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裳瞬間一驚，這話可是一道送命題，回答不好，可能立刻惹惱這位主了，回答好了，指不定能和皇帝的關係更近一步。

  雖然她最後是要回去的，不過也不防礙她幫蕭凜。

  是的，謝裳其實是想幫助蕭凜的，蕭凜有再多的不好，但他是想做一個好皇帝的。

  一個好皇帝對百姓來說，意味著河海晏清，意味著百姓安樂。

  “臣妾入宮是為了陛下啊，陛下不是知道嗎？”

  蕭凜盯著她，慢慢挑眉道：“你不該入宮的。”

  話落不再看謝裳，望向夜空道：“朕倒是希望自己是尋常百姓家的人。”

  如果那樣，他就不會如此步步為營，處處小心了。

  謝裳沒接口，每個人生活得都不容易，皇帝也是這樣的。

  蕭凜沒指著謝裳說什麽，又不緊不慢的說道：“其實朕隻要像父皇一樣，當一個受世家禁固的皇帝，就沒有現在這樣多的事情，吃最好的東西，喝最美的美酒，享受天下最美的女人。”

  “可是朕十三歲的時候，右相大人帶朕出了一趟宮，朕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那些被壓迫，被欺辱，被當成螻蟻的百姓，明明同樣是人，可他們活得連畜生都不如。”

  “世家任意圈地，隨手打死百姓，他們建博鬥池，讓百姓和虎獅博鬥，建青楓宛，讓女人穿上各種各樣的服飾，任憑世家玩弄，那些女人稍有不從，就被當眾扒光了衣服，讓眾人一起催殘，臨了還要燒死她們。”

  “他們買官賣官，把控整個皇朝，偏還擔著為君分憂，忠君愛國。”

  “朕隻要一想到這些，就恨不得殺了他們，還天下一個太平。”

  說到最後，蕭凜周身溢滿戾氣，一雙黑色的瞳眸在夜色之中，仿似狼瞳。

  謝裳悄悄的伸出手握住了蕭凜的手，蕭凜瞬間回神，掉頭望向謝裳，忽爾他輕笑：“朕和你說這些做什麽。”

  小蠢貨又不懂這些。

  不過望著謝裳，蕭凜想到了謝右相，眸色慢慢變涼。

  他之所以憎恨謝右相，是因為他讓他看到了世族之下的另外一麵，他一直以為，右相讓他看到這一麵，是想協助他走另外一條道。

  他沒想到的是右相大人最後竟然依附世家而行事，這才是真正讓他憎恨的。

  謝裳看到蕭凜的神色，明白了蕭凜為何憎惡謝右相了，是謝右相讓他看到了世族殘忍的真相，可半道上謝右相丟下他，讓他一個人獨行，他怎能不恨。

  蕭凜這個皇帝做得確實難。

  “既然陛下覺得難，為什麽不和世家妥協呢。”

  隻要他向世家妥協，世家會繼續高高的捧著他，他當他的皇帝，世家享受著世家的尊榮，彼此互不侵犯。

  蕭凜眸色陡的冰冷，身上的氣息也是寒冷的。

  他抬頭望著夜空，慢慢開口道：“若是朕不幫那些百姓，他們將永無太平之日，而朕是唯一能改變他們處境的人，朕想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