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背影手中握著的古劍，真是不久前玄少凡幻化出的古劍法器。隻是這個青衣人先他一步，取走了這柄古劍。

  玄少凡張了張口，正欲說些什麽，但是最後還是閉上了嘴。因為他察覺到了一絲異樣，還有滿腦子的不解。

  這柄劍雖然是他用萬化聖法萬化幻化出來的，但是並非是原本的法器。而且整片試煉之地，也隻有他一個人。那麽這個青衣人是誰？帶自己來此又是為何？還是說，自己又觸發了什麽東西，出現了幻境？

  按照以往的經曆來看，玄少凡覺得最為安全可靠的方式，就是靜靜的看著。所有的事情，都會在最後才會展現出它的真麵目。

  玄少凡沉默了下來，靜靜的注視著那個青衣背影。他手執古劍，一動也不動。長發飛揚，似是在凝望他前方虛空中的某些東西。背影蕭瑟而平凡，身上更沒有任何的氣勢散發出來。

  玄少凡自然也不會真的以為隻是個普通人，要知道，現在他們都還在域外星空中。一個普通人能在這裏存活嗎？

  星空之中看似安靜平和，但其中的危險性，絕非是它表麵上看到那麽寧靜的模樣。

  先不說在星空中不存在空氣，光說它那些不知道何時會出現在身邊的虛空亂流，和讓人迷惑方向的星雲。這些就足以阻擋住大能者以下的所有修士，絕無意外情況。

  如此，玄少凡更是肯定這一切都隻是幻象，或者是被大道攀刻下來的景象。因為他幻化出的古劍不凡，被牽引出了烙印在劍上的影像。

  而他，將再次見證這柄劍曾經的風姿和輝煌。

  果不其然，在虛空中站立良久的青衣人突然開口，對著他前方的虛空中說了一句話。聲音帶著男子特有的磁性，更有一絲平和。

  玄少凡雖然聽不懂青衣男子的語言，但他的神念捕捉都男子所說的話中之意。

  “既然來了，出來吧。”

  聽內容，似乎是什麽敵人。畢竟男子手中握著劍的手，似乎更用力了點。但是語氣中的淡然，卻是古井無波，仿佛在迎接多年好友的回歸。這些組合起來，實在是耐人尋味。

  男子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融入了某種道蘊。聲音穿透力很強，仿佛相隔無盡遠，也能清晰的盡收入耳。

  在青衣男子的話音落下後不久，虛空中就有人回應了他。同樣是玄少凡聽不懂的語言，仿佛穿過了空間的限製，時間的距離，讓他聽到的一段話語。

  “天域已破滅，下一步便是神河星域。你一個棄徒，何須為了曾經背棄了你的人，而去守護他們？”

  不知道為何，玄少凡對這個聲音充滿了熟悉感，仿佛是多年前曾經聽到過。隻是任由他想破腦袋，可就是想不起來。最終，隻能作罷了，靜靜的當個旁觀者。去見證這道攀刻在時間長河中，被遺忘的一幕。

  “他們是不是背棄於我，自有後人定奪。但我作為他們之中的一員，自當阻擋你。如此，才能問心無愧。”

  青衣男子依然語氣淡然，不被來人的話語所激。似是鐵了心要阻攔對方，不為任何事情而動搖。

  “好一個問心無愧，不過我想問一句。你覺得你能阻擋我的腳步，阻擋住大勢的潮流。可以顛覆世間將被全麵破滅的命運，而你們這些人，還會有後來者來為你們的功過而評判嗎？”

  來人似乎很不屑，語氣中的侃意越發明顯。如同在麵對一頭敢於阻擋他的螻蟻，隻想在對方消亡之前用言語羞辱一番。

  其實如同青衣男子這類人，他遇到過不記其數。可是任由那些螻蟻如何去掙紮，如何去抗爭。但螻蟻即是螻蟻，蜉蝣之力，如何逆天？

  最後，他們的結果都一樣。任他們如何的不甘，如何的憤恨。最終還是逃不過屈辱，帶著他們那可笑的不甘和憤恨而隕落。

  出奇的是，麵對來人調侃性的問話。青衣人沉默了，不再如初時那麽淡然而無畏。

  “不能，也許，也許，再沒有未來……”

  出乎了玄少凡所料，任他如何猜想，也猜不到青衣男子最後居然憋出這麽一句話。

  因為在玄少凡的觀念裏，就算打不過別人，怎麽也要說一些豪言壯語去激勵一下自己。或者說些什麽“我一定會回來的”之類的話，然後再逃跑。至少，在以後挽回場子時，也會方便不少。

  但是青衣男子的話語中，充滿了無奈，無助，絕望，還有無盡的悲哀。隻是不知道，這些情緒到底是為了他所要守護在身後的人，還是來人而發。抑或者，兩者皆有之。

  如此想來，來人到底有多強？看青衣男子能踏入域外，傲立於星海之間，怎麽也得是大能者一係列的人物啊。

  而且，看著視線中，由於距離過遠而顯得隻剩下一個光點的那片大世界。再有青衣男子和神秘來者的對話，這青衣男子似乎就是為了守護那片世界而來此阻攔這個神秘來人的。

  保守估計，這青衣男子怎麽也得是那片大世界的巔峰人物。說不定還是傳說中，那些超凡入聖的存在。但是就連此等人物都感到絕望的敵人，又是何等的恐怖？

  “不過，哪怕明知會隕滅，但我還是來了。神河世界是生我，養我之地。我絕不允許你去破壞它，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它步上天域的後塵。如此，不如就此戰死……”

  青衣男子突然話鋒一轉，言表他就是抱著必死的念頭而來的，其話語中的悲涼更甚。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是愚蠢。”來者不為青衣男子的情緒所動，漠然地道。

  “不戰而退，這是懦夫。既然你我的理念不同，還有必要和我在此廢話嗎？要戰，便戰吧！”

  青衣男子自知大勢已去，也知道自己最終的下場。與其屈辱的死去，還不如在生命燃盡之前，為身後那生養他的天地，散發出他最後一絲餘熱。哪怕，這絲熱量不足以影響到什麽，甚至無法拖延住對方的腳步多久。

  哪怕，散發這絲餘熱的代價，是他的生命。那也在所不惜，無怨無悔。

  “既然你執意求死，我便做個順水人情。青河劍聖，本君手中曾染過無數聖人血。他們曾有的是為了名譽而死，有的是因為自大而亡。更甚至有些，隻是為了活下去而卑躬屈膝，降於本君而被本君親手所殺。”

  “但是無論如何，他們的死，都是為了自己。那樣的人，還不配擁有活下去的權利。唯獨你，不為自己而戰，不為家人而戰，而是為了曾經生活過的土地而戰。光憑這一點，本君佩服你。”

  神秘來者沉默了一會，徐徐說道。語氣中，出奇的出現了一絲敬佩。

  但是神秘來者話中的內容，實在是雷得玄少凡一個裏嫩外焦。這個神秘來者到底是誰？這青衣男子居然真的是一名超凡入聖的人物，被稱為劍聖。

  但是哪怕這青衣男子是一位聖人級的存在，那神秘來者依然不放在眼裏。甚至在他的手中，有過無數的聖者隕滅在其中。可見，來人若不是神經病，那就真真正正具備了屠聖的實力了。而且，是前者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罷了，哪怕佩服你，但你實在冥頑不靈。為此，本君就讓你有尊嚴的死去吧。若果世間真的有輪回，而修士間，也具有來世一說的話。下一世再見，希望你不會是和我敵對的人。”

  神秘來者看來是有些唏噓，感慨於青衣男子的剛烈。甚至有了愛才之心，欲要招攬青衣男子。

  但是現在青衣男子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神秘來者的想法根本就是隻能成為想法。如此，也隻有殺了對方了。從中不難聽出，神秘來者語氣中的無奈和遺憾。

  神秘來者的話音剛落，虛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大片的黑影。這些黑影都是一個個包裹在黑霧中的生靈，隻露出猩紅如血般的眸子。

  這些隱藏在黑霧中的生靈踏著星空而來，所過之處就連微亮的星空都暗淡了下來。

  所有阻擋在它們前行道路上的星辰，無論是正在鼎盛時期，散發著無盡星光的大星。還是早已燃盡生命光輝，暗淡了無盡歲月後，還留下了“屍體”的星骸。隻要被黑霧觸到，都盡數化為宇宙塵埃，從此消失在無盡星海中。

  此番景象全然被玄少凡看在眼裏。如此情景，嚇得他臉色發白，心底裏的涼意揮之不去。

  一下觸碰，就連一顆顆大星都化作塵埃，就此結束了它們近乎於永恒的生命。這是何等的實力，何等的力量才能造成如此恐怖的一幕？

  玄少凡自問，若果現在是他阻擋在這些由無數覆蓋著詭異黑霧的生靈前，估計他連逃跑都需要莫大的勇氣才行。如此實力，足以讓他連逃走，都幾乎絕望。

  但是青衣男子凜然不懼，哪怕麵對的是一群敵人，甚至連敵人的真麵目都沒有真正出現，就已經展現出此等恐怖的景象。

  不過，他還是動了。

  青衣男子緩緩的抬起手中古劍，隻見古劍劍身發出無盡光輝，更伴隨著輕微的劍鳴。

  靈物的本身就蘊有真靈，更何況是一位聖人手中的法器？

  法器算是修士的另一半分身，是修士性命相交之物。在修士隕落後，更是修士生命的延續。如此聖物，又豈會不明白自己主人的心意？

  它知道，此戰不但是自己主人的最後一戰，更是它本身的最後一戰。在此戰中，它願意燃盡自身去散發它最後的光輝，去照亮屬於它的輝煌。哪怕，隻是曇花一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