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這才發現陸明宇還在她家裏，不滿的驚叫：“你怎麽還沒走？”

  “我這就走。”被人驅逐的感覺可真不好。

  在陸明宇邁出屋子的一瞬間，小如箭步衝到大門前，砰的一聲關上門。

  好無情的樣子。

  屋外的陸明宇扭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往樓梯口走去。

  黑漆漆的樓道隻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顯得冷清孤獨。

  折騰了大半夜，陸明宇都覺得肚子有點餓了，回到家裏給自己做宵夜時，想到小如姐弟兩個，他們那麽瘦，肚子裏一點油水都沒有，肯定比他更不經餓。

  於是煮了幾個水煮蛋，拿起一袋黑芝麻糊就出門了。

  他一個人單獨住，家裏沒什麽蛋糕麵包之類的小點心，有時肚子餓了，他會衝一碗黑芝麻糊喝，所以家裏也就隻有黑芝麻糊，而現在已經深更半夜了，想買夜宵也買不到。

  陸明宇開車往小如家駛去，路過一家小商店時，他停下車來，那是一家私營小商店，他天天從這家小商店路過時，看見有人從裏麵買過麵包和蛋糕。

  陸明宇下了車，用力砸著那家私營小商店的門，喊：“買東西。”

  被擾了清夢的老板很不耐煩，在屋裏喊：“要買東西明天早上再來。”

  陸明宇道：“十塊錢，五個麵包、五個小蛋糕。”

  老板立刻從床上爬起開了門，賣東西給陸明宇。

  五個小蛋糕隻有半斤，才一塊錢，一個麵包三毛錢，五個也就一塊五，加起來不足三塊錢，人家卻給十塊，犧牲一小會兒睡眠也是值得的。

  陸明宇提著蛋糕麵包上了車，繼續向小如家開去。

  小如剛把他姐弟兩個換下的衣服洗了送到天台曬了回來。

  屬於她家屋頂的那塊天台的護欄早就已經做好了，也和隔壁一樣，用好幾個泡沫箱裝了土種點小蔥、香菜、小白菜什麽的。

  她最開始的打算是種點花花草草，可是小若住院了，她也沒有那個心思去追求什麽浪漫，那就來點實際的吧，種點菜還可以吃。

  看見去而複返的陸明宇，小如大吃一驚：“你怎麽來了？”端著盆堵在大門口，不讓他進。

  陸明宇也沒打算進屋，把手裏的東西交給她：“小見陪著我們折騰了大半天，肚子肯定餓了，我給他送宵夜來了。”

  小如遲疑著接過他手裏的東西，陸明宇見她這麽防範，為了讓她安心，馬上轉身離開了。

  舍不得讓她緊張害怕，看見她就心疼。

  進了屋，小如把大門關得嚴嚴的，而且還從裏麵反鎖。

  把盆送進衛生間裏，這才看陸明宇送了些什麽。

  煮雞蛋還是熱的，家裏有剛剛燒好的熱開水，小如給小見衝了一碗黑芝麻糊，小心翼翼的端進房裏喊小見起來吃。

  小見剛才一直喊肚子餓，可家裏什麽吃的也沒有，隻剩下幾個雞蛋，還得留給小若吃，因此小如讓他忍著餓睡了。

  小見醒來聞到黑芝麻糊的香氣，馬上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驚喜的問：“二姐，這是啥，哪來的？”

  “這是黑芝麻糊，陸叔叔剛送來的。”小若怕小見燙到，把黑芝麻糊放在床頭的櫃子上，這時才看見櫃子上有一大包東西，好奇道：“這是什麽。”

  小見已經移到櫃子旁邊，用小勺舀了一勺黑芝麻糊送到嘴裏，幸福的歎道：“啊！真香真甜！”

  看了一眼那個袋子：“我也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東西，隻知道是陸叔叔放在那裏的。”

  小若打開袋子一看，裏麵全都是些治痛經的藥，臉色變得不好看了：“幹嘛給我開了這麽多藥回來？這是讓我破產的節奏嗎。”

  小見吃完黑芝麻糊，小若又給了他兩個煮雞蛋。

  小見把一個煮雞蛋在櫃子上敲破，問：“這也是陸叔叔給的嗎？”

  “是啊！”小如催道，“快吃，吃了睡覺，明天還要上幼兒園呢。”

  小見拿起一個雞蛋遞給她：“二姐，你肚子肯定也餓了，你也吃個雞蛋。”

  “二姐不餓。”小如說完，肚子就咕咕的叫了幾聲，戳穿她的謊言。

  小見哈哈笑了兩聲：“還說不餓！”把那個雞蛋硬塞給小如，帶著點乞求道，“二姐，吃一個嘛！”

  姐弟兩吃完夜宵漱了漱口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小如先嚐了一個昨天剩下的水煮蛋，沒壞，於是把那幾個水煮蛋在煮麵條的時候又煮了一下，然後姐弟倆一人一碗小蔥麵，那幾個水煮蛋就給小見吃。

  隔夜的熟雞蛋小如不敢帶給小若吃，怕對身體不好。

  那幾個麵包和小蛋糕在早上探病時小如帶去給小若吃。

  小若推辭：“我天天在醫院吃了睡，睡了吃，連路都走得少，一日三餐都消化不了，還吃啥點心，留著給小見吃。”

  小見懂事地插嘴道：“幼兒園裏有小朋友給我吃餅幹，這些大姐吃。”

  其實幼兒園裏幾乎沒有哪個小朋友會給他糕點吃，那個年代隻是解決了溫飽，普通人家的孩子平常根本就沒有點心吃的，小見隻是騙小若。

  小若沒有再堅持，心想，每天早上小見來看她時再給他吃。

  離開醫院，把小見送到幼兒園之後，小如就去上班了。

  一直到十點鍾左右陸明宇才來店裏巡查工作，小如把昨天他買的那包治痛經的藥還給他：“我已經好了，這些藥用不著了，你拿去吧。”

  又從身上掏出五塊錢放在陸明宇的手裏：“這是昨天看病的錢。”

  心裏肉疼死了，五塊錢夠她和小見一個星期的生活費了，就說了不願意去看病，回家煮一碗生薑紅糖水喝了就會好，非要拖她去看病，費了這麽多錢。

  陸明宇沒有接那包藥：“這藥你還給我、我又不能吃。”

  又道：“昨天看病沒用到五塊錢，隻一塊多一點，就當我請你好了。”說罷，轉身離去了。

  小如收回手，把那五塊錢又放進口袋裏，心想，他既然不肯收錢那就算了，自己賣力的給他幹活兒，也是變相的報答他。

  至於這藥……還給他，他也確實用不上，算了，等大姐的病好了，手頭寬裕了，再還他的人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