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姐弟四個輪流洗完澡，小如就要洗髒衣服，小隻把袖子挽起來道：“我來洗，你一年到頭照顧小見，今天讓你好好歇歇。”

  小如笑了笑：“哪有讓你洗衣服的。”

  城裏不講究男尊女卑，在武漢許多家庭裏，反而是男人承擔的家務比女人多一點，武漢男人在外麵凶狠，回到家裏大部分都是小綿羊，可能武漢有寵妻的傳統吧。

  但是在鄉下就不同了，還有封建殘餘思想，那就是男人是天，男人在家當甩手掌櫃，家務事幾乎不沾手。所以小如才會那麽說。

  那麽多衣服得用澡盆洗，小隻把小如從澡盆前的小凳子上提起來放到一邊：“我以前又不是沒洗過衣服，再說冬天的衣服厚，你那點手勁哪裏洗得動，我的手勁大，洗得幹淨。”說罷，坐在小板凳上開始洗起衣服。

  小如沒和小隻爭，轉身去幫著小初剝花生米。

  沒電視看，連收音機也沒有，聊天又沒那麽多話好說，越坐越無聊。

  湖北過年沒有吃餃子的習慣，小如為了給小見他們守歲的動力，建議全都動手包餃子，有肉，有韭菜，麵粉也有。

  於是包括小見，姐弟四個全都興高采烈的擇起韭菜來。

  再說小若乘兩點多鍾的長途車回到家時快六點了，天都黑了。

  農村人一般晚上6點到8點吃年飯，四周如煮粥一樣響起了吃年飯的鞭聲，此起彼伏，很是熱鬧。

  新的一年眼看就要來到，不論誰聽到年飯鞭心情都會無端好起來。

  可小若的心情有些忐忑，不知道回去會不會挨罵挨打~

  應該提前一天回來的，可弟弟妹妹苦留她，而她又不願意回到劉家，所以拖到今天。

  回到劉家，劉家居然還沒開始吃年夜飯！

  往年一大家子的年夜飯都是小若一個人辛苦做出來的，年夜飯講究的是全家團圓都上桌吃飯，可在劉家卻沒這規矩。

  每年吃年夜飯時，全家都能上桌，唯獨小若在廚房裏匆匆吃上一碗飯，然後像個傭人一樣給劉家所有人斟茶倒水在一旁伺候。

  今天自己在娘家吃了年飯，沒在劉家準備年夜飯，劉家居然連做年夜飯的人都沒有，專等著她回來做？

  小若剛一走進劉家的院子，就被在院子裏玩耍的大房的幾個孩子看見了。

  那幾個熊孩子一窩蜂的往堂屋跑去，邊跑邊喊：“奶奶奶奶，咱們家不下蛋的母雞回來了！”

  因為小若嫁到劉家好幾年也沒懷上，所以劉大媽和她大媳婦動不動愛罵小若是不下蛋的母雞，幾個孫子孫女全都有樣學樣的這麽叫小若。

  小若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不懷孕，但她巴不得不給劉輝生孩子，孩子生下來遇上這種爸爸也是受罪。

  劉大媽立刻像個炮彈似的從堂屋裏衝了出來，指著小若的鼻子破口大罵：“你一天到晚躲在娘家享福，讓老娘做好了年飯孝敬你！你咋不死在外麵？回來幹啥？滾出去！”

  小若站在原地低著頭不吭聲。

  大嫂像條水蛇一樣從廚房裏溜了出來，眼睛盯著小若胳膊上的包袱：“出門的時候沒看見包袱這麽大，回來包袱變大了，是不是那邊小舅子小姨子給了你啥好東西？”

  劉大媽一聽，當即跑過來一把搶走小若的包袱提到堂屋的飯桌上三下兩下解開一頓檢查，還是去時的那幾件破衣爛衫，啥好東西都沒有。

  劉大媽臉上全是失望。

  大兒媳煽風點火道：“我還以為小若的弟弟妹妹給她買了啥好東西帶回來孝敬媽，原來啥都沒買啊！”

  小若低著頭，小聲而清晰的說道：“我弟弟妹妹日子過得苦，哪有好東西孝敬媽，再說我沒照顧過弟弟妹妹，就算弟弟妹妹給我東西我也不好意思收哇！哪像大嫂，逢年過節的給娘家買這買那，孝敬自己的父母可比孝敬婆婆用心多了！”

  大兒媳氣得要死還不敢吭聲。

  就在小若去弟弟妹妹那裏小住的這段日子裏，大兒媳趁著婆婆不在家時溜到她房裏去偷錢。

  幾個小叔子除了農忙時回來幫忙，其他時候全在城裏工地上幹活兒，賺的錢全都交給婆婆保管，以後娶媳婦用。

  那個年代的鄉下人又沒有存錢的習慣，所以劉大媽房裏不少錢。

  大兒媳以前也沒偷劉大媽的錢，她這次偷劉大媽的錢是因為娘家兄弟要說親事了，可是她娘家窮，拿不出彩禮錢來，所以大兒媳才鋌而走險，想偷劉大媽的錢然後嫁禍給小若，說是小若在去娘家小住之前把劉大媽的錢給偷走了，拿去補貼她的弟弟妹妹了。

  小若又不在場，等回來就說不清了，這個鍋她背定了！

  可誰知好巧不巧，大兒媳行竊時正好被從城裏回來的兩個小叔子撞見，雖然大兒媳沒偷到錢，可劉家一樣鬧的雞飛狗跳。

  劉大媽狠狠把大兒媳打了一頓，大兒媳自然不肯咽下這口氣，要死要活的在床上躺到今天，所以劉家今年的年飯到現在還沒做。

  小若雖然說的都是實情，劉大媽的大兒媳確實暗中補貼娘家補貼的厲害，可這話平時說沒多大的殺傷力。

  因為大兒媳巧舌如簧，又會討劉大媽的歡心，即便小若這麽說，她也有辦法讓劉大媽相信她沒有補貼娘家，是小若在誣陷她。

  可這番話在才剛剛發生偷竊事件不久說起，效果就很明顯，而且大兒媳也無從狡辯。

  所以小若那幾句話馬上就勾起劉大媽心中的憤怒，抄起一把竹椅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的砸在大兒媳的背上，一把竹椅子都被砸得散架了，痛的大兒媳嗷的一聲慘叫，然後躺在地上打滾哭嚎：“不得了了，打死人了，婆婆要打死兒媳了！大家快來看看呀！”聲音大的恨不能把房頂都掀了。

  可大過年的，誰會上她家來圍觀勸架！

  劉大媽的脾氣有些暴戾，打你你最好別跑別還嘴，她心裏的怒火發泄出去了，就不會再打了。

  可是像大兒媳這樣要死要活想把左鄰右舍招來完全是挑釁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