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宅院一側，章君寶來回走動。

  許久之後，才徹底恢複平靜。修道十年，這是第一次心起波瀾。

  “師傅，咱們下山的任務還管不管了。要不，先找一個師娘也不錯。”黃庭駕馭白鶴，繞著自家師尊旋轉。

  師祖那老頭，一看就是騙人的借口。

  就是想讓師尊下山，老滑頭一個。

  小道士嚴肅道：“既然他們不讓咱們進，我們就硬闖。”

  “好呀好呀……我早說了。姓蘇的一家脾氣太倔，尤其是蘇燦那混蛋。竟然說我們是神棍騙子，有這麽好看的神棍跟騙子嗎，他就是沒見識。”黃庭狠狠說道

  本姑娘連鸚鵡都吵的贏，竟然輸給一個山下人。

  實在太氣人，不能忍呀。

  小道士微笑：“我倒是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就是天賦不太好，不然就一起收了。”

  “哼，咱們先收這一個大麻煩吧。蘇燦那王八蛋，讓老天收拾他。師傅，我先走一步。”黃庭輕拍白鶴，直衝院牆。

  像是一縷白霧，墜入院牆中。

  消失的一瞬，傳來黃庭的大叫。

  “救命呀……師尊……”

  小道士第一次緊張，趕緊越過牆頭。

  落在地麵，如臨大敵的看向前方。

  陰月單手托住白鶴，巴掌大的白鶴展翅不斷，就是無法飛出掌心。

  “姐姐，你好厲害。我下次不敢了，別打人呀。”黃庭死死抱住白鶴，嚇的說胡話。

  隻是剛進府，就被發現擒住了。

  也太快了，她的一身法術還沒來得及施展呢。

  陰月微笑：“小道士長的倒是挺俊俏，不如還俗。我家有個女兒，你們很合適。”

  一句話，章君寶就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了。

  那位紅衣姑娘的娘親，果然是母女。

  連第一句話，都一樣。

  “真武山章君寶，還請前輩不要見怪。”小道士打稽首道

  陰月輕笑：“怎麽，是來為龍虎山尋仇的。隻是元虛下品，是不是有點托大了。”

  “姐姐，我們不是尋仇的。是來收徒的……”黃庭大聲解釋

  自己師傅太老實，怎麽能叫前輩呢。

  這麽漂亮的姐姐，叫老了。

  姐姐，自然不高興了。

  陰月皺眉道：“收徒不是不行，好歹來一個掌門，大長老之類的。你們兩個，是不是太勉強了？”

  “不勉強，不勉強。姐姐，我師尊很厲害的。”黃庭急速說道

  自己開口，好過師尊說話。

  唉，這個師尊，老是讓她操心。

  陰月輕咳：“小道士，出劍瞧瞧。合適了，你可以任意收徒。”

  “前輩，我出劍很重。”

  “少廢話”

  小道士無奈握住黑劍劍柄，當啷……

  黑劍出鞘，陰月臉色一驚。

  右手做利爪狀，伸手去抓漆黑劍光。

  ‘回’

  小道士掐動劍訣黑劍回鞘，不停震動明顯有些不滿。

  “前輩果然厲害，竟然可以徒手硬接‘真武劍’真武山之上除了師尊，沒有人能做到。”小道士認真說道

  陰月看向右手，灰色鮮血流出。

  一滴鮮血滴在地上，腐蝕了一塊青磚。

  黃庭捂住自己嘴巴，生怕自己叫出秘密被滅口。

  陰月凝重抬頭：“真武山純陽天君，是瘋了嗎。真武劍，純陽劍，竟然被你背著。你是真武天尊轉世，或者呂祖轉世？”

  “晚輩呂君寶，不是任何人的轉世。前輩魔族出身，為何……”小道士輕聲發問

  魔族跟人族是敵人，身後的真武劍更是蕩魔神劍。

  竟然無法克製對方，實在駭人聽聞。

  忽然，前廳傳來大叫。

  “娘，小六回來了。”

  陰月左手中的白鶴終於騰飛，轉身去前院了。

  小道士猶豫之後，也跟了上去。

  必要時刻，還得降魔才是。

  前院

  蘇白不情願的坐在地上，該死的三哥又騙人。

  說好的，去吃糖葫蘆。

  怎麽回家了，啊……

  蘇燦拿著一杆糖葫蘆，一口一顆的消滅著。

  一位紅衣小姑娘伸手，就想拿一串。

  被蘇燦伸手拍了下去，一臉不大情願。

  “哥，我吃一串怎麽了？你忘了，你小時候尿床我還保密過呢。真小氣，以後娶不到媳婦的。”蘇小小氣的鼓鼓的

  多好的糖葫蘆，不給吃。

  這麽多，一串都不給。

  三哥的心，一定是黑的。

  蘇瀾來到蘇白身邊，握緊拳頭伸手就打。

  “好你個老六，還學會離家出走了。你可把我害苦了，你……你還我銀子。那是我下月還利息的錢，趕緊給。”蘇瀾生氣道

  砰砰……

  接連打了十幾拳，累了才停手。

  蘇白撓了撓，四哥每次捶背都都偷懶。

  恁多的飯，是白吃了。

  “十六拳，老四有你的。”蘇燦讚賞點頭

  蘇小小忍不住笑道：“我記得是十七拳，老娘，大哥，二哥，按照家法算。蘇瀾要挨五十一下，起碼三天下不了床。”

  “你們……小六四哥打你了嗎？”蘇瀾見不了蘇燦跟蘇小小的嘴臉，轉身問蘇白。

  蘇白搖頭：“沒有，四哥沒打我。我也沒拿，枕頭下的錢。”

  “你……算我倒黴。”蘇瀾氣的一跳道

  蘇燦點頭，老六在兩人的指點下。

  還是能配合一下的，十幾年的相處沒白費。

  蘇小小趁機，拔了一串糖葫蘆。

  立即咬了一口，然後遞給蘇燦。

  蘇燦嫌棄道：“蘇小小，你屬狗的。唉，給你給你了。”

  “你才屬狗的，不然這麽護食呢？我就知道，你打小就嫌棄我們三個髒。我們咬過的東西，你從來就不吃。”蘇小小陰陽怪氣道

  她可是記得，小時候有次上蘇燦的床。

  被一腳踹下來，被子被褥全換了一遍。

  還把地板擦了三次，這個哥哥絕。

  蘇燦記憶中閃爍幾幅畫麵，都是小時候的荒唐事。

  “你好意思說，爬樹摘果子。被鳥糞淋了一身，朝我被子上蹭。”

  蘇小小氣憤道：“胡說，明明是我給你果子吃。哦，我想起來了。當時是你爬不上去，你看我爬上去，你生氣了，小氣鬼。”

  “……”蘇燦說不上話，當時的確有這方麵的小半原因。

  蘇瀾搖頭，怎麽他的記憶中。不是被大哥二哥打，就是被老爹老娘混合雙打呢。

  還說，打了他。小五，小六就老實了。

  怎麽不打，老三呢。

  客廳上，蘇戰把真武劍和純陽還給小道士。

  隨後開口：“道長是說，我們家小六是北鬥星君轉世。三年一小難，五年一大劫。可是，我們蘇家小事不斷，大事沒有呀。”

  “將軍，南鬥主生，北鬥主死。下凡曆劫，乃天煞孤星。上克父母長輩，中克妻妾，兄弟姐妹，下克子女晚輩。按照推算，你們家應該過世三人才對。”小道士認真說道

  蘇戰神情複雜：“三人，又是三人。”

  “可是，我蘇家沒有一人過世。”陰月疑惑道

  小道士為難出聲道：“就我所見，蘇家人命很硬。所以，才撐這麽久。蘇燦的天壽明明耗盡，可是偏偏出現一股詭異的生機。最近，蘇燦是否有過大難？”

  “……他……昏迷在三聖奴的肚皮上，算不算大難？”蘇戰輕聲說道

  “什麽是三聖奴？”小道士疑惑問道

  陰月冷眼看了一下蘇戰，後者無奈苦笑。

  腰間的一塊肉，被擰了幾圈。

  蘇戰輕咳解釋：“一位六尾天狐，道長真是苦修之士，連三聖奴都不知道。”

  “九尾天狐，千年可與天通。或許，有什麽秘法也說不定。”小道士低沉道

  陰月看向庭院，真武山的話可以不信。

  隻是，真武劍，純陽劍的加持下，就不得不信了。

  “不知道，該怎麽破劫？”陰月擔憂問道

  小道士沉默半晌道：“我會親自收他為徒，用真武山千年氣運鎮壓劫力，這柄純陽劍和我就是他的護法。隻是有一點，他上山之後不可下山。這一生，都要在真武山渡過。”

  “一輩子……他最喜自由。一輩子困在山上……如果不去會怎樣？”蘇戰低沉道

  小道士歎氣道：“他會死，你們也會死。天生仙體無人指引，三年內必然暴斃。他身上鎖住的劫力，會由你們承擔。肉體凡胎，不出一年……”

  “為什麽是我兒子，這該死的劫力。”銀月冷哼道

  蘇戰沉默，想到了很多事情。

  小道士緩慢出聲：“你們兩位應該殺了很多生靈，這些生靈的怨念之力早就匯聚你們身上。你們結合之下……自然天發殺機……”

  噗

  小道士咳血，眼角，雙耳，鼻子鮮紅。

  “卦不可盡，天道無常。道長不用泄露天機了，去收徒吧。”蘇戰低沉道

  小道士起身，晃了幾下，走出客廳。

  許久之後，陰月收回目光道：“骨頭，我怎麽不知道。你原來，是信命的？”

  “……阿月，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當年滅南周佛門的時候。我路過雨花寺，見過那位雨花僧。”蘇戰冷靜道

  “是那位，練閉口禪百年的雨花僧。他們連南周滅亡都沒開口，見到屠刀就怕了？”

  蘇戰搖頭：“他跟我說了一句話，然後就死了。一位大天位的武道大宗師，甚至還不止。”

  “……可以不說嗎，我不太敢聽。”

  蘇戰點頭，第一次聽明白夫人的話。

  “他對我說‘汝死三子，當可作佛。’”

  “你屠殺百萬生靈，攻破南周四百八十寺。一天經沒念過，可以成佛……他是不是老糊塗了。”陰月故意忽略重點道

  蘇戰恐懼道：“阿月……世上沒那麽多巧合。我一直以為，是死第三子。可是……”

  “怪不得，你那次回來。看老三的眼神，總是不對……不對，當時我們隻有三個兒子。”陰月震驚起身

  蘇戰癱軟椅子上道：“老大，老二，老三如果出現意外。我……活不下去的。”

  “……到時候你想活，我也宰了你，然後自殺。讓老六去吧，真武山好歹能護住一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