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好聽，但是緣一呀。”

  我勾出一個比哭還難過的笑容，拍拍身邊精神奕奕吹著笛子小孩的背。

  “今天已經很晚了，要不要先睡一下，等明天起來再吹給哥哥聽？”

  “哥哥大人困乏了嗎？”停下了繼續折磨我的耳朵，緣一停下吹奏小心翼翼地看向我，“那既然這樣的話，緣一便不再打擾您了……”

  眼看著明顯消沉垮下來的一張臉，聲音也變得非常危險地低氣壓，我立刻下意識摟緊了下一秒就像是隨時準備哭出聲的小孩。

  “不不不！倒不如說我精神得很！隻是……”我循循善誘，“隻是你看，大家都睡著啦，要是吵醒了小澄她們和鬼殺隊在任務中受傷養病的傷員們，就……嗯……”

  雖然並沒有什麽說服力，因為我耳朵比較好的緣故，又想讓睡覺的時候清淨一點，特意拜托小葵給我安排了整個蝶屋最偏僻的那間房。

  況且最近傷員並不是太多的緣故，離得我最近的那間炭治郎少年他們住的病房也隔了個十萬八千裏，僅憑緣一噗噗噗幾乎發不出多少聲音的小小笛聲是無論如何也傳達不到那裏去的。

  根本就沒有說服力……

  “我明白了，哥哥大人，十分抱歉……是緣一太任性了。”

  緣一乖乖地點點頭，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個球，聲音弱弱地說。

  我：“啊……那個……”

  不要道歉啊！

  我在心中咆哮。

  我知道這是你好不容易才吹出來的聲音雖然並不好聽屬於鬼聽了也會暴血逃竄的水平！

  但是這是你這是你花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獲得的成果，想要展示給什麽人看期望獲得誇獎，稍微任性一點也沒有錯啊！

  想通了這一點後，我開始捂住自己的臉。

  糟糕又自私的人是我才對吧。

  自己可愛的弟弟特意拚命展示吹笛想要我的誇誇，我竟然嫌棄他吹得難聽而找遍借口。

  嗚嗚嗚我真是個不稱職的哥哥！

  “來吧緣一！想吹多久的話都可以！”

  想通了這一點後，我揪起被子將兩人罩在其中。

  “躲在裏麵吹就不會被其他人聽到了。”

  “緣一的笛聲，隻吹給我一個人聽，好嗎？”

  說出了如上奇怪的台詞，我看著本有些呆滯的小孩，稚氣臉上再次綻放出的感激和幸福的笑容。

  “嗯！謝謝您，哥哥大人。”

  “……”

  神、神明啊，我向你祈願：

  如果可以，請讓今生今世都能夠守護住這份笑容。

  “……善逸哥哥昨天晚上沒睡好嗎？”小澈眨著可愛的豆豆眼擔憂地看著我，“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的樣子呢？”

  我靠坐在床邊，口中吐著魂有一口沒一口機械地往嘴裏送著作為早餐的包子，任憑小澄給我照例打理頭發。

  “這個話說來長……總之就是訓練了一個晚上，現在感覺耳朵更加靈敏可靠了呢……”我瞎扯一通，耳朵到現在還圍繞著嗡嗡響聲，以至於讓我無法聽清小澈後來又說了些什麽。

  “噫啊！！”

  察覺到頭皮被扯得生疼的我發出一聲肮髒高音，但最終還是收斂住了，沒有轉化成另一名善逸那種九曲回腸的版本。

  “非、非常抱歉！”身後的小澄慌忙說道，“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鳴柱哥哥的頭發異常不好打理……唔……怎麽說呢？意外地蓬鬆？就好像突然變成了緣一的那種容易打結的狀態一樣？”

  “是因為……靜電的緣故吧？”我無奈說。

  “咦？靜……電？”

  聽她提起緣一，我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正在和小菜穗展示著練了一晚上逐漸有了起色的笛音的緣一。

  那孩子正坐在陽光恰好透過窗沿照耀得到的一寸，充足的光線灑在那些依舊沒什麽表情但是看起來心情不錯的小臉上。

  發現我這邊並未刻意遮掩的視線，緣一立刻有所察覺地掉轉過腦袋。

  歪了歪頭，十分自然且流暢地露出孩童臉上時常可見的笑容。

  我也朝他輕輕笑了笑，作為回應。

  “啪嗒”一聲，這時小澈手中舉在我麵前的鏡子掉在地上。

  “唉唉？原來那孩子是會笑的嗎？”她捂嘴，眼睛瞪大了些。

  “緣一今天似乎很高興的樣子，”手法嫻熟的小澄終於是將我會員過期而丟失的發型重新找了回來，完成一番大事業般插著腰也朝著窗口的位置看去，“而且先前過來的時候也好像有聽到他向我道早安，本以為是錯覺的說。”

  “咦？也已經願意開口說話了嗎？好棒！”蝴蝶屋的善良女孩子感到由衷高興地拍拍手，“我就知道緣一是健康的孩子。”

  “嗯嗯，隻要給他一點時間，總有一天可以做到的不是嗎？”

  “說起來這一切都是善逸哥哥的功勞。”

  “唉？我嗎？”

  被突然點名，我疑惑地指了指自己，隨後朝著遠處朝我抱著日輪刀小跑過來的緣一伸出了雙臂。

  “早上好，緣一！”

  我緣一和他手中替我拿來的日輪刀一並抱在了懷中，低下頭貼著臉蹭了蹭。

  （小澈：“等等……我記得那把刀挺沉的吧？”）

  小孩的身體抱在懷裏像烤麵包一樣軟軟香香，還暖烘烘的。

  移動的小太陽，我心想。名為緣一的神之子真是太棒啦！

  “是啊，這孩子會這樣都是鳴柱大人的功勞。”

  “因為緣一弟弟也很喜歡您的緣故，所以才會願意嚐試著敞開心扉吧？”

  小葵這時從房外走進來，托盤上端著剛剛沏好還冒著騰騰熱氣的茶水。

  “是多虧了大家啦。——啊，對了小葵”捏捏緣一任人擺布的一張小臉，我臭屁地同小葵隊員講道，“說過了吧？要叫我善-逸-哥-哥。”

  “大家都是一家人，這樣叫會顯得比較親近哦？”

  “就、就算您這麽說……”小葵有些難為情地別過臉，“但果然還是‘鳴柱大人’聽起來更加尊敬，畢竟我的年齡並不小了。”

  呀咧呀咧。

  真是個做什麽事都一絲不苟的姑娘。

  我搖搖頭隻是笑笑，沒再要求她改口。

  “是在害羞嗎？”

  這時，一道平靜的聲音冷不丁傳來。

  等所有人回過神來時，我才發現竟是被我放在腿上的緣一在講話。

  他不笑的時候依舊維持著有些漠然的表情，睜著透亮的眼睛，充滿好奇地看向小葵。

  而就在小葵的臉像燒開的熱水般噌地一下漲紅冒起白煙，我內心吐槽著緣一口無遮攔閱讀理解滿分之時，一顆哆哆嗦嗦的金毛腦袋出現在了門口。

  短短的頭發恰好貼在脖頸的部位，見我朝他的方向看去並露出笑容之時，口中“噫呀呀呀呀”的像隻奇怪的向日葵那樣炸著綻放開來。

  主動找上門來了啊，另一個世界的“我”。

  ——本土的我妻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