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觀看直播的觀眾有許多女性, 她們中有一半的人其實是被朋友拉過來看的――說迎風直播APP裏出現一個特別有意思的新人主播，讓人上頭。

  本來她們不以為意，結果一看到唐紀之, 女人嘛, 當然顏值最重要，實力在其次。

  唐紀之的模樣完全擊中她們的心, 於是一個個因顏值入坑，接著才發現, 別看唐紀之肩不能挑, 手不能提, 爬個山走個路都能累成狗，卻是一個隱藏大佬啊！

  畫的東西能變成真的不說, 能和魔物對話，收為己用, 身邊還有個大美人，這樣的養眼組合，不粉他粉誰？

  屏幕裏瓜瓜被藍瞳嚇得縮進沙裏的畫麵擊中女性觀中的少女心, 彈幕的畫風原先大概是“這根豆芽太弱了，幹脆煮了吃算了”, 瞬間被另一畫風覆蓋――平時女性觀眾發彈幕比較少。

  【啊啊啊，小瓜瓜太可愛了, 怎麽這麽可愛！】

  【媽呀, 大黃好幸福, 居然有這麽可愛的好朋友。】

  【萌死了, 萌我一臉。】

  【嚶嚶嚶, 我家炒的酸辣豆芽突然不忍心吃了，總覺得它們是瓜瓜的同伴, 下一秒就能動起來。不過瓜瓜這種生物到底是什麽？咱們星球有嗎？突然想種一堆瓜瓜，多可愛啊。】

  ……

  發這條彈幕的姑娘突然接到係統提示：【抱歉，您違反直播彈幕協議，封號處理。】

  ？？？

  她一臉懵逼，她不過發了一條彈幕，怎麽就封號了？！

  點投訴按鈕，居然是灰色的！

  她的彈幕裏隻提到了瓜瓜，哪違反了，為什麽要封她號？

  生氣的她轉眼看到桌上炒好的酸辣豆芽，抱起盤子一口吃光。

  ……

  將自己埋進沙子裏的瓜瓜莫名一抖，然後它聽到一個好聽的聲音：“瓜瓜，快出來吧，藍瞳跟你開玩笑呢。”

  瓜瓜那一直短路的某根神經突然連上，它想起來了，騰騰把它吃進肚子裏後，它聽到騰騰在哭著求一個人幫忙救自己。

  還叫那個人什麽來著？

  主人？對！

  瓜瓜顧不得害怕，嗖嗖把自己鑽出去：“騰騰，你、你認人類當主人了？”

  “主人很好的。”騰蛇傻乎乎地說。瓜瓜兩片葉子在唐紀之和藍瞳之間來回遊移：“……是哪一個呀？”

  “當然是我媽咪啦。”藤條滑下唐紀之的手臂，靠近瓜瓜，瓜瓜並不怕它，甚至還鬆了口氣。

  隻不是那個氣息可怕的人就好。

  “那我也要認你為主。”

  “媽咪才不會要你。”魔藤哼哼，整根藤條都透著嫌棄，“你這麽弱，要你幹嘛。”

  瓜瓜倒也聰明，知道決定權在唐紀之身上，它迅速奔向唐紀之，路過藤條，和騰蛇在一起囂張慣了的它還伸出自己的小觸手打了藤尖尖一下。

  ――典型的欺軟怕硬。

  “主人，你收下我吧。”瓜瓜手腳並用，抓著唐紀之的褲子往上爬，“我很好養噠，曬太陽就能吃飽！”

  魔藤氣得不行，覺得這根豆芽好不要臉――雖然它還不太明白“不要臉”是什麽意思。

  吃它吧，不夠塞牙縫，它都懶得花那個力氣。

  不吃吧，看著就想掐斷它！

  唐紀之沒有拒絕瓜瓜的自薦，便把瓜瓜收進畫本，和騰蛇住同一頁。

  於是這一頁多了排字：

  【名字：未知】

  【進食情況：無須進食】

  【狀態：清醒。】

  【等級：未知。】

  【任務：未知】

  【提示：該生物有很大不確定性，建議棄養。】

  唐紀之：“？”

  他將這排字仔細的又看了眼。

  “怎麽了？”察覺到他情緒上的變化，藍瞳側頭詢問。

  唐紀之把畫本上的字給他看。

  藍瞳蹙眉，而後扔了一句話：“扔了吧。”

  唐紀之：“……”

  他略過藍瞳這句話，小聲道：“會不會瓜瓜其實很厲害，它在扮豬吃老虎？”

  “不會。”藍瞳給了肯定答案，“它的精神波動約等於沒有。”

  唐紀之茫然，什麽精神波動？

  藍瞳換了一種唐紀之能聽懂的方式解釋，他取下衣服上的一粒細沙：“就像這顆沙粒一樣，沒有任何價值。”

  唐紀之：“……”

  這個比喻他明白了。

  瓜瓜就是一根什麽用都沒有的豆芽。

  “可、可不以也、也收了我。”狐耳獸弱弱的聲音響起。

  唐紀之看向它。

  狐耳獸的外形不像其他毛絨絨的動物，甚至可以說得上醜――因為四不像，毛色與老鼠的毛色十分接近，而且眼睛一大一小，它全身的毛毛沒有幹，貼在身上，看起來就更醜了。

  沒等唐紀之說話，海麵迅速升起一張黑色大毯，接著浪花撲來，一群翻跳的小魚小蝦落在沙灘，浪花卷走了狐耳獸，魔鬼魚特有的尖細聲音響起：“我用魚交換它！它是我的了！”

  知道藍瞳的厲害，魔鬼魚巨大的身體向遠處滑翔，小小的狐耳獸孤零零地趴在它背上，嚇暈了過去。

  魔鬼魚就這麽把狐耳獸拐走了，它不知什麽時候藏到海麵下，突然冒出來，且對藍瞳做了防備――速戰速決，以至於連藍瞳都沒辦法，隻能看著它遁走。

  “哈哈哈哈，我搶到了！”

  魔鬼魚一高興，脫離海麵飛了起來，狐耳獸從它背上彈起來落下，生生被嚇醒了。

  接下來狐耳獸重複嚇暈嚇醒，直到魔鬼魚停下來，安分地浮在海麵，腦袋一低，把狐耳獸抖到海水中。

  狐耳獸尖叫撲騰，架不住身體往水裏沉。

  咕嚕嚕……

  水麵冒泡泡。

  魔鬼魚：“？”

  不、不是魚嗎？

  在唐紀之他們剛到海邊時，魔鬼魚就在周圍，瞬間感覺到。

  ――這兩天它一直沿著周圍海域遊，就是為了能遇到唐紀之。

  它知道藍瞳的厲害，所以非常安靜地從海底滑過來，隔了幾十米，它看到了狐耳獸，被狐耳獸囚在水裏的毛毛驚豔到，覺得好漂亮，一廂情願地認為狐耳獸是一種長毛的魚。而且說話聲音也軟軟小小的好可愛。

  它要養狐耳獸！把它當成自己的收藏品。

  所以魔鬼魚才出其不意地搶，搶之前還擔心藍瞳有可能會報複，於是一股腦將周圍的小魚小蝦趕上岸。

  意識到自己搶來的收藏品不是魚，無法在水裏呼吸後，魔鬼魚趕緊狐耳獸拱起來，後者喝了一肚子海水，連哭都沒力氣了。

  “你居然不是魚。”魔鬼魚委屈極了。

  狐耳獸渾身發抖，哪敢反駁。

  魔鬼魚及時刹車，返回去退貨！

  *

  狐耳獸被魔鬼魚搶走後，唐紀之發現豆芽瓜完全沒反應，有些驚訝，魔藤問出他想問的問題：“喂，你朋友被抓走了，你居然還有心思跳舞？？”

  從畫頁上可以看到豆芽瓜跑來跑去，在畫中空間玩的十分開心。

  豆芽瓜說：“沒關係啦，那個大家夥那麽大，它搶走灰灰，肯定會保護灰灰的，灰灰跟在它身邊很安全。”

  “你就不怕它吃了灰灰？”

  麵頁上的豆芽終於不跳了，一片葉子揚起來，似乎是在沉思，過了會兒，瓜瓜說：“那也沒事，灰灰總是要被吃掉的，被大魚吃掉，總比被人類吃掉好。”

  “主人，我說的人類是指那些壞蛋，不是指你哦。”求生欲使它補充了句，“主人是好人。”

  get一張好人卡的唐紀之：“……”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這根豆芽少根筋。

  難怪騰蛇和它是好朋友――臭味相投。

  騰蛇的任務完成，接下來隻需要在三十天內讓魔藤吃吃吃就好，唐紀之把騰蛇收進畫本，和藍瞳商量，決定在附近找個固定居所住下。

  住在附近，一來藍瞳泡水方便，二來唐紀之可以把魔藤放出來讓它們自己去找吃的，三來魔鬼魚肯定在某個地方盯著，餓了的話，把它叫來弄海鮮吃。

  他檢查背包裏的存糧，調味料還有很多，但大米隻剩下小半罐，夠他們倆吃三天的稀飯。

  沒有米飯的食物是沒有靈魂的，唐紀之說：“藍瞳，我有個想法。”

  藍瞳專注地看著他。

  唐紀之看向海麵：“部落缺肉，我用魚去跟部落換大米，這方法可行嗎？”

  “可以。”藍瞳向來是唐紀之說什麽，他便應什麽，“你做主。”

  唐紀之腦海忽然冒出一位明星朋友出行時坐的房車，內部空間雖然不大，但五髒六腑俱全。

  如果讓部落的教授用“希”製造一輛房車，他用足夠的肉換，到時候把房車開到海邊定居，肯定比住在山洞裏舒服。

  “我需要泡水了。”在他沉思細想時，藍瞳的聲音拉回唐紀之的思緒，他抬起頭，便看到藍瞳入了水。

  說來，他還沒見過藍瞳腿化成魚的模樣，不知道藍瞳真實的魚尾，和他畫在畫布上的魚尾，有什麽區別。

  這麽想著，他站了起來。

  藍瞳上半身浮在水麵，冰藍色的瞳孔比海麵更漂亮，黑色的長發隨著水流蜿蜒飄動，他朝唐紀之伸手。

  “你也下來。”

  唐紀之往前走了兩步，回過神後趕緊止步：“不要。”

  他差點忘了他不會水。

  “你應該學會遊泳。”藍瞳說，“我教你。”

  唐紀之有點心動，覺得藍瞳說得對，他確實該學會遊泳，反正沒事，多個技能也好。

  再者，海妖人魚親自教他遊泳，他怎麽也能學會吧。

  唐紀之不由想起自己曾經學遊泳的經曆。

  他不愛出門，不愛健身，有次朋友來找他，敲了半天門唐紀之才出現，一臉慘白，跟吸血鬼似的，嚇得他朋友生怕他英年早逝，要給他報健身班。

  唐紀之怎麽都推不掉，最後選了個遊泳，他想，學遊泳運動全身，沒有跑步、舉啞鈴這些累吧？

  第一次學遊泳，他嗆水嗆暈了。

  第二次學遊泳，他依然嗆水嗆暈了。

  第三次學遊泳，倒是不嗆水了，有一點點小進步，可教練不願意教他了。

  教練苦笑著說：“我怕再教下去，先溺死的是我自己。”

  自那以後，唐紀之再不學遊泳了。

  唐紀之剛要脫衣服，藍瞳忽然消失在海麵，唐紀之手一頓，下一秒，藍瞳上了岸。

  “？”

  “有人來了。”他臉色冰涼地看向前方。

  一聲口哨響起，幾個人走過來，眼睛周圍的紋路標誌著他們的身份――惡魔 組織的人。

  在他們身後，用樹皮拖著一個人，身上多了無數血痕，正是李墨。

  唐紀之看向李墨，後者痛苦又絕望地移開，嘶啞著聲音：“我答應你們的已經做到了，放了我。”

  領頭的男人轉著手中的槍，他壓根沒有理會李墨說的話，目光近乎貪婪地盯著藍瞳。

  “極品啊。”他忍不住向前一步，喉嚨瘋狂下咽，“我聞到了鮮美的味道，你的血肯定很甜。”

  “華哥，等等。”人群中一個左眼罩著黑布的男人出列，他用剩下的那隻眼睛看著唐紀之，興奮，“是你，你居然還沒死。”

  他是莫川。

  唐紀之眼前浮現時小安死時的模樣。

  很多時候，唐紀之習慣隨遇而安，時小安死在惡魔組織的人手裏，後來他畫了一個時小安出來。

  隨著畫出來的時小安和原來的時小安漸漸重合，唐紀之對於時小安的死，也慢慢放下了。

  至於那幾個惡魔的人，既然已經死了，這段恩怨便也消了。

  莫川的出現，讓他明白，殺害時小安的幾個凶手，還有幸存。

  而根據羅迭的解釋，惡魔組織裏的人，沒有一個無辜，每一個都該千刀萬剮。

  藍瞳轉頭去看唐紀之，他感覺到唐紀之的情緒中充滿很平靜的、卻又無比濃烈的怒火，這令他冰藍色的瞳孔驟然一亮。

  人魚之所以能用歌聲迷惑人，是因為它可以通過歌曲將自己的精神波動傳遞，從而控製住敵人，自然，它便能感覺到別人的精神波動。

  他喜歡這種掌控的感覺，甚至想去奪取。

  尤其是唐紀之的精神波動，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之於他就好像貓薄荷之於貓，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藍瞳被勾起的殺意，在感覺到唐紀之的精神波動後，消失了。

  他想抱住唐紀之，狠狠收緊手臂，將他禁錮在懷裏。

  “老莫，你什麽意思？”華哥全名趙承華，惡魔組織中的一個小頭領，這次由他帶隊出來狩獵。

  莫川身體神經質地抖了起來，他一手指著自己的眼睛，一手指向唐紀之：“就是因為他我才瞎了一隻眼，庫倫他們丟了命。”

  他獰笑著：“老天有眼，讓我再次遇到你，這一次，我要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吃光，以敬我兄弟在天之靈！”

  “敢欺負爸爸！爸爸，讓我去把這些大壞蛋吃掉！”魔藤嚷嚷著想鑽出來。

  “主人，放我出去，我可以將他們全部咬死。”騰蛇不甘示弱。

  豆芽瓜覺得自己也應該要有所表現，抖著葉子：“主人加油，打死他們！”

  唐紀之往身後的海麵看了一眼。

  不遠處的海麵下多了一條黑色大毯子，那是回來退貨的魔鬼魚。

  深吸口氣，唐紀之將所有情緒掩下，小聲對著畫本道：“你們不用動手，有免費打手來了。你們的任務是……”

  他眯著眼睛：“堵住後路，別讓他們逃了。”

  “好！！！”興奮激動地回應。

  吩咐完神奇動物們，接著，唐紀之朝海麵高呼：“小毯子別躲啦，我看到你了。你不是想讓我給你找幾個可以吃的人類嗎，喏，岸上的這幾個全部給你！”

  他在對誰說話？

  莫川扭曲的臉色一滯，一種恐怖的直覺令他跟著看向平靜的海麵。

  “真的嗎？真的全給我？”已經觀望半天的魔鬼魚聽到唐紀之的聲音，開心的直接從水裏鑽出來。

  魔鬼魚背部最長寬度接近二十米，整個身長近十米，它一露麵，乍眼看去，仿佛海麵多出一個巨大的黑洞。

  “跑！快跑！！！”不知是誰尖叫。

  魔鬼魚飛了起來，帶動身下的海水撲過來：“哈哈哈哈，都是我的，你們跑不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