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扶起來，龍尊撫摸她的臉，“別哭，你既然選擇留在我身邊，就不必為任何人流眼淚。”

  少女哭著控訴，“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你若不準我與他在一起，為什麽要騙他？你哄得他來，哄得他封住元神，卻把他打入龍窟，你為什麽如此狠心？你對所有人都那麽好，為什麽你會變成這樣？”

  龍尊溫柔地看著她，“為了你，我變成惡魔，也無怨無悔。”

  少女哭著哀求，“你放了他，放了他，我已經發誓了。”

  “我會留他殘命，但是也絕不容許他再來找你。”龍尊拽著她的手臂，強行帶走。

  少女哭著衝龍窟底下喊，“越人哥哥……”

  被火蔓鞭打的越人皇聽得她的聲音，發出痛絕的悲吼，響徹山穀，響徹整片大地。

  場景再變。

  是玄武山上。

  火焰從玄武山周邊的山脈開始焚燒，巨龍排布，遮蔽了天空，濃煙滾滾，直衝而上。

  玄武山上的精怪與龍界開戰，戰況慘烈。

  少女身穿白衣，站在懸崖邊上，手裏拿著誅神刃，抵住自己的心髒，憤怒地朝巨龍大吼，“我寧可與他死在一起，也絕不跟你回去了。”

  巨龍狂吼，翻騰而下，想要奪她手中的誅神刃，少女卻衝山上急飛而下的男子悲痛地喊，“越人哥哥，若有下輩子，我們再見吧。”

  誅神刃插入了她的胸膛。

  她化作一條小赤龍，赤色鮮血流了一地

  “不！”

  不知道是越人皇還是龍尊發出的吼叫，少女元神四分五裂，從小赤龍身體裏散出，冉冉飛散。

  越人皇衝過去，抱著她，身後，是龍尊噴出的焚神烈焰，烈焰卷燒著他的身體，本來元神不齊的他，像一個火球墮入了深淵。

  底下，是玄武山的萬刀山，山中有尖石無數，便是玉石摔下去，也定會粉身碎骨。

  沒有元神護體，他心頭隻有一個執念，便是死，也要與她死在一起。

  玄武山，焚燒了足足一個月，龍尊把所有的怒氣都撒在玄武山上，精怪四竄，流離失所，十年後，才敢踏足這片被焚燒得焦黑的土地。

  龍柒柒從乾坤輪上跳下來，腿是軟的。

  她臉上有冰冷的感覺，伸手一擦，竟全部是淚水。

  以前曾夢到過的那種刻骨銘心的痛，在乾坤輪裏，她反複體驗。

  而以前夢中的景象，半真半假，確實被人操控了她的意識。

  她跌跌撞撞地飛下天機閣，撞在地上，她抱著膝蓋，眼淚不斷落下。

  雖然隻是一個片段一個片段，但是她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連貫起來。

  她是龍族，母族喪，她於離亂中被龍尊救下收在身邊，以兄妹相稱。

  她活得很恣意，在遇到越人皇之前，她是個快樂無憂的小公主。

  可惜的是她一直不知曉龍尊的心意。

  若有一人說願意寵你到天荒地老，而此人不是真的血親，便得警惕其用心。

  她那時候不知。

  直到遇到那個眉目溫和的越人。

  開始龍尊就反對，她以為憑著那份寵溺，他始終會同意。

  抗爭多年，他終於同意。

  但是有一個條件，要越人散了元神到龍界求親。

  越人依約前來，等待他的卻是一個陷阱。

  龍尊把他丟入龍窟，受盡火蔓鞭笞之苦。

  她以誓言換了他的命，答應龍尊，此生不見他。

  隻可惜，越人不放棄，回了玄武山之後，元神還沒凝聚齊全，便來找她。

  她最終跟他走了。

  這一走，便引來了那一場大禍。

  紅岩禍水，她就是那一盆禍水。

  把玄武山變成了黑泥山。

  他墮入萬刀山。

  三護法找到了他，拚湊了殘缺的玉石軀體，移送回黑泥山，慢慢凝聚元神。

  隻可惜，元神已經四散，要凝聚元神談何容易？

  這麽多年過去，也不過是找到他一魂一魄。

  可她已經刻入了這一魂一魄裏。

  隻是，那殘缺的玉石軀體終究是維持不了多久，龍尊也沒放過他，他一次一次地死於烈焰，再一次一次地重生，經受著百次的削骨挖心之苦，艱苦維持著那一魂一魄，直到可以以凡胎入世，且這一世，他幸運，有仙子的半口仙氣且投入天家，元神總算可以慢慢地凝聚。

  若這一輩子，沒有龍柒柒的出現，他得護法白雲道長的指點引導，能慢慢地找回剩下的元神。

  隻可惜，龍尊把龍柒柒逼了回來，讓兩人重遇交集。

  龍尊要在他徹底元神恢複之前，把他們其中一人殺掉，讓另外一人，獨享永遠的孤獨。

  而這次，他必定會叫其中一方，魂飛魄散。

  至於她當時以誅神刃刺心，再墮入萬刀山，為何沒有魂魄散盡，她可以想到為什麽。

  從她今生變成龍女，便可知道。

  是龍家出手救了她，凝聚了她的魂魄，投入龍家，成為了龍家的傳人。

  龍柒柒進入了扭曲遂道。

  有一件事，她想不通。

  那就是龍尊與越人旗鼓相當，當年落敗，是因為越人被哄騙，卸下元神去找她才會被打入龍窟的，否則，他不定會輸給龍尊。

  雖說如今越人元神沒徹底凝聚，可他龍尊的龍脈之氣也分了一半出去，且這一半的龍脈之氣在越人的身上，他為什麽會這麽胸有成竹呢？

  尤其，在他知道大護法已經召集了黑泥山的精怪，他絲毫不怕。

  雖說，他也有龍可使喚，但是，龍大範圍的出動，執掌三界法度的龍女第一個就不同意了。

  龍和精怪不一樣，精怪可在世間行走，因為他們本屬於這個世間的，但是龍有龍界，且近這千年來，龍慢慢地歸納入天界，雖不受天界直管，可有法度牽絆，龍尊不能為了私怨，大肆出動這麽多龍。

  且龍女若站在越人這邊，他若指使龍傷害龍女，豈不是直接跟盤古爺過不去？

  所以，龍柒柒不明白他的淡定從何而來。

  甚至，不明白他把自己逼回來這個時代，與阿越相遇，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大可以直接殺了阿越，在他意識未明之前，就叫他元神飛散。

  他為什麽要這般大費周章？

  反正他隻要求死一個而已。

  是為了喚醒她關於前生的記憶，讓她痛苦？

  可她這輩子身份不一樣了，不是當年的小赤龍，她甚至有可能在越人元神散盡之前，救下他。

  如此，兩人聯手，他又能得到什麽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