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上

  四個少年每人一輛自行車，清脆的自行車鈴聲飄蕩在街道上，16歲的少年出街就像奔騰的野馬，自行車都能騎出狂放不羈的味道。

  小勇和老莊雙手不扶車把，單憑兩個腿倒騰著車輪控製方向，在車道裏穿行自如。

  不同於小勇張狂的淩空揮舞手臂，老莊直接把兩個手墊放在腦袋後麵，一副騎車都要騎睡著的樣子，那模樣該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騷氣讓人恨得牙癢癢。

  “軒哥，來……搭個橋哈。”

  “哦謔……”

  興許是覺得不夠出風頭，興致盎然的趙勇和莊學農一左一右靠了過來，將單手扶把的羅軒夾在中間。

  成熟的心態讓羅軒在這一刻有種羞恥的感覺，就像趙大媽唱的那樣；

  春季裏開花十四五六，這樣包裝太難受，我張不開嘴，我遛不開腿，你說難受不難受，難受不難受？

  三輛自行車齊頭並進，三個少年展開的胳膊勾肩搭背，雙手脫開不扶著車把騎行，就這麽酷炫的行駛在路上，清風吹拂過年輕的臉龐是那麽的神采飛揚。

  這就是搭橋，確實有夠屌！

  許文豪騎車技術沒有這麽溜，玩不了這麽花的活，隻能乖乖的跟在後麵像個小尾巴。

  這一路上吸引的關注目光，有驚訝，有不滿，有看不慣，少年們統統當作是默默點讚，越發的意氣昂揚。

  青春少年做點二逼事兒，那還能算事兒？

  “軒哥，那邊就是趙三一夥人，邱燕豔也和他們在一起。”

  聞聲望去

  有六七個少年正在路邊打台球，其中有位個子稍高些的少年，麵孔白淨，穿著一身時髦的牛仔褲和牛仔外套，衣袖卷到手肘，身邊站著一個穿碎花裙的女孩，看起來白白淨淨的麵目姣好。

  一陣清脆的自行車鈴聲，吸引來打台球的少年們注意，羅軒的自行車一直騎到台球桌的旁邊不遠處，以大長腿為支點，一個急驟的半圓形轉彎停下，有點像摩托車中的漂移，整的逼格蠻高。

  羅軒沒有下車，而是一個大長腿支在地上，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這群人；

  “誰是趙三？”

  “你誰呀！”

  “邁皋橋高中的羅軒，朋友們都喊我軒哥，你們應該聽說過吧？”

  人的名，樹的影。

  邁皋橋鎮這個地方不大，不同於默默無聞的那些學生，羅軒在年齡差不多大的少年中還是名頭響亮的，知道的都曉得這是個手底下有硬活的主，輕易招惹不得。

  學校裏幾十個少年衝突，羅軒單槍匹馬的衝過去，三下五除二就將其分開了。

  什麽叫牌麵，這就叫牌麵，在校園裏知名度相當高。

  牛仔套裝少年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羅軒，帶著警惕之色說道；“我是趙三，找我有什麽事嗎？”

  “一點小事，替朋友問個話兒。”羅軒氣勢上穩穩的壓他一頭，看著趙三一身牛仔服忽然笑了，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說道；“大熱的天，為了耍帥穿這麽厚的牛仔服，丫也不怕捂出痱子來。”

  “管你什麽事兒！”趙三在同伴麵前嘴上不肯服軟，抬起手將羅軒的手撥開來。

  “好心提醒下怕你中暑，我閑的蛋疼管你這破事兒。”羅軒氣勢上依舊壓製著對方，大氣的揮了揮手說道；“是這麽回事兒，我一哥們許文豪說你搶了他女朋友，這不人在這呢嗎，咱們什麽事兒當麵說清楚，不做違背女孩子意願的事，這姑娘要是願意和許文豪談朋友，那隻能請你退出，要是沒這回事兒，轉過頭咱們讓許文豪死了這條心，別剃頭挑子一頭熱淨瞎整，你覺得我說的話在理不？”

  “你是說邱燕豔？”

  “沒錯。”

  “我艸，瞧許文豪這副德行，我的女朋友怎麽能看上那個傻逼，藥吃多了吧！”

  “在我麵前說話嘴巴放幹淨點，當心我大耳刮子抽你，你在這兒說破大天也沒用，讓那個叫做邱燕豔女孩自己來說，她到底喜不喜歡文豪，不喜歡為啥倆人一起去錄像廳？”

  這話一出趙三愣了下，他顯然不知道女朋友曾經和許文豪一起去過錄像廳，那種地方窄小昏暗，烏煙瘴氣，一般都是男女朋友關係才會去的，自重的女孩子不會往那個地方鑽。

  “燕豔你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在這時，從街邊電子遊藝廳又走出來幾個社會青年，見狀呼啦一下圍了過來，領頭的是個穿著花襯衫的社會青年，走路一搖三擺的戾氣十足。

  羅軒認得他，就是被自己打成重傷癱瘓的胡向飛，一個混社會的小把戲。

  “三子怎麽回事兒，是不是有人找麻煩？”胡向飛大大咧咧的走過來，一把推開圍觀的少年來到圈子裏，看了一下羅軒不認得，但這不妨礙胡向飛的囂張；

  “你特麽哪來的，知道這條街是我罩的嗎，在這是龍得給我盤著，是虎得給我臥著，沒人敢不給我飛哥的麵子。”

  “飛哥又怎麽樣，我軒哥可是拳擊隊出來的，論打架在邁皋橋這片街麵上還沒有怕過誰，一個輕鬆幹倒你們五六個……”

  “住口……”羅軒一聲斷喝打斷了許文豪的吹捧。

  這個混蛋的話不是息事寧人，而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很容易激化矛盾。

  混社會的人講究的就是個臉麵，你把人家臉麵踩到泥地裏，這一架不打都不行。

  羅軒從自行車座上下來，手一送將自行車塞到徐文豪的手裏，說道；“在這兒亂插什麽嘴，沒事去把我自行車架起來，我們是來解決事情的，又不是來找人摣架的，手癢了自己找沙袋去練練，別在這裏給我添亂。”

  “哦，對不起軒哥。”

  “去吧。”

  揮揮手打發走許文豪，羅軒迎上胡向飛挑釁的目光說道；“你也不用跟我提什麽飛哥，這事跟你沒有毛線關係，我跟你說不著。”

  “我艸，邁皋橋這片街麵上還有我說不著的事兒，三兒，你給這位軒哥說說，我能不能管這檔子事兒。”

  單獨對上羅軒底氣不足，趙三顯然把胡向飛當成了現成的強援，當然不可能拒之門外，聞言點點頭說道；“當然能管到，我的事就是飛哥的事兒。”

  “怎麽樣，這下你心服口服了吧。”胡向飛洋洋得意的炫耀，感覺特有麵子。

  羅軒知道這貨就是個攪屎棍，可既然當事人趙三都這麽說了，他也無可無不可。

  今天這破事原本不想問的，可羅軒不想好兄弟小勇和老莊寒心，而且這事兒是自己心中的一道坎，總得越過去。

  “行，既然你同意我也沒意見，那請各位圍觀的都散了吧，咱們這不是遛猴的，就是說幾句閑話有什麽好看的，快都散了吧。”

  羅軒將圍觀的眾人都轟散，這也是緩解雙方針尖對麥芒的氛圍，在眾目睽睽之下關係到臉麵，誰都不願意讓步，談崩了就要幹架。

  打醬油的當然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羅軒可不願意讓自己清白的履曆沾染上些許黑點，壓根兒就沒準備出手。

  前世慘重教訓還不夠嗎？

  三人在現場被十幾個人圍攻，混亂中莊學農被打倒在地，情急之下掏出口袋裏的水果刀亂捅，結果一刀捅傷了胡向飛脊椎神經，造成其高位截癱的嚴重後果。

  三個莽撞少年因為自己的衝動付出慘重代價，因此也賠上了大半人生，不得不咽下自釀的苦酒。

  如今從頭再來，羅軒極力避免慘劇發生。

  老莊和小勇默默的站在羅軒身邊，一句話沒說，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充當合格的背景板。

  “喂……有啥屁事趕緊的說，飛哥我也是街麵上有牌麵的人物，沒時間在這裏跟你瞎機巴耽誤時間，事兒還多著呢！”

  胡向飛站沒個站相，站在那塌著一邊的肩膀，一隻手插在褲兜裏小腿曬糠一樣抖來抖去，活脫脫二流子形象，一張嘴滿口的汙言穢語。

  羅軒臉色一沉說道；“說話就說話，嘴裏麵帶勾子當心我大嘴巴扇你。”

  “我艸，你個孩蠻屌的嘛，我特麽……”

  忍無可忍，就無需再忍。

  羅軒忍不住心中的怒氣一拳轟了上去，正正打在胡向飛腮幫子上，隻一拳就將其直挺挺的幹倒在地，直接暈厥了。

  耳朵下麵這個位置非常敏感，俗稱暈厥開關，隻要打正必然暈厥。

  這一切發生得迅雷不及掩耳，方才口口聲聲自誇街麵上很有牌麵的胡向飛被一拳撂倒，當真嚇了眾人一跳，耳根總算清靜了。

  周圍幾個小弟互相看了一下，嘴裏罵罵咧咧的就衝了上來，圍毆羅軒找回場子。

  既然動手了就不瞎逼逼，羅軒出手如電一拳轟倒一個，一腳踹飛一個，再一拳又轟倒一個。

  轉眼間又放倒了三個街麵小混混，隨即大喝一聲；“不怕死的盡管上，我今天做善事，送你們共赴黃泉。”

  羅軒眼神中殺氣四溢，這一嗓子夠狠夠彪悍，當真嚇住了眾人，而且打架當真超猛的，打台球的幾個少年猶豫了下沒敢上手。

  混社會而已，用不著那麽拚吧？

  羅軒汲取了前世今生的經驗，這次出手真是快準狠，轉眼間就掌控了局麵，令其不至於滑向無可挽回的程度。

  趙勇和莊學農沒有來得及出手，三下五除二就結束了，他們看著羅軒的眼神充滿了敬佩和滿滿基情。

  地上躺倒一片，還有個家夥捂著肚子痛苦呻吟著，站都站不起來。

  這場麵趙三嚇得臉都綠了，見羅軒眼神淩厲的看過來，連忙說道；“軒哥，這事兒不賴我，我不知道邱燕豔的這些雜碎事兒，真的！”

  “行了，我羅軒做事向來講個理字，絕對不會仗勢欺人，這裏文豪和趙三都在，邱燕豔你自己選擇吧，願意跟哪個好沒人強迫你，我保證也不會有人阻攔你。”

  羅軒快刀斬亂麻不想這個破事拖得太長，他要開溜了，所以大包大攬把事情安排明白。

  這邊動靜引來了大批圍觀群眾，站在馬路邊上指指點點的議論，很有可能會引來警察叔叔注意。

  沒想到邱燕豔壓根兒不配合，腦袋後麵的馬尾辮一甩，傲嬌的說道；“切，我想和誰好關你羅軒什麽事兒，你是太平洋警察嗎？”

  問題少女的腦回路不知道咋長的，可能覺得兩夥人為自己打架滿帶勁，人生高光時刻，臉上寫滿了我就想整點事兒的表情。

  “許文豪，這女人要是跟你走就趕緊帶走，要是不跟你走我們就撤了，我勒個去……都什麽窩心玩意兒。”羅軒沒想到這樣的回答，立馬滿頭黑線。

  許文豪走上前試圖拉著女孩的手；“燕豔，咱們走吧！”

  “你誰呀，臭流氓，滾開！”邱燕豔滿臉不屑的一甩手，話說出來當真入木三分。

  許文豪；？？？&+$#整個人都傻了

  一邊趙三看的欣喜不己，三伏天吃了雪糕一樣從上到下都冒著舒爽感覺，忍不住樂出了聲；“嗬嗬嗬……馬不知臉長，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丫挺的都不知道幾斤幾兩還來和我搶女人，這下整糊臉上去了吧！謔謔謔謔……”

  許文豪的俊秀臉龐燥的像猴屁股似的，恨不得地上找個縫鑽進去，一顆少年心稀碎呀！

  這份原本以為純潔如水晶的初戀，直接被扔在地上狠狠地踩兩腳，哇涼哇涼的！

  在眾人圍觀下，邱燕豔旺盛的表演欲望爆發了；“還有你姓趙的，你以後別來找姑奶奶，說話拿腔拿調的你以為上台演戲呀！我瞧著都煩心，沒閑工夫理你。”

  趙三竊笑不已的臉龐頓時僵了，眼神不敢置信的看著邱燕豔，這還是那個在自己懷裏羞澀作小鳥依人狀的可愛女孩嗎？

  “看什麽看……沒見過姑奶奶發飆啊。”邱燕豔昂起白皙的頸脖，蹬著小紅皮鞋“咯噔、咯噔”的走到羅軒麵前，胸脯一挺說道；“請你給我解釋一下，啥叫窩心的玩意兒？”

  尼妹呀，這火還能燒到我的身上？

  這絕對是個不省心的主，羅軒二話不說掉頭就走，倆小弟跟著屁股後麵也溜了。

  自行車向前一推，羅軒從後麵追上來兩個腳倒騰一下淩空飛起，一屁股坐在自行車座上。

  這一招就像草原上英勇的騎手跨上戰馬，動作做得瀟灑至極，引來圍觀眾一片的喝彩聲。

  邱燕豔眼看見他們奪路而逃，黑漆漆的大眼睛裏露出饒有趣味的神色，不禁莞爾一笑。

  跑路都這麽瀟灑，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