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歌別墅裏。

  看著麵容有些陌生的男人，程歌不太確定的叫了聲“小叔叔？”

  麵前的男人約莫三十六七歲，身材高大，肩寬腿長，身高至少一米九。他的耳後根和裸露在外的手背，都有紋身，穿著一件黑色短袖，腳上蹬著馬丁靴，一看就不好惹。

  程洛天打量了一眼程歌，嘴角露出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意，“怎麽混的這麽慘？”

  他是聽說程國新被他的好兒子聯合外人鬥的十分淒慘，才回來看看的。

  結果呢？看著麵色蒼白，臉上還有一道溝壑的程歌，程洛天簡直無語至極。

  “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蠢。”他繼續嘲諷他。

  “小叔叔這次回來是做什麽的？”程歌無視他的譏諷，問出自己關心的問題。

  “放心，不是和你老頭兒爭奪家產的，我自己掙的夠多了。”程洛天知道他在想什麽，怕自己橫空出世，把程國新那點可憐的家業搶走了。

  他當然有那個能力，隻不過那麽一點蒼蠅肉，他還真看不上。而且不管怎麽說，程老爺子也確確實實的養了他十來年，他不會忘恩負義。

  程歌點了點頭，他偶爾也和程洛天聯絡過，從他的隻言片語裏，也能推斷出他的生意是什麽。

  在那個黑暗、暴力的東南亞地帶，除了靠走私軍火、黑社會行凶，還能靠什麽發家這麽快？

  “小叔叔這次回來還走嗎？”

  “不走了，人年紀大了，落葉歸根，總是安心些。”程洛天雙手抱胸，歎了口氣。

  程歌看著麵前人高馬大的男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就這強壯的肌肉，這充滿荷爾蒙氣息的男人，居然說他老了？

  不過他無意與他爭辯，點了點頭，隨口問他“小叔叔娶妻生子了嗎？”

  程洛天眉頭皺了皺，女人、男人他都玩過不少，婚姻？他從未考慮過，如果不是他的父母不負責任的拋棄他，他就不會有那麽悲慘的過去。

  “再說吧，”程洛天俯過身，敲了敲他的腦袋，恨鐵不成鋼的開口“你個臭小子，你的事兒我都一清二楚，慫！”

  他真想敲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麵是不是裝的漿糊？

  先說程寂，同父異母，本來就注定不會親密的關係，他居然還傻乎乎的相信他？最後搞得自己遍體鱗傷。

  再說女人，看中了就去搶過來唄，別說還沒結婚了，即使結婚了又怎麽樣？隻要喜歡她，就要去得到她！

  他真不想承認自己有這麽孬的侄子，但，這個小侄子太傻了，既然他回來了，還是好好看著他吧。

  程洛天摸了摸後腦勺，他才不會承認是因為小時候，每次程寂欺負他，他都會站出來保護他，雖然他比他還矮了一個頭。

  程歌被罵，也不生氣，反倒笑了出來，程洛天這一舉動，好像兩人又回到了小時候，那個時候小叔叔還沒有被趕出家門，還會陪他玩，會陪他淘氣。

  其實相比程寂，他更喜歡程洛天，性子野得很，會很多他不會的東西，但程寂總是拉著他，不讓他和程洛天玩，說他是野種，身上不幹淨，漸漸地，他就把他拋到了腦後。

  “小叔叔，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這聲小叔叔，他叫的很親密，就像小時候他叫他。

  程洛天本來想去摸他的腦袋，但看著年紀一大把的男人，伸出去的手拐回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輕彈起來。

  想想自己這些年槍林彈雨的生涯，程洛天麵不改色的點了點頭，“挺好的，國外的洋鬼子們，人傻錢多，我就收些貨，低買高賣，賺點差價，也算是發了筆橫財。”

  看著程洛天煞有其事的哄騙自己，程歌修長的手指按在額頭上，輕聲笑了出來，真是信了他的邪，他們程家幾代也沒出種，這麽能說會道的人。

  “笑什麽？你不信？信不信我現在就去把你們公司給買下來？”程洛天狂妄的開口。

  程歌做了個打住的手勢，笑著開口“小叔叔很厲害，我沒有不信。”

  “這還差不多。”程洛天又大方的送了他個爆炒板栗。

  走的時候，程洛天從懷裏掏出一個瓶子，隨意的丟給程歌，“送你個小玩意，早晚擦一擦，你那張鬼臉，是個女人都被你嚇跑了！”

  看著精致的瓷瓶，程歌露出了然的目光，一臉誠懇的開口“謝謝小叔叔。”

  他確實需要這個，而且這東西一看就很貴重，保不齊花了多少錢呢，這個恩情他記下了。

  “不用謝，家裏隨便拿的。”程洛天沒說假話，確實是別人送給他，他隨意擺在家裏的，隻是聽說了程歌臉毀容，才讓手下開專機送過來的。

  不過他不需要他記恩，也不需要告訴他這些。

  “小叔叔，你會去看他嗎？”程歌指的是程寂。

  程洛天腳步頓了頓，回過頭露出一抹笑容，“當然，我得去好好看看他！”

  明明笑得很燦爛，卻說不出的陰森恐怖，程歌點了點頭，識趣的沒再多問。

  “小叔叔慢走。”

  握在手心裏的瓷瓶，已經漸漸有了溫度，程歌的神思卻已經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作為程老爺子帶回來的養子，程洛天從小就不受父親程國新待見，他看到過父親責罵他，但小小的他，無能為力，因為他也是同樣不受待見的那一個。

  或許是同病相憐，兩人很快就玩的很投契，隻差結為兄弟了，還是程洛天一巴掌呼他腦門上，罵了他一頓“老子本來是你叔叔，和你結拜，平白還掉了個輩分兒？你小子想得到挺美！”

  ……

  後來的記憶就有些模糊了，他隻隱隱記得，程寂告訴他，程洛天是個野種，身上不幹淨，讓他不要和他來往，他或許信了，也或許沒信，但不久後，他就再沒有在這個家裏看到過他了。

  直到他長大了，才漸漸知道，原來是爺爺去世後，父親掌權，將他丟去了國外自生自滅，那個時候，程洛天才十八歲。

  沒想到這一晃，就二十多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