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多大就去做這麽危險的事情！”

  “就不能學學你姐姐，聽話一點！”

  “滾回去！傷好之前不許出門！”

  ……

  蘇歆錦看到白羽茫然的抬起頭，椅子上高高在上的父母厭惡的看著她，仿佛是在看什麽髒東西一般。

  隻是一瞬，那高高在上的兩人似乎是察覺到白羽的目光，表情變得和藹可親，關切道，“小羽，父母這是為了你好，你還小，外麵太危險了，你會受傷的，快，會房間好好養傷吧！”

  他們表情和藹，眼含關切，然而卻連椅子都懶得離開，就這麽在上麵安安穩穩的坐著。

  而風狼屍體旁，白羽的左臂依然在往下滴著血。

  一滴，一滴，鮮紅而又刺目。

  紅色漸漸褪去，整個空間慢慢變得透亮，忽然，抹上一股濃鬱的黑色。

  那是一個漆黑的夜晚，剛剛養好傷的白羽變出原型在天際翱翔，享受這一刻自由自在的輕鬆氛圍。

  不遠處的一座山上有著火把的點點光亮，在漆黑的深夜裏很是顯眼，不知道是誰大半夜的還在爬山？

  白羽似乎被引起了好奇心，她換了個方向，向著那座在夜晚也能發光的山體飛去。

  飛進了她才發現，這並非是爬山，而是殺人滅口。

  一群孔武大漢舉著火把，圍著一位穿著富貴的少年，緩緩逼近。

  那少年已經推到了山體邊緣，那裏剛好是一處峭壁，後麵已經沒路了。

  颶鷹的視力好的很，就算是漆黑一片的深夜，她也一眼看到了峭壁之下的情景，全是亂石橫立的山體，沒有一處存在可以緩衝的水潭。若是一步踏錯，等待那少年的將是粉身碎骨的滅頂之災。

  “軒轅曄，你可不要怪我們呀，兄弟們這也是沒辦法，要怪，就怪你那個皇兄吧，誰讓你擋了別人的路了呢！哈哈哈！”那群大漢中走出一個領頭的，對著軒轅曄冷嘲熱諷。

  “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吧！”那大漢似乎並不急著殺死軒轅曄，仿佛打開了話罐子，喋喋不休的嘲諷軒轅曄。

  “我的今天不就是你的明日嗎？”軒轅曄完全不為那大漢的話所動，神色淡淡，仿佛被圍困的人不是自己一般，“你以為就我那個皇兄會把自己謀害皇嗣的把柄交到你們手裏？”

  軒轅曄冷笑一聲，“天真！”

  “你！”那大漢被軒轅曄堵住了，惱羞成怒，“上，殺了他，我們回去領賞！”

  看到這裏，白羽似乎整個颶鷹都興奮起來，尖嘯一聲飛了下去。

  峭壁邊上，軒轅曄始終是個少年，如何打得過一群大漢，忽然一步踏錯，從山上跌落下來。

  整個畫麵有一瞬的混亂，再次清楚明亮起來時，兩人再次回到了洞穴之中。

  不對，不是現在的洞穴。

  “阿曄，你看，我獵到了一頭風狼！”一位渾身浴血的小女孩拖著一隻有自己兩倍大小的風狼往洞穴內走去，她邊走邊說，語氣中透露出一股濃濃的炫耀之意。

  “是嗎？羽兒很厲害！”白羽話音剛落，洞穴深處就傳來少年雌雄莫辯的清亮嗓音，隨著腳步聲越來越大，洞穴中走出來一位華服少年。

  那少年正是軒轅曄。

  軒轅曄乃是世界正麵三國之一軒轅帝國的皇子，在皇室的貴族教導下，舉止有禮進退有度，就算是身處洞穴，那一身貴氣也依然阻擋不住。

  然而此時他轉了一個彎來到白羽麵前，看到白羽渾身浴血的模樣時，麵部一直掛著的柔和笑容僵在了臉上。

  “白羽，你受傷了？傷到了哪裏？”軒轅曄小心翼翼的抓過白羽，仔細檢查她身上的血跡來源。

  “沒有啊！”白羽有些困惑，她隻是手臂被劃傷了一點兒罷了，比起上次輕了很多呢！有什麽可緊張的！不過，她還是解釋了一下自己羽毛變髒的原因，“這些血都是那隻風狼的，扭斷它脖子的時候沒來得及躲開，就被濺了一身，洗一洗就沒事兒了！”

  “沒事就好……”軒轅曄仿佛鬆了一口氣，抱了抱白羽。

  白羽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繼續剛才的炫耀，“看，這麽大一隻！比上次那隻還大！而且這次我還沒有被他咬斷左翅！厲不厲害！”

  於是剛剛鬆了一口氣的軒轅曄又緊張起來，板起一張臉，嚴厲的教導道，“不厲害！一點兒都不厲害！答應我，以後不許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了！”

  “危險？”白羽疑惑的看著軒轅曄，風狼怎麽危險了，她怎麽不知道。

  “對，危險。”軒轅曄歎口氣，這隻小鷹真是單純的可怕，簡直一點常識都沒有，難道是一隻父母雙亡獨自生活的幼鷹？

  這時，畫麵再次漸漸模糊起來，仿佛是被快進一般。

  春去秋來，軒轅曄已經在這個洞穴之中住了將近一年了，原本身量細弱的少年開始抽苗，已經勉強算是一個青年了。

  而白羽的獸形也大了一圈，變成人形後也長大了不少，就像是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女，長相與大她一年的姐姐白文相似的可怕！

  “阿曄你看，我又長大了不少，等我成年，一定能載著你離開這裏！”白羽變出原型歡快的繞著軒轅曄轉圈圈。

  颶鷹一族與人族並不和睦，白羽小時親眼見過成年的颶鷹一爪逃出勿入颶鷹領地的普通人類，所以她救回軒轅曄之後並未聲張，隻是帶他去了一個偏僻的洞穴之中修養。

  而軒轅曄雖為皇室之子，卻因後宮爭鬥一出生就身患重症不得修煉，身體情況與普通人無異，甚至還不如普通人。

  “辛苦你了。”軒轅曄摸了摸白羽身上的羽毛，露出溫潤如玉的微笑，叮囑道，“我不著急的，不過你要小心一點，千萬不要把這件事表現出來。”

  “怎麽能不著急，我呆在這裏都呆煩了！”白羽蒲扇著翅膀將軒轅曄撲倒在地上，“這裏太可怕了，小颶鷹一到年齡就被配種，我今天剛剛看見一個漂亮的姐姐被他們送到一個雄颶鷹的房間裏去了，哭的可厲害了！我才不要呆在這裏！”

  “好，我們不呆在這裏。”軒轅曄摸了摸颶鷹的頭，神色晦暗不明，“等你成年我們就離開這裏。”

  “這還差不多！”白羽滿意的從軒轅曄身上飛起來，“我去獵魚，我要吃你上次做的口水魚！”這裏的魚是四級魔獸，與當時的白羽是一個等級。

  “好。”軒轅曄看著白羽振翅飛走，目光柔和溫暖。

  之後的記憶都很美好，兩人相互依靠互相取暖，一個外出狩獵一個烹飪食物，而且不知他們吃了什麽東西，軒轅曄自娘胎帶來的毒症居然被解除了，兩個人歡欣鼓舞的慶祝一番，然後軒轅曄也開始修煉了。

  然後他們發現，軒轅曄是難得一見修煉天才，才僅僅半年光景，軒轅曄就從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柔弱青年變成了劍術出眾的中級劍士。

  噩夢也隨之而來。

  這段記憶的背景色是完全的灰色，暗沉濃重。

  軒轅曄被白羽的父母發現了。

  他們在一次跟蹤白羽時發現了藏在洞穴之中的軒轅曄，因為擔心軒轅曄死在這裏被族人發現會被族人按照洞穴中生活的痕跡查到是白羽密藏人類，牽連到他們，於是，兩人看著與白羽長相一模一樣的白文，想到了一個絕好的主意。

  他們哄騙白文去那個洞穴附近逛了一圈，恰好被軒轅曄看到，然後偽裝出追殺白羽的樣子，引出軒轅曄。

  最後歸來的白羽看到的是一個空掉的洞穴，和一個躺在野地中正在被野獸啃食的殘缺不全的屍體。

  這一段的記憶完全是混亂的，父母的密謀，白文的引誘，全部都是模糊的，隻有最後那個空蕩蕩的洞穴，以及那個殘敗的屍身是清楚清晰的！

  滿腔的絕望像海水一樣填充進整個世界，帶來一種厚重的壓力，軒轅曄的心髒空了，屍體上殘留的爪印異常清晰，那是她母親的右爪留下的痕跡，小時候母親教她們捕獵時她就記下了那個爪印的形狀，用來學習，沒想到最後竟是用來尋找凶手。

  之後，白羽的記憶開始混亂，一會兒是她找到白文旁敲側擊有沒有去過那處洞穴的場景，一會兒是她絕望的掩埋屍體的畫麵。

  還有一些嘈雜的聲音不斷湧現。

  “她又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憑什麽要為了她把我們家搭進去！”

  “你看咱們文文多聽話，白羽，嗬，就是個白眼狼，我們含辛茹苦的把她養大，你看看她都幹了些什麽，欺負文文就不說了，還敢窩藏人類，這是把我們家往絕路上逼呀！等她回來了看我不打斷她的翅膀！”

  “都那麽大了，也該去配種了，我看隔壁滇明倒是不錯，到時候把她往屋裏一鎖，省的她給我們到處找麻煩！”

  ……

  最後，畫麵跳躍結束，定格在一片濃重鮮紅的場景之上。

  黑色的羽毛上下翻飛，兩具巨大的颶鷹屍體跌落在地，旁邊圍著四五個麵露貪婪的人類緊緊盯著地上的屍體。

  不過他們沒敢動，而是去請教一直站在他們身後的一位帶著黑色帽兜的神秘人，“您看，這屍體……”

  “我不要，都是你們的。”沒人看見帽兜下的主人微微勾起的唇角，全都湧上去分割颶鷹身上的材料了。

  那人，正是長大後的白羽。

  我成年了，卻少了當年與我約定的你。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就結束這個故事【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