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為道果，隻有自己修出的才能永恒。修士於大道中爭渡，目的無非是為求得大道，得見長生。

  如果每個修士僅靠天地靈物來增長修為，根基不穩，也許終生無法寸進。甚至若是承受不住天地靈物之力，最終還會身死魂消。

  然而玄少凡如今居然想把仙凰之血換入自己身體內，走的就是這樣一條路。若是真的被玄少凡換入了仙凰血，結局無非隻有一條路。

  那就是凡軀承受不住仙血，被仙凰血中的精氣生生撐爆軀體。神魂也會被仙道法則所傷，最終身死魂滅。

  可以說，長生聖尊此舉，絕對是為了救玄少凡。可不明所以的玄少凡居然對長生聖尊舉拳相迎，這個中，自然也有仙凰血中的火道法則影響心性的緣故。

  否則的話，再給玄少凡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對長生聖尊揮動拳腳。也幸好長生聖尊不計較這些，不然玄少凡也逃不過一死。

  玄少凡站在原地不發一語，默默運轉法力查探身體內每個角落。因為他也察覺到了，凰血中有東西影響了他的心緒。

  然而最後查探的結果，幾乎讓他心如死灰。

  他發現自己體內的一些邊緣區域出現了一絲黑氣。在黑氣中，玄少凡感應到了死寂般的氣息。這下不用懷疑，就連玄少凡自己都能看出這些黑氣是什麽了。

  “無邊冥界中特有的力量源泉——死氣。”

  仙凰精血中居然有死氣？這是怎麽回事？

  玄少凡的動作落入了長生聖尊的眼中，以長生聖尊的修為，又豈能看不出玄少凡此刻身體上的異樣？

  “唉……想不到，這股死氣被這長生殿煉了無盡歲月。可最終還是沒有能夠徹底磨滅，難道真的是那個地方的人殺了這頭仙凰的？”

  長生聖尊看出了玄少凡體內侵入的死氣，不禁陷入了思緒中。不過他的話，卻一字不落的落入了玄少凡的耳中。導致剛剛平靜下來的玄少凡，差點又暴走。

  長生聖尊話中的意思很明顯，他早已知道仙凰血中含有死氣。當時他沒用這仙凰血，顯然是因為其內的死氣沒有化盡。

  但是明知道這仙凰血有死氣在其中，可他仍然讓自己進入凰血池中淬煉。這不明擺著要害死自己嗎？

  “前輩，聽您這話的意思，是在說這凰血中你早已知道其內含有死氣？”

  玄少凡盯著長生聖尊，一字一頓的說道。明知是毒藥，還逼著別人去磕。雖然救了自己，但也間接害了自己。

  “不錯，但若是你安心隻汲取凰血中的不死物質和神性精華，根本就不會有事。可是你貪心不足，偏要走換血提升修為這條邪路，本尊也救不了你。”

  屢次被玄少凡頂撞，長生聖尊就算再看好這個年輕人也有了些許脾氣。

  要知道，在他那個時代，若是有人對他不敬的話，基本上都是被他一巴掌拍死的。哪裏還會像現在這樣，跟一個小輩多廢話？

  玄少凡也被長生聖尊的語氣嚇到了，在他的印象中，這些老家夥一個個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但是現在看來，不是所有人都如此。

  這倒也怪不了玄少凡，畢竟他的曆練太少，與老輩強者之間的接觸還少。

  充其量也就是九洲世界的莫老，自己的師父雛雲道人。小青山山脈中的落魄大能者，還有就是戰台上的法兵神詆。

  可是這些家夥無一不是看中了自己天資過人，從而對自己另眼相看。要麽就是有所求，不得已不輕易開罪玄少凡。

  但是現在這位聖尊，雖也比較看好玄少凡，但卻不吃那兩套。

  天資過人之輩，長生聖尊自認在他那個時代的同齡人中，可以找出不少天資遠比玄少凡還好的人。

  至於有事所求，一個隻剩下一縷戰魂的聖尊，還有什麽事可以求到一個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小輩？

  現在長生聖尊唯一能看好玄少凡的，就是那種對長生路沒有執念的性格。可是在玄少凡居然妄想換凰血入體這事後，對於玄少凡的好感也蕩然無存。

  至於玄少凡，也有些羞愧。長生聖尊所說也是事實，從一開始長生聖尊就是要他煉化血池中的不死物質。如果能大限度的發揮凰血的好處，長生聖尊自然也不必如此浪費。

  說到底，一切都是自找的。

  最終，玄少凡隻得苦笑一聲，給長生聖尊鞠躬致歉。畢竟從一開始，就是因為自己亂來。在得知自己身體出問題後，還遷怒於人。這個中誤會，實在不該。

  見玄少凡對自己致歉，長生聖尊也不至於跟一個小輩過多計較。當務之急，還是要處理掉玄少凡體內的死氣為主。畢竟這件事，長生聖尊自己也有一定的責任。

  “小子，你先自行壓製住死氣的擴散。本尊給你看看它蔓延的程度到底有多快，侵入有多深。畢竟當年這頭不死鳥，也是死於這死氣之下的。”

  原本長生聖尊的前半句話，玄少凡就已經鬆了口氣。看樣子，長生聖尊是有辦法驅除這股死氣了。

  不過長生聖尊的後半句話，玄少凡聽得內心一陣拔涼拔涼的。

  仙凰號稱不死鳥，這個玄少凡是知道的。但是就連不死鳥最終都是死在這股死氣之下，那麽這個玩笑就開大了。

  玄少凡再自信，也不可能拿自己與不死鳥比誰的命更硬吧？

  而且聽長生聖尊話中的意思，顯然他也沒有必然的把握。否則的話，這凰血池早就被長生聖尊用了，哪裏還有他玄少凡什麽事？

  現在玄少凡隻能祈求自己體內中的死氣不深，長生聖尊有辦法治愈吧。

  當然，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現在的長生聖尊，實力不足全盛時期的萬一。充其量就是由一縷戰魂和執念組成的另類生命體，與他生前的手段更是沒有可比性。

  在一切還沒有下結論時，玄少凡隻能打好最壞的打算了。

  長生聖尊似乎不能離開龍椅，他示意玄少凡去他跟前坐下。

  這關乎於自己的小命，無奈之下，玄少凡隻得按照長生聖尊的要求去做了。

  玄少凡走至九龍椅前盤膝坐下，在金丹內調動足夠量的法力。有意識的去自身何處被氣死侵入的地方。

  死氣這東西很詭異，據傳這東西是類似於天地能量的一種，但是又不屬於天地間存在的力量，那是死者才能夠誕生的。

  然而還有一種說法，那就是死氣歸於無邊冥界，也起於無邊冥界。生者死後，有機會進入存在於虛空中的冥河。那是一條縱橫何方天宇，隻有亡者才能感應到的一條“河”。

  冥河的存在，就如同無邊冥界和人間界的一道門戶，也是生者世界阻隔亡者世界的一道屏障。

  當然，也有些人縱然是死後也無法進入無邊冥界的。一種是生前修為太過強大，已經超過冥河可以接受的臨界點。如此，這類生靈就無法感知到冥河的存在，也就無法進入無邊冥界。

  至於另外一種人，就是在人世間逗留過久，神魂的魂力已經不足以讓神魂進入冥河。雖然能感應到冥河的存在，但是已經沒有足夠的力量趕到。

  當然，如果神魂被人掐滅，直接消散在人間的話，也無法進入無邊冥界。

  如果神魂可以進入無邊冥界，那麽這個人生前的軀體就能通過神魂接觸到冥界中的力量，從而從死去的肉身上體現出來。而冥界的力量，就是死氣。

  能夠成功進入冥界，那就相當於以另一種生命形態存在於異空間中，也就是所謂的第二次生命了。

  同時，無論這生靈生前是凡人也好，沒有靈智的野獸也罷。進入無邊冥界後，都有成為鬼修的可能性。

  無盡歲月以來，無邊冥界不知道聚集了多少亡者的神魂，更不知道具備了多少強大的鬼修。若是沒有冥河的存在，無邊冥界將會降臨人世間。

  可想而知，若是無邊冥界中的鬼修進入人間界，那又將是一場浩劫了。

  可是，按照正常生靈死後肉身上產生的死氣並不會太恐怖。隻要人為不接觸它，就不會有事。縱然是一不小心接觸到了，一般的療傷丹藥也可以治愈。

  但是玄少凡所中的死氣顯然不是生靈在死後，度過了一段時間所產生的一般的死氣。

  因為，這種死氣強大的程度，曾殺死了不死鳥。

  玄少凡再次進入入定狀態，驅使著雷霆金丹內的法力，想去撲滅那些死氣。

  不久，玄少凡也感應到了一股浩瀚如同大海般的法力注入自己身體。不用想，這是長生聖尊的手段了。

  在感應到那股龐大的法力後，玄少凡也終於明白，長生聖尊為什麽被冠以“長生”的稱號。因為他的法力中，蘊含著大量精純的生命力量。

  這種力量與死氣形成了一個對比，一方是無盡的死寂，隻為滅殺一切生機。

  而另一方，則是生機勃勃，蓬勃向上。它是世間萬物之始，天下萬靈之祖。

  “原來，所謂的《九天十地長生經》走的便是生命之道。”

  隱隱間，玄少凡似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