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少凡留下幾句話後，便渡步走入了升龍穀中。隻留下一臉茫然滿頭虛汗的老祭祀，和手持各種武器，不知所措的鱗獸族人。

  直到玄少凡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它們視線中後，老祭祀才一咕嚕爬起來，對著玄少凡的背影下拜。

  至於話語，老祭祀現在已經激動得說不出來了。

  玄少凡的話他明白是什麽意思，在老祭祀眼裏，那便是仙人的仙法。擁有移山填海之力，鬥轉星移之功。

  而玄少凡看出了它們這一族並沒有多少自保之力，為了報答救命之恩，傳下這“仙法”，讓它們自行修行。

  老祭祀很明白，一部仙法的分量有多重。

  它們鱗獸一族原本就是通天海中最為弱小的種族，若非先祖發現這片真空地帶，並且紮根在此繁衍生息。恐怕在這通天海中，它們的身影早就絕跡了。

  而在今天，一位仙師傳下一部仙法，讓它們這一族可以擁有自保之力。那簡直是賜予它們重生，擁有力量的一個機會。

  這是一場天大的機緣，讓它們舉族蛻變。繼續在這凶險的通天海中，繁衍生息的資本。

  因此，也難怪老祭祀會如此激動，甚至連話也說不出來。因為這份恩情，不是任何寶物所能替代的。

  再強大的寶物，也需要相應的力量去運用。而玄少凡賜予它們的，不是多麽強大的寶物，而是能夠駕馭寶物的力量。

  正如同太初時代的人族，弱小的人族隻能淪為其他強大種族的奴隸或者食物。隻因為人族不具備力量，可以任人欺淩。

  可是到了今天，擁有力量的人族何其強大？把昔年萬族的後代盡數趕入蠻荒大地，固守九洲世界。

  而這，便是強者和弱者之間的區別。

  強者隻要不被自己道德心所限製，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會被看作是理所當然的。

  而弱者，就連話語權都沒有。隻能躲在黑暗的角落，靜靜的等待著生命的終結。可能甚至連自己的生與死，都無法被自己左右。

  而這，便是這世上最高法則。隻有成為強者，才能左右他人的生滅，主宰自己的命運。

  人們常說，一輩子的路如何，全憑自己選擇了什麽。可是他們忘了，隻有強者才有選擇權。而弱者，隻能被迫選擇，甚至都稱不上是選擇。

  玄少凡踏入這升龍穀後，便感應到了強大的威壓。那是屬於修士的威壓，遠比自己要強大得多。

  當然，不可能這山穀中是真的存在著修士。除了這股威壓外，玄少凡還感應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氣息。

  那是充斥著死亡，枯寂，陰暗的氣息。

  “死氣……”

  玄少凡瞳孔微眯，他在這裏感應到了死氣，那就代表此地曾經有強大的修士死於非命。而那股威壓和死氣，便是昔日所殘留在此的。

  感應到了死氣，玄少凡並沒有停止自己前進的步伐。現在的他，再也不是昔年那個被死氣侵體，被弄得死去活來的小修士了。

  他的身體曾被雷霆洗禮，加上他本身就是雷修，體內更有天雷護體。這區區死氣，他已經不再抱有畏懼之心。

  很快，玄少凡便尋著死氣和威壓所傳來的方向走去。穿過層層天地精氣化成的霧氣後，一片空曠的青石廣場出現在他麵前。

  “嗯？”

  青石廣場上，玄少凡一眼就看到了位於廣場中央的一座古老的祭壇。在祭壇上，有著斑駁幹涸的血跡。

  而玄少凡所感應到的強大威壓和死氣，便是從這上麵斑駁的血跡上傳出的。

  這祭壇通體漆黑如墨，血跡幹涸在其上，幾乎已經化為與祭壇同色的存在。不仔細觀察，還真看不出來這些是血跡。

  這漆黑的祭壇和玄少凡體內，由天雷組成的陣台極為相像，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祭壇原本就是玄少凡的東西。

  玄少凡舉步踏入廣場，接近那漆黑的祭壇。他想要近距離觀察一下，看看這祭壇上有什麽古怪。

  可是隨著玄少凡接近，祭壇上傳來的威壓更強大，壓迫感更盛。

  而與此同時，伴隨著威壓出現的，還有絲絲漆黑的死氣。那死氣好像是一條條貪婪的小蛇，嗅到了新鮮血液後，準備蠶食掉對方。

  玄少凡見狀，不由得冷哼一聲。渾身出現一層淡金色光芒，還有絲絲血氣自毛孔下溢出，圍繞這身體流轉不止。

  “生前管你是多強大的修士，死後還不是一杯黃土？區區一片幹涸的血液，就想對付我？”

  玄少凡冷笑，麵對著鋪天蓋地而來的磅礴威壓，他硬是用肉身與之抗衡。

  他的這番舉動，著實讓人覺得訝異。強者的威壓本就源自於其修為和強大神魂的壓迫，無形無質卻可以被任何人感知到。

  一般人想要抗衡，隻能以強大的意誌力或者是高深的修為去抵抗。

  而類似於玄少凡這樣，用純肉身力量去抵抗的，恐怕隻有上古時期，體修橫行的時代才能得以一見吧。

  玄少凡身上血氣如龍，不停的翻湧滾動。其身上爆發出的氣勢，甚至震散了這山穀上空，終年不散的霧氣。

  而祭壇上，那灘幹涸的血跡似乎也被玄少凡那大不敬的行為激怒了。其上的氣勢不減反增，大有一副要將玄少凡壓得爆碎的態度。

  至此，玄少凡也終於確定了。這灘血跡的主人，昔年絕對是一位實力曠古絕今的蓋世人物。

  但是這樣一位強大的存在，為何會在此灑血。又是誰，能讓其隕落在此？

  一灘不知道幹涸了多少年的血液，在歲月流轉至今，仍然具備強大的威勢。可想而知，若是這灘血液的主人還在世，那該有多強大？

  這等人物，根本不是現在的玄少凡能夠與之抗衡的。若是此人還在世，恐怕此地有天大的秘密，玄少凡也絕不會踏足。

  不過，現在隻剩下一灘幹涸的血跡。而且這人早已不知道死了多久了，這如果玄少凡也退縮，那就不是他了。

  玄少凡看著祭壇上斑駁的血跡，那明顯不止是一個人的血。每一塊幹涸的血跡，都有其原本的威勢。

  不過現在，其它血跡的威勢，都被最大的一塊血跡的威勢壓蓋過去了。也因此，玄少凡一開始就隻感應到一股威壓，而忽略了其他。

  現在玄少凡與祭壇的距離已不足十丈，而這十丈的距離，足以讓玄少凡看清楚整個祭壇的麵貌。

  祭壇分為三層，層層遞增，宛如是一個整體。其上有著密密麻麻的紋絡，玄少凡看不出來這些紋絡，究竟有何用處。

  祭壇不算高，整體隻有九丈高度。可是祭壇四麵都有一道階梯，自地麵延伸至祭壇的最上層。

  而擁有最為強大威勢的那灘幹涸血跡，就是在祭壇的最上層。

  祭壇其實並不完整，其上留有許多刀劈斧砍的痕跡。甚至在祭壇的一角，玄少凡還看到一枚早已腐蝕了不知道多少年，破爛不堪的一枚箭頭卡在上麵。

  可見這座祭壇，昔日一定麵臨過戰火的摧殘。不過是何因素，戰爭又是從何而起的，玄少凡就不知道了。

  “血祭？”

  看到這裏，玄少凡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很荒唐的想法。

  從祭壇上那些不屬於同一個生靈的血跡，加上那些刀劈斧砍的痕跡來推斷。玄少凡忽然想起，曾在一部古籍中記載過的一些隱秘。

  在古代，祭壇的作用是用以溝通天地，嫁接在人與神之間溝通的橋梁。據說隻要用祭壇與神明溝通上，便可以請求神明賜予強大的力量。

  可是慢慢的隨著時間推移，祭壇被發展成了傳送陣，甚至是坐關悟道的陣台。

  當然，祭壇的用途絕不止是這些。據說在一些古代先民之手，它還是祭祀逝世諸聖的器具。各種各樣的古代記載中，幾乎都離不開祭壇的身影。

  而其中，便有“血祭”這一種用途。

  傳聞，上古諸聖都會在隕落前留下一座祭壇。而在祭壇中，則封印著諸聖的畢生修為力量。甚至有些人，還會把神魂封印在其中。

  而為的，便是能夠守護自己的血脈後代，能在危機關頭擁有一份自保之力。至於開啟之法，便是要用血脈後代的鮮血去澆灌，喚醒其中的諸聖之魂。

  因此，“血祭”一名便出現在曆史舞台上了。

  可是諸聖畢竟已經隕落，他們的力量也不是無窮無盡的。在毫無節製的使用下，終究會用盡其中的力量。

  而一但用盡，那麽那血祭之法將毫無作用。失去先祖力量的庇護，終究，該族還是會消逝在歲月長河中。

  如果這祭壇真的是古代諸聖所留下的，恐怕其上的血跡，便是其後代所留下的。其目的必然是遇上了滅族之禍，急於喚醒先祖的力量去抗敵。

  可是後來也不知道什麽原因，該族的族人全部撤離。而這古代先聖的祭壇，和那宮殿群便陷落在這通天海底。

  也隻有這個解釋，才能解釋這通天海底，為何存在著一處這樣的秘地。也因此，對應了玄少凡先前的猜測。

  原本玄少凡就猜測，這裏應該是某個大勢力的道場所在。隻是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而被遺棄在這海底。

  若是說此地曾經存在過一個出過聖人的龐大家族的話，那麽一切也就說得通了。

  “唉……往事已矣，逝去的終究都已經逝去。生前再強大，死後也都失去了生前的榮光。”

  玄少凡幽幽一歎，身上的血氣猛然爆發。他知道，這血液上的威壓隻是自然而發，並非是針對他一人。

  也許在血祭之時，這灘幹涸血液的主人內心充滿了不甘。縱然在血祭之後，他仍然抱有一絲怨氣。

  因此，他所留下的血液才會擁有如此強大的威勢。

  不過正如玄少凡所說的，往事已矣。生前再強大，死後也就再也無法左右任何事情的進展。該逝去的，還是會逝去。

  玄少凡再次抬起腳步，一步便再次走進一丈的距離。那祭壇上的血跡散發的威壓，似乎無法影響到他前進的腳步。

  一步，兩步，三步……數息之後，玄少凡已經走到了祭壇之下。

  他抬頭看著布滿斑駁血跡，和各種刀兵傷痕的九丈祭壇。口中不發一言，但是其腳步已經抬起，踏在祭壇階梯上。

  玄少凡這是要，登上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