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挑剔之後，白子覺得，為了讓奇案門不再遭遇之前那樣的猜忌，他必須要按照規矩走。雖然算如果按照規矩，這個總驗屍官，不該是奇案門自己去招人，應該是吏部調任。

  罷了，也不糾結這點，既然衙門需要有總驗屍官，那就挑到合適為止。

  可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沒有人比龍柒柒更合適了。

  孟婆道：“不如看看明天還有沒有人來應聘吧，實在不行的話，就從這幾天應聘的人裏頭挑一個吧，橫豎都隻是個擺設。”

  總驗屍官變成了擺設，真讓人心酸。

  曾經總驗屍官在奇案門，是起到了一個雞頭的作用。

  眼下，隻能這樣了。

  翌日，等了半響，也沒有什麽人來應聘，白子和孟婆在研究那個人更合適一點的時候，看到高捕頭衝進來道：“有人來應聘說要做總驗屍官，是個女的，還帶著孩子來，說如果用了，要管吃住。”

  “女的？”白子皺起眉頭，“女的不要。”

  倒不是性別歧視，在大月朝裏，沒有女子願意做驗屍的，除了龍柒柒，找不到第二個。

  就連妙音這些跟妖魔鬼怪打交道的道姑，說嚴格了，也不會專業的驗屍。

  這還說帶著孩子來的呢，管吃住？真當這裏是做慈善的嗎？

  “打發了。”白子道。

  高捕頭笑嗬嗬地道：“這要不先見見？我跟那小娘子保證了，說會見她的，在小娘子麵前，總不能讓我沒麵子啊。”

  氣得白子指著他罵道：“你啊，遲早把你自己給作死了。”

  孟婆笑道：“算了，見見吧，頂多說不合適打發回去就是了，大家帶著孩子來，總不好見一麵都不成。”

  高捕頭連忙作揖，“多謝孟娘。”

  說完，腳底抹油跑了出去，一會兒，屁顛屁顛地領著兩人進來。

  白子和孟婆看了一眼，就傻眼了。

  這女的五官倒是好看，眉目分明，但是那皮膚黑啊，就沒見過這麽黑的人。

  因為黑，甚至都沒辦法看出她到底成年沒成年，像一個瘦弱的小孩子，還是一個嚴重營養不良的小孩。

  她手中牽著一個小男孩，白子和孟婆一看那男孩，眼睛就發直了。

  天下間，怎麽有這麽可愛漂亮的男孩子？

  便是雪生都不及他啊。

  “是不是特別好看？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黑得很有形狀的眉毛，真是好看極了，我一眼就喜歡得不得了。”高捕頭喜滋滋地推銷。

  光是憑著這小孩的顏值，都值得給一份公食錢了。

  其實那個姑娘也長得好看，就是黑了點兒，加上和這個白淨漂亮的小男孩站在一起，被比下去了而已，如果單看她不看那小男孩，也漂亮。

  她最漂亮的是那雙眼睛，熠熠有神。

  她牽著小男孩，就站在奇案門的大堂上，神態不卑不亢，等著白子問話。

  白子有先入為主的嫌棄，加上看到年紀這麽小，哪裏懂得什麽驗屍？

  不過，看在那小男孩這麽漂亮的份上，他便問一問吧。

  “你叫什麽名字？哪裏人士？多大了？會驗屍嗎？”

  女子道：“我叫離歌，是烏蠻邊城的人，十八歲，會驗屍。”

  她的聲音沉啞有磁性，一聽，真不像十八歲的少女。

  這聲音，有一定的威嚴。

  “烏蠻邊城？”白子不知道哪裏，看向高捕頭。

  高捕頭解釋道：“烏蠻就是和鮮卑交界的邊城小鎮。”

  “嗯！”白子淡淡道：“要做我們奇案門的總驗屍官，要考試，分文考，武考，若你能及格，便會進入待定名單。”

  “好！”離歌點頭，黑眼珠子一轉，看向小孩，“你在那邊坐著等我，不許亂動。”

  “知道了娘親！”

  白子和孟婆差點驚掉眼珠子。

  娘親？

  十八歲的年輕不少見，這個朝代女子十五歲及笄便能說親，十五六歲成親，然後受孕做母親。

  但是，這孩子看著，怎麽也有五六歲了吧？就算是五歲，那她豈不是十三歲就做了母親？

  那她是十二歲成親？

  “你……你夫君呢？”孟婆忍不住問道，畢竟，以後有可能做同事的，這女子眉目沒有膽怯之意，看來不是白撞的。

  離歌淡淡地看了孟婆一眼，“你問我，我怎麽知道？”

  孟婆傻眼，你自己的夫君你不知道啊？

  哎，搞不好是被人蒙騙生下孩兒的，真是可憐人。

  有了同情心，孟婆不免關注幾分，給了高捕頭幾塊碎銀，讓他出去買點零嘴兒哄這孩子，然後設下桌椅，讓離歌考試。

  文考，考的自然就是理論知識，這些考卷是早就準備好的，和之前那些驗屍官考的題目是一樣的。

  離歌坐下來之後，就奮筆疾書，甚至都不帶皺眉頭的。

  高捕頭出去買了糖葫蘆回來，還有一些蜜餞，都一股腦地給了那小孩，問道：“來，吃。”

  小孩沒接糖葫蘆和蜜餞，看了看離歌，離歌頭也不抬，“吃！”

  小孩便一手拿了糖葫蘆，蜜餞不要，那鮮紅的糖葫蘆一口被他咬掉兩顆，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高捕頭真是覺得可愛死了，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日！”小孩吃著糖葫蘆，嘟噥了一個字。

  高捕頭一怔，“你這破小孩，怎麽罵人呢？”

  小孩怔怔地看著他，“我沒有啊！”

  “你……”高捕頭伸手掐他的臉，“還不承認？你方才說了什麽？”

  小孩瞪著他，“你把手拿開！”

  “小樣，還挺凶呢。”高捕頭見他一發怒，竟有種可怕的臉色，便放了手哼道。

  離歌依舊是頭也不抬，“他叫阿日。”

  高捕頭摸摸鼻子。

  誤會了。

  白子盯著那小孩看。

  總覺得這小孩有些奇怪。

  那麽多的零嘴兒，他光挑糖葫蘆也就罷了，畢竟孩兒都喜歡吃糖葫蘆。

  但是他看著糖葫蘆的眼神，有些可怕。

  甚至覺得有點嗜血。

  吃也是吃得狼吞虎咽，尤其那染在嘴角的那一抹殷紅，他伸出舌頭一舔，眼底也仿佛變成了紅色。

  不過，這孩子身上，沒有半點的妖氣陰氣。

  這離歌也沒有，幹淨得仿佛一汪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