名地有一種心悸的感覺。白禪大師雙手合十,嘴角微動,佛光陣陣,然後幾人頓時就如同暖陽沐身,平複下來了心境。

  林葬天看了看那個一直默不作聲的真龍,它和想象中的形象差不多,就是比較消瘦罷了。突然,林葬天眉頭一皺,隨即很多事情開始想清楚了。在龍的前爪上麵,有著許多密密麻麻的【魔紋】,深深地烙印在其中,龍的臉上也有許多【魔紋】烙印,以及很多觸目驚心的傷痕。估計是魔教的人搞的鬼,不然的話,傳說中興雲降雨、代表著祥瑞的龍怎麽會無緣無故地主動攻擊人類?

  林葬天指了指那條龍的鱗爪,對洛梅他們說道“你們看那,龍的鱗爪處都是【魔紋】的痕跡,估計就是這個影響了這條龍的心性。”

  洛梅幾人望去,看到了鱗爪處的密密麻麻的【魔紋】,果然如此。莫雲符皺眉道“沒想到魔教的人在那麽早之前就已經盯上了龍族,那麽千年前龍族銷聲匿跡的事情難道也是……”想到這,莫雲符頓 時悚然,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樣的話,就太可怕了。洛梅幾人皆是皺眉不語,因為他們想到了一個更為嚴重的事情,那就是若是龍族被魔教所掌控住的話,那麽憑借著龍族的助力的話,魔教是否會重新攻入大陸?!

  這是一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林葬天沉聲說道“先不要想那些遙遠的事情了,我們先想一想如何將這條龍身上的【魔紋】該如何祛除,趁著它現在還處於平靜期,我們得趕緊下手了。”

  幾人點了點頭。白禪大師走到林葬天的身邊,說道“它身上的【魔紋】,我也曾經想過辦法要祛除,但是它身上的【魔紋】有些不一樣,單憑借我的佛文經義無法祛除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一種新出現的【魔紋】,其具體的功用還不是很清楚,不過根據我這多年來的觀察,很有可能是那種影響心智的【魔紋】,讓龍族聽話的【魔紋】,想一想就覺得可怕。”白禪大師雙手合十,“看”向不遠處的真龍,有些感慨。

  這麽多年了,它身上的抓痕又多了不少啊。

  每次當它控製不住自己內心的那個“聲音”的時候,它就會自己抓自己,狠狠地拿鱗爪在自己的身上到處抓來抓去,就是為了壓抑住內心的那種它自己並不認同的“想法”和“聲音”。也不知道它這麽多年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林葬天歎道“看來魔教這些年來,也出現了不少優秀的人才啊,不過這也不奇怪……”林葬天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莫雲符,然後說道“我們都有了這麽優秀的人才,憑什麽魔教就不能有呢?”

  林葬天問道“大師,你估計它還有多久會發狂?”

  白禪大師沉聲道“說不準,不過看樣子,應該還有一段時間。”

  林葬天點了點頭,道“足夠了,接下來的就交給我們了,大師您隻需要在必要的時候用您的佛音去幹擾它的轉換就可以了。”

  白禪大師點了點頭,雙手合十道“好的。”

  林葬天把自己具體的計劃精確地告訴了洛梅他們,然後幾人就這麽走到那條真龍的身邊,開始布置陣法和符篆。陣法和符篆皆是一些洛梅他們沒有見到過的樣式,古老而又滄桑。

  洛梅不愧是有“小法陣”稱號的人,有了她來布置法陣,法陣的布置速度要快了不少,隻看到這條一直沉默不語的真龍周圍一個又一個的法陣光環亮起,猶如投擲到水裏麵的石子,濺起陣陣漣漪。她和趙靜直兩人在布置著法陣,時而會幫助一下莫雲符,但是也幫不了多大的忙。

  莫雲符在看到那些符篆的紋理以後,頓時心中大喜,估計自己這次又能收獲不少。這些符篆古老而又實用,雖然內在的結構並不是多麽的複雜,但是將它們內在的紋理連接起來的話呢,就是一門技術活了。不過還好莫雲符有不俗的基礎,所以實施起來很流暢。於是一個個金色的符篆在莫雲符揮手寫就以後,就迅速地飛離手中的筆下,朝著那條似乎在沉思的真龍。

  一個個符篆貼在龍的鱗甲上的【魔紋】附近,但是那些金色的符篆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樣,一點響動都沒有,莫雲符不由得有些心虛。難道這些符篆沒用嗎?

  不遠處的林葬天看到了莫雲符的神色變化,提醒道“別氣餒,這個符篆是要久了之後才會有效果的。”莫雲符抬起頭來,看向林葬天,在看到林葬天那堅定的眼神後,莫雲符笑著點了點頭,“嗯,知道了。”然後繼續地布置符篆去了。

  白禪大師站在龍的雙眸下,他雙手合十,緩緩地念誦著佛經。這條傷痕累累的龍張了張嘴,一股龍息拂麵,臭氣逼人。洛梅他們皆是捂上了口鼻,有些難以接受這股味道。

  白禪大師麵不改色,依舊在緩緩地念誦著佛經,點點金色的佛光從大師的身上散發出來,照耀在龍鱗甲的【魔紋】上,大師麵目祥和,雙手合十。

  “白禪,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不死心啊。”龍開口道。它雙手疊放著,鱗爪下麵不知道有著什麽東西。

  白禪大師笑了笑,說道“你都沒有死心,我又有什麽理由死心呢?”

  “哼!”龍冷哼了一聲,它伸出一隻鱗爪,身子向前弓起,吼道“白禪,你這是在可憐我嗎?!”

  白禪歎氣道“這麽多年了,你難道還不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嗎?雖然我的眼睛是你所剜去,但是這並不完全是你的錯啊。”

  “夠了!”龍吼道。“我苟活到今日,就是因為我想死也死不了。那群該死的魔教的雜種給我下了詛咒,讓我永世忍受著這般生不如死的生活,我真的是想死啊。”龍低吼道。它的前爪深深地嵌入低下,鱗爪上麵血跡斑斑,有些鱗甲已經破碎掉落。

  林葬天走到白禪大師的身邊,說道“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因為憐憫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對你的侮辱。我很明白你在想些什麽,但是你要是不想一輩子就這麽待在這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的話,就給我閉嘴!”林葬天雙手負後,直視著龍的豎起的雙眸,說道“你現在隻有相信我們這一個選擇,不過這也由不得你,現在的你在我看來,早就沒有了同時可以對抗這麽多人的實力。”

  “哼!小鬼,你才多大的年紀?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口氣?!嗯?!”龍抬起頭,咆哮道。一陣巨大的雷暴龍卷朝著林葬天襲去,林葬天麵不改色,隻是抽出了月壺劍,一劍斬去。空氣中一道白光閃過,那股巨大的龍卷瞬間被撕裂開來,在離林葬天還有一尺處的地方消散開來。

  洛梅他們嚇了一跳,差點沒有反應過來,不過還好林葬天還是有點厲害的,所以在見到了他輕描淡寫地就劈開了那道威勢極大的龍卷以後,幾人也沒有什麽驚訝的了。在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以後,他們相信,就算以後碰到再離奇的事情他們都能接受。沒有太多的原因,隻是因為那個人,是林葬天啊。

  龍斜著眼睛看著地麵上那個麵容年輕人,看似隨意道“隨你便吧。”然後它緩緩地臥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林葬天笑了笑,瞥了眼那個一直被它護在手裏的、在廢墟中依然盛開的花朵。

  總有些動人心魄的美好,生長在廢墟之中;即使我們隻是看一眼它,便會覺得生活還有希望。有了可以撐下去的動力。

  林葬天目光充滿著關切,他雙手合十,和白禪大師一起吟誦起了佛經。

  整個井底佛光大作,回蕩著佛音,金色的光芒就像是太陽一般,升起在這片黑暗當中。

  試問世間何處無白晝?

  林葬天和白禪大師緩緩地飄離地麵,兩個人懸在半空中,就好像兩大的太陽,耀眼的陽光照遍了龍的全身,它鱗甲上的【魔紋】好似大雪消融般,慢慢地點點褪去其附著其上的烙印。

  其實昨晚林葬天在和白禪大師一起交流的時候,他說自己會【淨化咒】,其實白禪大師也有些不敢相信,這個年輕人帶給自己的驚喜實在是太多了。知道今天,白禪大師才知道林葬天所說的“略懂而已”是多麽的可怕。

  地麵上。

  洛梅他們抬起頭來,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因為眼前的場景實在是無法用言語去形容。雖然林葬天的確帶給他們許多的驚喜,但是今天林葬天實在是讓他們大開眼界了,他們實在是想不到,這個家夥居然連佛法都有所涉獵?!

  龍突然睜開雙眼,眼睛中突然浮現起了黑色的霧氣,它開始渾身顫抖著,鱗爪深深地嵌入地裏,血從爪間滲透出來,緩緩地流在地上,它鱗爪間死死地護著那朵開在廢墟中的花朵。

  它吼道“你們快走開!我快控製不住自己了,快……快走!”它撐起身子,低吼著,不斷地搖晃著頭,兩雙鱗爪在它自己的身上不斷地抓著,試圖以這樣的方式控製住自己。但是它眼中的黑色霧氣快要將它僅剩的那一絲靈智給占據,它身上的鱗甲微微翹起,血液橫飛。它張開嘴,有些火焰小球從它的口鼻中噴湧出來,它眼神逐漸地失去了那一絲清明。

  “快…… 走”。它最後說道。

  空中。

  林葬天睜開雙眼,開口道“快!”

  洛梅他們於是趕緊開始布陣,莫雲符抓緊時間刻畫符篆。

  “好了!”洛梅她們抬起頭,看向林葬天,說道。莫雲符滿頭是汗水,然後在畫完最後一筆符篆以後,他咬牙道“我這也好了!”

  空中。

  林葬天點了點頭,雙手合十道“起!”

  在他的聲音落下的瞬間。

  地麵上密密麻麻的法陣冒出地麵,瞬間有四條粗大的鏈條纏繞住了龍的四肢,它動彈不得,發出低吼聲。大火朝著洛梅他們襲去,莫雲符和洛梅她們倒掠而去,幾人衣袖上的錢幣發出金色的光芒,一根長長的鎖鏈將幾人聯係到了一塊。莫雲符祭出兩枚錢幣,兩枚錢幣在空中旋轉變大,將洛梅她們護住,抵擋住了那來勢洶洶的【龍之吐息】。

  莫雲符又祭出一枚錢幣,懸在他的腳下,然後帶著他向著龍攻擊不到的地方飛去。

  龍身上,許多密密麻麻的符篆浮現在【魔紋】附近,然後呈合抱之勢,將【魔紋】圍困其中,緩緩地旋轉著,消磨著鱗甲上的【魔紋】。點點的火星激濺起來,那黑色的【魔紋】漸漸地變淡。

  龍表情痛苦,發出撕心裂肺般的低吼聲,震碎了地麵上的岩石,整個地麵到處呈現出“蛛網”狀。

  唯獨錯過了那朵綻放在廢墟中的花朵。

  空中。

  林葬天和白禪大師念誦佛經——【淨化咒】,兩個人所形成的明日,逐漸地融合為一個巨大的“太陽”。

  兩人同時開口道“天地清明。”

  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將龍籠罩其中,配合著那些篆文和法陣,龍完全地被控製在其中,動彈不得。

  “邪祟遁形!”兩人開口道。

  天地之間,大放光明。

  龍身上的【魔紋】消融殆盡,再也沒有絲毫的魔教氣息。

  它抬起頭來,龍須飄浮,開口道“謝謝。”

  空中。

  林葬天和白禪大師雖然早已是身心俱疲,處於一個靈力耗竭的狀態,但是他們很開心,對著地麵上的龍微微一笑。

  “不用謝。”

  龍的眼中有些笑意,它從來沒有這麽真切地感受過自由的感覺,衝著那個困了自己這麽多年的井口吼了一聲,然後它迅速盤繞而起,破出井口,衝上雲霄,遨遊在雲海間。

  歡暢無比!

  林葬天他們飛上井口,抬起頭,看向那條遨遊在雲海中的龍,有些感慨。

  白禪大師揉了揉眼睛,雖然它早已經不見了。他雙手合十道“善哉善哉。”然後回過頭,“看”向林葬天他們,笑著說道“謝過幾位施主了。”

  洛梅他們剛剛落在地麵上,氣喘籲籲的。莫雲符雙手掐訣,然後林葬天他們身上的錢幣迅速地飄離他們的衣袖,飛向莫雲符的衣袖中,被他收了起來。

  林葬天和趙靜直、莫雲符、以及洛梅一起,雙手合十,微微頷首。

  白禪大師突然有些愁眉苦臉地說道“可惜了我這口枯井了,這得要多久才能夠修複成功啊?”

  林葬天哭笑不得地說道“大師放心,我們幾個人會幫您把枯井修複完好的,說不定比之前的那口枯井還要好看堅實呢?”

  白禪大師笑道“那我就坦然地接受幾位的好意啦。”

  林葬天微笑了一下,看了眼洛梅他們,然後說道“沒事的,就是順手而為的事情,沒什麽大不了的。我相信他們也不會介意的。”然後林葬天望了望洛梅他們,問道“對吧?幾位?”

  洛梅翻了個白眼,但是也不好說不對。所以就說道“對的,大師您就放心吧,一切就交給我們了。”

  莫雲符和趙靜直也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白禪大師微笑著“看”著這幾位年輕人,他很欣慰。

  林葬天被大師的微笑整得破天荒地有些不太好意思,然後他笑道“大師,您這個笑容有點奇怪啊。”

  白禪大師笑道“哦?有嗎?”

  林葬天苦笑道“有的。”

  白禪大師雙手合十,繼續笑“看”著林葬天,緩緩開口道“那也沒關係的。”

  林葬天趕緊跑開,一邊跑一邊說“大師,我先和他們商量些事情去啦,拜拜!”說著林葬天衝著白禪大師揮了揮手。

  白禪大師微笑著站在原地,他雙手合十,抬頭望向雲海上遨遊的龍。他猛然間笑容燦爛,再也無法抑製住內心的喜悅和暢快,開懷大笑起來。

  既見真君子,為龍也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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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

  林葬天他們幾個人聚集在那口破敗不堪的井口旁,現在的井口已經看不出來是一口井的樣子了,站在上麵,可以清楚地看到井底的曲沼流泉,當然了,還有那朵開在廢墟中的花朵。

  幾人沉默許久。

  洛梅開口問道“天天,這口井該怎麽修補啊?”

  林葬天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艱難地開口道“不…… 不知道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