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大發現
作者:可大可小      更新:2020-09-12 11:11      字數:2614
  目送李國新離開後,張曉儒才鎖好門去了張宅。

  此時快到開席時間,張家大院擺了幾十桌,正中間的戲台,正在唱《趙蘭英進京》

  院子有幾百人,但此時都屏氣凝神,生怕錯過一句戲詞。

  張曉儒正要尋個位子,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很快發現了關興文。

  因為來得早,關興文選了第二排正中的位置。

  而且,旁邊還有個坐位,顯然是給他占的。

  直到張曉儒坐下,關興文才察覺到,看了張曉儒一眼,又被戲台吸引過去了。

  張曉儒微微一笑,就算戲快結束了也沒什麽。

  這出戲,他以前聽過,大部分戲詞都記得。

  秧歌戲曆史悠久綿長,唱腔雄渾厚重,本地的方音俚語和生活習俗的融入,使之具有鮮明的地方特色。

  秧歌戲的角色行當和京劇類似,分為生、旦、淨、末、醜,生下又分老生、小生、武生等。

  張曉儒的目光雖然投向戲台,但他的餘光,卻暗中觀察著台下的人。

  今天淘沙村的人,基本上都來了,既可以吃頓好的,還能免費聽戲,沒人會缺席。

  就連周圍鄰村,也有人過來聽戲。

  戲台下麵最好的位置,坐著大楓樹據點的日本小隊長山田正雄和警備小隊長毛占田。

  張遠明和他在縣城日軍一零八旅團當翻譯的兒子張有為,在旁邊作陪。

  張遠明個子不高,清瘦,留著一絡山羊胡子,張有為給他們當翻譯,正與山田正雄在說著什麽。

  張有為比張曉儒大幾歲,是個典型的二世祖,嫖賭毒全沾,看上去身子骨還不如張遠明。

  張遠明對這個唯一的兒子極為不滿,生怕自己積攢的財富被他敗光,錢財上的事處處防著。

  在他們旁邊,還有四桌警備隊,今天可以大吃大喝,整個大楓樹據點的中國士兵全部來了。

  每桌都有兩名自衛隊的隊員在陪著,張曉儒注意到,自衛隊長宋啟舟和他的親信盛賢勇,坐在最端頭那桌。

  宋啟舟是個禿子,有個紅又大的酒糟鼻,一臉匪氣。

  張曉儒覺得很奇怪:端頭那桌的位置,隻能看到台上演員的側臉。

  宋啟舟身為自衛隊長,怎麽會坐在那裏呢?

  難得有戲看,誰都巴不得坐到正中央。

  以宋啟舟的身份,不說坐正中間的第一排,坐第二排絕對沒人敢說什麽吧?

  而且,他們一桌人談笑風生,不時還低聲大笑

  顯然,他們的注意力,並不在戲台上。

  張曉儒心裏一動,趴在關興文的耳邊,輕聲說:“興文,你坐到宋啟舟後麵,聽聽他們在說什麽。”

  關興文一愣,他正搜索宋啟舟的位置,張曉儒用手肘輕輕碰了碰他,嘴一呶,示意他往端頭看。

  關興文雖然有些不舍,但還是走了過去,在旁邊找了個位子坐下。

  為了不讓自己被台上的秧歌戲吸引,關興文特意偏過頭,盡量不看台上。

  遠處的張曉儒看到,微微頜道,關興文還是分得清輕重的。

  張曉儒在太原當學徒時,接觸到了共產主義,隨之就投身到火熱的革命浪潮之中。

  38年底,張曉儒參加了晉冀豫區舉辦的抗日政治學校,當時朱老總、彭老總還給他們上過過課呢。

  學習結束後,又返回太原從事地下工作,之後在新軍也待過一段時間。

  他雖然年輕,但無論是地下工作,還是戰鬥經驗都很豐富。

  如果不是淘沙村的情況特殊,組織上未必會派他回來。

  張曉儒對事物觀察入微,無論是從事地下工作,以及參加戰鬥,甚至在太原當學徒時,都有莫大的幫助。

  快正午時,管家魏雨田快步走了進來,在張遠明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魏雨田四十多歲,瘦高個,臉有點長,站在那裏像牛頭馬麵裏的那個“馬麵”。

  如果晚上突然看到,能把人嚇死。

  隨後,魏雨田與張有為,一起去大門迎接。

  張曉儒知道,必定是來了大人物,他也跟著站了起來,到了大門旁邊一個顯眼的位置。

  在魏雨田和張有為的引領下,外麵走進來一行人。

  為首的是一位日軍中尉,他個子不高,身著日本軍裝,鼻子下麵留著日本典型的丹仁須,左手握著軍刀,左顧右盼張狂之極,此人是日軍駐三塘鎮的中隊長小川之幸。

  走在小川之幸身邊的,是三塘鎮的鎮長兼新民會長蔣思源。

  蔣思源大腹便便,手裏拿著一把蒲扇不停的扇著,但臉上還不停地流汗,隻得用手絹頻頻擦拭。

  蔣思源其實很不想來,他唯利是圖,在淘沙村占不到好處,很是不喜。

  要不是張有為在一零八旅團當翻譯,還頗得日本人看得,他是絕對不會來的。

  從三塘鎮到淘沙村有十裏,就算坐馬車,以他的身材,也是一種折磨。

  張曉儒雖然沒有去門口迎接,但他選的位置比較好。

  他佩戴著新民會的會徽,在太陽的照射下,非常之醒目,蔣思源進來時正好能看到他。

  蔣思源看到張曉儒後,朝他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張曉儒是雙棠縣的縣長黃貴德,親自介紹加入新民會的,並且在新民會調查股當雇員。

  回到淘沙村後,張曉儒並沒有因此而張揚,反對對蔣思源很“尊重”,主動向他匯報過工作,這讓蔣思源對他印象頗佳。

  張曉儒也沒走過來,隻是雙手抱拳,一臉笑容的隔空回禮。

  中午的酒席,可以用風卷殘雲來形容,不管什麽菜,須臾間就被一掃而光。

  張曉儒倒是不急不緩,吃飽之後,上菜就將自己的那份夾到碗裏,最後打包回家。

  關興文難得吃頓飽的,放開肚皮拚命狂吃,結果散席後,走路都費勁。

  但關興文還是隨張曉儒去了雜貨鋪,剛進窯洞,就爬到櫃台上躺著,同時把褲頭鬆了鬆。

  張曉儒從側麵走到櫃台後,用手肘支著身子問:“說說看,都聽到些什麽?”

  關興文撓了撓腦袋,半眯著眼睛,說:“他們說話聲音不大,而且好多話我也聽不懂。”

  張曉儒詫異地說:“聽不懂?”

  關興文回憶著說:“他們好像說要‘砸窯’、‘起貨’什麽的,還要‘喝大酒’。”

  張曉儒突然臉色一凜:“他們說的是黑話!”

  什麽人才會說黑話?攔路打劫的、綁票抓人的、殺人放火的強盜和土匪。

  關興文猛地坐起來,吃驚地說:“黑話?你是說……他們都是土匪?!”

  張曉儒突然問:“興文,宋啟舟是什麽時候來咱們村的?”

  “差不多一年了。”

  “他這個自衛隊,是不是沒有報酬的?”

  “是啊,張遠明就是看中這一點,才讓他進了自衛隊,還讓他當隊長。除了宋啟舟,自衛隊好幾人都沒工錢的。”

  張曉儒歎息著說:“一年時間……,張遠明真是要錢不要命啊。”

  “三哥,此話怎講?”

  “宋啟舟一臉凶相,當了自衛隊後為非作歹,這樣的人卻不要報酬,你說奇怪不奇怪?”

  “當時宋啟舟流落至此,張遠明收留他,或許他是為了報答吧?”

  張曉儒篤定地說:“這話你自己相信嗎?宋啟舟必有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