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獵狼
作者:鶴壁山      更新:2020-11-09 21:40      字數:3088
  薛仁貴不為所動,眸子更冷一些。

  從軍幾年,他在大漠中不止遭遇過一次狼群,深知這種畜生的凶殘狡猾。第一眼看到白狼王,他就斷定這是一頭陰險狡詐的老狼,不能等閑視之。

  白狼王起初並沒把兩個渺小的人族在眼裏,也許活得久了,它更喜歡用智慧戰勝敵人,而不是靠莽撞的撕咬。在它的經驗裏,駱駝逃走之時,那個人類應該會去追趕。而那個人一旦離開,剩下的狼群就會撲下沙丘,迅速咬斷那個女孩的喉嚨。

  多麽完美的調虎離山之計,可惜被那個卑微的人類識破。

  白狼王很生氣。風吹過,銀鬃翻飛,獵獵如旗。

  它鼻子向月,憤怒長嗥。

  群狼聽到命令,丟掉駱駝,頸毛豎起,全身崩緊,嘶吼著,咆哮著,從沙丘上衝下來,像一根根黑色的箭矢射向鄭吉。

  薛仁貴反手抄起鐵弓,彈身而起。張弓搭箭,箭去如流星,崩崩崩,弦聲雷動,三支長箭連珠般飛出,震得周圍的空氣都扭曲起來。

  疾如風,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身為漢軍精英,薛仁貴深諳此道。

  三頭野狼被箭矢貫穿,屍體滾跌出去,灑下漫天血雨。

  狼群被激怒,一條條飛撲下來,悍不畏死,帶起數道狂沙,恨不得將薛仁貴撕成碎片。

  薛仁貴丟掉鐵胎弓,從沙地上拔出吞雪刀,迎著狼群衝上去。

  領頭的公狼高高躍起,獠牙如刀,朝薛仁貴的喉嚨咬過來。

  殘雪刀斬開虛空,迎麵劈下,正中狼首。

  薛仁貴神力無雙,縱然狼有銅頭鐵腦之稱,也擋不住殘雪刀的絕世鋒芒。一刀兩斷,幹淨利落,一腔狼血染紅冷月寒沙。

  見薛仁貴如此悍勇,狼群立刻分散開來,左右牽製,前後包抄,將鄭吉與帳篷隔離開來。

  白狼王見機不可失,低聲咆哮,最後幾頭狼從沙山上一躍而下,直撲那座孤零零的帳篷。

  蓬蓬,白沙衝起,兩頭狼翻滾著橫飛出去,慘聲痛嚎,前腿被埋在沙中的捕獸夾生生夾斷。

  一路逃亡,薛仁貴每晚都會在帳篷周圍設置一些陷阱,包括自製的捕獸夾,以防止馬賊偷襲,不想今晚用在了狼群身上。

  其他狼不敢冒進,遠遠地圍住帳篷打轉。

  白狼王怒不可遏,從沙丘上撲下來,猶如白色的閃電劃破夜空。它有一種近乎可怕的直覺,那個躲在帳篷中的女孩才是勝負的關鍵,殺掉她就能結束這場戰鬥。

  白狼王的速度極快,瞬息之間撲到帳篷外,不用看,憑借靈敏的嗅覺它就能判斷出那個女孩的位置。白色的狼爪洞穿帳篷,氈毛飛揚,撲哧……什麽東西被狼爪刺破,流了一地。

  薛仁貴砍翻兩頭野狼,殺出重圍,奔向帳篷。

  白狼王輕蔑地看薛仁貴一眼,身體如弓弦崩緊,衝向帳篷的破洞。

  危急關頭,一道寒芒破空飛來,如白虹貫日,不偏不倚洞穿白狼王的脖頸,將它撞翻一個大跟鬥。

  白狼王遭到重創,沒等爬起來,一道人影撲飛而至,拔出它脖頸上的環首刀,狠狠劈下去。白色狼首高高飛起,在冷月下打著旋滾出三四丈,血雨紛飛。

  薛仁貴見耿秀危險,斷然擲出吞雪刀,斬殺白狼王。

  剩下的野狼看到狼王被殺,再也沒有鬥下去的勇氣,一哄而散。

  薛仁貴掀開帳篷,發現耿秀抱膝蜷縮在角落裏,臉色蒼白如雪,渾身瑟瑟發抖。

  耿秀抬起頭,見薛仁貴渾身是血,不知是濺染的狼血還是他自己的,怔然羞愧道:“我是不是很沒用?”

  “不,你很勇敢!”

  “都是我拖累你……再這樣下去,你不止救不了我,自己也會死的。”耿秀的眸子有些淒涼。

  薛仁貴不想談論這些,看看耿秀,問道:“傷到沒有?”

  耿秀搖搖頭:“我沒事……隻是水袋被狼爪抓破,水全都……”她沒有說下去,臉色更加蒼白,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盈盈欲落。

  薛仁貴心裏一沉,目光掃到地上的水袋。他撿起來,水袋上破了一個大洞,搖一搖,裏麵的水涓滴不剩,全被黃沙吞沒。

  看到耿秀沮喪的神情,薛仁貴安慰道:“不用擔心,此處有狼群出沒,說明我們接近了大漠邊緣。運氣好的話很快就能找到水源。”

  當第一縷晨曦出現在沙丘頂端時,薛仁貴與耿秀離開滿地狼屍,繼續前行。昨夜一場沙暴抹去了他們的行跡,連馬賊也不見了蹤影。

  他們的運氣並不好。一連兩日沒能走出大漠,也沒有找到水源。失去駱駝,徒步在茫茫沙海中跋涉,耿秀早早倒了下去。

  頭上是白花花的太陽,腳下是滾燙的流沙。沒有一絲風,空氣像著了火要把身體裏最後一滴水烤幹。

  薛仁貴用舌頭舔舔幹裂的嘴唇,舌頭也是幹的,被熱空氣一灼,似乎要燃燒起來。他慢慢蠕動喉頭,艱難做個吞咽的動作,一團火似的空氣竄進喉嚨,幾乎把肺燙熟。

  紅日當空,沙子亮得刺眼。薛仁貴用手揉揉眼睛,想在銀沙中找到一抹綠色。哪怕一株沙棗或者一叢駱駝刺,這個時候也能救命啊。

  太陽還高,耿秀瀕臨昏迷,薛仁貴心裏清楚,再找不到水的話,她肯定堅持不到日落時分。

  薛仁貴覺得腳上的靴子有千斤重,每抬一下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氣。他抬起頭,一陣眩暈,周圍熱浪蒸騰,眼前的景物變得飄忽不定,魚鱗狀的沙丘忽然變成白浪翻卷的湖水,煙波浩淼,藍得令人心醉……

  “水……”背上的耿秀無意識地呢喃,聲音幹澀,若有若無。

  薛仁貴狠狠一咬舌尖,尖銳的刺痛傳遍全身。他知道自己剛才出現了幻覺,很多身陷大漠的人在極度缺水的情況下都會如此,如果不能及時清醒,就會發狂而死。

  薛仁貴把.耿秀抱在懷裏,看她目光渙散,幹裂的嘴唇一張一翕,感覺到生機正漸漸離她而去。他抽出吞雪刀,割開自己的手指,血水湧出,滴進耿秀的唇間。

  耿秀下意識地吞咽,如飲甘泉,一滴滴血水流過她的喉嚨,喚醒她的意識。

  “薛仁貴……”耿秀慢慢睜開眼睛,看到薛仁貴蒼白的臉和血漬凝固的手指,淚水溢滿眼眶。

  薛仁貴慢慢站起來,又把耿秀放到背上,咧嘴笑道:“耿小姐,相信我,日落之時我們一定能走出大漠。”

  耿秀把臉貼在他寬厚的背上,哽咽道:“我叫秀兒吧……”

  也許薛仁貴的自信起到作用,第三天月亮升起的時候,他們終於從大漠裏爬出來。一條河流從沙漠中流過,兩岸蘆葦茂密,還有黑黢黢的樹林在月光下靜默著。

  耿秀把臉埋進河水裏,很久很久才抬起頭,臉上分不清是河水還是淚水:“薛仁貴……我們終於活著走出來了。”

  薛仁貴把刀插在草甸上,身子搖搖欲墜:“是啊,我們活著走出來了……”他沒有說完,眼前一黑,狠狠摔進河水裏。

  薛仁貴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岸邊的胡楊樹下,身下鋪著柔軟的蘆葦,顯然是耿秀的手筆。他的眼中浮起一抹笑意,真是想不出那個從小錦衣玉食的世家小姐是怎麽做到的。

  薛仁貴爬起來,活動一下筋骨,感覺好了很多。有了水,一切都不是問題,大漠又算什麽呢?

  岸邊的草甸上盛開著許多不知名的小花,一隻沙兔在草叢裏探頭探腦。幾頭野鹿在林下覓食,看到鄭吉,機警地抬起頭,鳴聲呦呦。

  太陽升到了胡楊樹頂,一條寬闊的河流從大漠中奔騰而來,白浪如雪,飛珠濺玉。不遠處,七個大小不一的湖沼仿佛結在一根藤上的瓠瓜,油綠滾亮,參差相連。湖邊蘆葦叢生,野荷搖曳。沙洲上遍生胡楊樹,或臨波照影,或婆娑起舞,猶如一段金色雲錦落入大漠,直逼天際。

  鄧艽處理好,梁興之事就接到冉閔的湊報。還不知道薛仁貴正,經曆著什麽。鄧明派梁興來,並不是想對負鄧艽。而是想看看鄧艽,發展的怎麽樣!

  冉閔派薛仁貴去接耿恭之女,為了收服西域巨人族。當年耿恭撤退時,獨有五百漢軍並未撤退。

  耿恭也不知道,有這麽一群人還活著。這隻漢軍,沒有一人回報都以為被北匈奴殺光了。

  而漢軍餘部,也不知道耿恭等人怎麽樣了。冉閔去時又不是正規漢軍編製,又無虎符印綬。

  本來這些人冉閔可以不用理會,可看見這些人為抵抗北匈奴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冉閔覺得這些人應該受到相應的待遇,加上還有一支奇兵所以才大費周章的派薛仁貴去請耿恭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