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再生聽到外麵的槍聲，抄著一條板凳就要衝出來，剛到門口就被張曉儒推回了屋裏。

  張曉儒大聲吼道：“趕緊去叫陳國錄，讓他把人全帶過來！”

  自衛團離他最近，也是最信得過的部隊。

  剛才他看到了兩個人跳進圍牆，手裏還拿著槍，不管是什麽人，先打了再說。

  張曉儒雖然很少用槍，但他的槍法不錯，第一個跳進來院子的，身中兩槍，已無還手之力。

  袁明是後來跳進來的，大腿也中了一槍，拖著一條傷腿，隻能背靠著牆壁還擊。

  張曉儒等喬再生一走，換了個彈夾，猛了衝了出去，邊衝邊射擊。

  “張隊長嗎？我……”

  袁明一看張曉儒連續射擊，還衝了出來，知道不妙。再不解釋清楚，恐怕就要冤死在這裏了。

  張曉儒聽到袁明喊出自己的名字，不但沒有停，手裏動作反而更快，連開了幾槍。

  “砰砰砰！砰砰！”

  袁明身子一滾，躲到了花壇後麵，可憐另外一人，既不能還擊，又不能躲避，成了張曉儒的活靶子，身中三槍，全部命中要害。

  袁明嚇得趕緊把槍扔了出來，同時舉起了雙手，大聲說：“張隊長，別誤會，自己人。”

  張曉儒“砰”的又開了一槍，正中袁明的手臂，怒罵道：“你是重慶的人吧？誰他娘跟你是自己人？”

  袁明第一次開口時，張曉儒就明白了，所謂的“重慶分子”，恐怕是日本人搞的鬼名堂。

  自己擊斃一人，袁明不想著還擊，卻要跟自己對話，還把槍丟了出來，更是印證了他的猜想。張曉儒得理不饒人，又怎麽會給對方機會呢？

  袁明痛得臉都變形了，但麵對張曉儒的槍口，還得賠著笑說：“我是青樹鎮特務隊的袁明，不是重慶的人。”

  張曉儒端著槍走了過去，將槍口對準袁明，怒聲說：“少騙我，你是打入青樹鎮特務隊的重慶分子吧？”

  袁明馬上解釋：“這次來三塘鎮，是受永井隊長委托，甄別範培林。”

  他不敢再多費一點口舌，張曉儒一言不合就開槍，自己的同伴，僅僅因為沒來得及報出身份，就被張曉儒擊斃了，袁明可不想成第二個。

  張曉儒厲聲說：“放屁，你們甄別範培林，跑到我家裏來幹什麽？”

  袁明哭喪著臉說：“範培林原本送我們出了鎮，可永井隊長要求，再對你進行一次甄別，他又把我們接進了鎮裏。”

  早知道張曉儒這麽凶殘，打死也不來啊，出了鎮後，直接去青樹鎮多好？

  張曉儒說：“對我甄別，也沒必要潛入我家吧？”

  幸好李國新沒住在家裏，否則被他們一個突然襲擊，說不定真能發現點什麽。

  袁明苦笑著說：“我們想跟甄別範培林一樣，先把你綁起來，再讓你送我們出鎮。如果你跟雙棠別動隊沒關係，自然就通過了甄別。”

  張曉儒緩緩地說：“何必這麽麻煩呢。”

  袁明看著張曉儒的槍口，有意無意地盯著自己，心裏發毛：“是啊，張隊長是皇軍的朋友，根本不用甄別。回去後，我會跟永井隊長解釋，張隊長一點問題也沒有。”

  張曉儒似乎聽到了外麵的腳步聲，他突然冷聲說：“誰說我沒問題？”

  袁明驚詫莫名，當他看到張曉儒的槍口，對準了自己後，更是吃驚。

  “砰砰砰！”

  望著張曉儒槍口噴出的火花，袁明感覺身上被重重的錘了幾下，低頭一看，胸前多了幾個血洞。

  他怎麽也不明白，自己都表明了身份，張曉儒怎麽還會開槍。

  當他看到張曉儒眼中的輕蔑和不屑時，突然明白了，張曉儒是抗日分子，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可惜，他再也不能告訴永井武夫，也無法將消息傳遞出去。

  袁明倒在了地上，死的時候，眼睛還睜得很大，他死得是真冤。

  陳國錄帶著自衛團的人衝了進來，看到地上躺著的兩具屍體，驚詫地說：“會長，出什麽事了？”

  張曉儒朝他使了個眼色，意味深長地說：“這是昨天晚上要抓捕的重慶分子，已經被我擊斃。”

  喬再生關心地問：“張隊長，你沒受傷吧？”

  張曉儒揮了揮手：“沒事，你們回去吧，不要破壞現場。”

  很快，特務隊和警備隊的人都趕到了。

  此時天色大明，範培林看到這兩具屍體，驚得差點跳了起來，天亮之前，他剛把這兩人送走，怎麽又潛回三塘鎮，還死在張曉儒家裏呢？

  上杉英勇和北村一也是麵麵相覷，他們怎麽也想到，張曉儒竟然有如此強悍的戰鬥力，兩名受過訓練的特務，都被他槍殺了。

  北村一輕輕咳嗽一聲：“張隊長，說說情況吧。”

  他真不知道，要怎麽向永井武夫匯報，原本想甄別範培林和張曉儒，結果偷雞不著蝕把米。

  張曉儒連比帶劃，將當時的情況說了出來：“清早，我聽到院子裏有響聲，走到窗口一看，發現有個人竟敢翻牆進來，我拿起槍就射。同時，讓喬再生去喊自衛團來支援。對方叫囂，他們要找雙棠別動隊，老子打的就是雙棠別動隊，豈會手下留情？那個先翻進來的，很快就被擊斃，而後來的那人，還嚷嚷要除漢奸，打鬼子，我衝去就是幾槍。看到了吧，這就是要除漢奸的下場！”

  北村一蹙起眉頭：“他們就沒說點其他的？”

  袁明還是很盡職盡責的，可是，到死都不表明身份，是不是太愚蠢了？

  張曉儒隨口說：“這個躲在花壇後的，最後站了起來，好像說了句什麽，我當時也沒聽，連開了幾槍，與抗日分子作戰，必須先下手為強。”

  北村一嚴厲地說：“張隊長，請你好好想想，他到底說了什麽？”

  張曉儒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他好像說了句：‘張隊長，我……’，當時子彈橫飛，哪有心情跟他扯淡呢。”

  北村一和上杉英勇交換了一下目光，人已經死了，他們還能說什麽呢？隻好把屍體帶回去向永井武夫交差。

  看到袁明兩人的屍體，永井武夫臉色鐵青，久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