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墨傾過來找龍柒柒。

  他希望盡早達成自己的心願，所以，多一天都不願意等。

  此事龍柒柒沒告知其他人，除了南宮越，誰都不知道。

  龍柒柒帶著墨傾進了虛靈界。

  在開始之前，龍柒柒再一次問他，“你確定不叫南宮安幫你嗎？他若幫你，你能少吃點苦頭，這是他擅長的活兒。”

  “我來之前，再問了他，他說，他不會再捏任何人，他說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捏了一個人陪伴自己，結果，這人背叛了他，從那之後，他就不會再捏人。”

  龍柒柒聽到背叛兩個字就心虛，“他這樣說嗎？”

  “是的，我聽得他說話，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恨，所以，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墨傾道。

  龍柒柒微怔，“恨？咬牙切齒地恨？”

  “是的！”

  她第一時間想到，那個背叛他的泥人，會不會就是自己？

  她是泥人？

  “怎麽了？你認識這個背叛他的人麽？”墨傾問道。

  龍柒柒馬上搖頭，“怎麽可能認識？我跟南宮安都算不得是認識，誰知道是誰背叛了他？”

  “也是，不過，我其實覺得南宮安也沒有那麽壞，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總是針對你們。”墨傾如今得到龍柒柒的幫助，對龍柒柒說話也好和善了許多，更願意說一些從前不說的話。

  “壞不壞，哪裏是表麵看出來的？他對你好，你自然覺得他好。”龍柒柒淡淡地道。

  “倒不是因為他對我好，我曾任大理寺少卿，審理過不少窮凶極惡的人，我能看出，他本性應該不是極度惡劣之人。”

  龍柒柒不予置評。

  有些人，已經不能用本性來判定了。

  她對墨傾道：“你如今還是女兒身，所以你脫了衣裳吧。”

  “泥呢？”墨傾四周看了看，發現這裏隻是虛空一片，除了淩空之上有一張寶座之外，什麽都沒有。

  龍柒柒伸手一揚，墨傾的身後便出現一片荷塘。

  墨傾很意外，“荷塘？你要用塘泥來捏我嗎？”

  “這不是尋常的塘泥，這一片荷塘，是瑤池仙子的荷塘，裏頭的一水，一花一泥土都不簡單。”龍柒柒忽悠道。

  這裏，就是她歸墟地的荷塘。

  不過，她不是要用泥土來捏他，而是用蓮藕，此舉效法哪吒和龍展顏。

  龍展顏曾試過肉身毀滅，最後是盤古爺重新為她塑造身體，所以如今龍柒柒可以是泥人，也可以是蓮藕人，更可以是冬瓜人歪棗仁之類的。

  捏泥人不是她的強項，但是用蓮藕做肉身，可以少很多麻煩，這是龍展顏以前跟她說過的。

  用什麽材料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做手術的這個人的功力。

  龍柒柒施法，一節節蓮藕落在地上，髒兮兮沾滿了泥土的，龍柒柒用袖子掃過，頓時便白白胖胖，像雪生的小手。

  “你原來叫什麽名字？就是你變成男兒之前，你閨名叫什麽？”龍柒柒坐在地上，拿出一把匕首問墨傾。

  “墨卿！”

  “也叫墨傾？”

  “墨卿，愛卿的卿。”墨傾解釋。

  “好，墨卿，你躺到我對麵去，平躺，衣裳脫掉。”龍柒柒道。

  墨傾聽她的吩咐，二話不說便脫掉衣裳躺到龍柒柒的對麵，本來那地方是冰冷的，她躺下去之後，頓時便感覺有軟墊慢慢地浮上來，周身感覺暖和舒坦。

  “你不要動，我先雕刻你的模樣，然後再分手腳身體的各項比例，你自己躺在那裏的時候，先做好心理準備，一會，我會挖你的眼珠子，剜心剖腹，這會很痛，我會盡量快一點叫你少受一點痛苦。”

  “我不怕。”墨卿看著虛靈界的上空，看著那一張懸浮在上頭的寶座。

  她覺得龍柒柒真的不簡單，然後，她側頭看著龍柒柒，“這種分骨之痛，你嚐試過沒有？到底有多痛呢？”

  “你不是說不怕嗎？”龍柒柒拿著匕首在雕刻麵容，自從知道墨卿是女子之後，她開始欣賞那副絕色容貌。

  “不怕，隻是聽南宮安說過，他曾看著一個人承受百次拆骨挖心之痛。”

  龍柒柒一怔，“誰？”

  百次？這種痛楚的滋味，大概試過一次都不會再想試第二次吧？

  “不知道，他說的，他說那人為了保留一些什麽東西，不願意魂魄離身再削骨挖心，這樣，就算曆經千生萬世，他隻要遇到那個人，都依舊會義無反顧地愛上她。”

  龍柒柒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戰，“這才是真正癡情的人啊。”

  “是的，自問我也做不到。”墨卿說。

  龍柒柒一邊雕刻一邊問道：“他有沒有說那個人是誰？”

  “隻說曾經見過。”

  “有沒有咬牙切齒充滿恨意地說見過？”龍柒柒抬起頭，瞧著墨卿的眼睛，她的眼睛是最難雕刻的。

  “沒有。”墨卿眨了一下眼睛，臉上帶著微微笑，“你怎麽總是強調他有沒有恨著說？”

  “作惡太多，容易對號入座。”

  墨卿笑了起來。

  龍柒柒看著她，道：“你維持這個笑容，不要收。，我雕刻你的笑容，到時候等你活過來，你會很喜歡笑的，笑容是最厲害的武器，尤其美人的笑，無人可抵擋。”

  墨卿便笑著。

  龍柒柒的手很巧，也很快，沒多久，已經雕刻好了麵容。

  她開始用蓮藕擺弄身體，比例，尺寸，大小，都一一比對，盡可能做到最完美。

  這事兒做起來特別有趣，有成就感，她覺得以後自己若不混龍女，可以做手藝人。

  “好了，你過來看看。”龍柒柒擺弄完畢，便叫墨卿起身。

  墨卿坐起來看過去，隻見蓮藕修圓作為頭部，上頭雕刻著五官，蓮藕是通心的，但是，這頭部卻沒有通心。

  “這怎麽沒看到蓮藕孔啊？”墨卿好奇地問道。

  “這隻是障眼法，本來是有孔的，到時候我會削你臉上的肉來填補。”

  “噢。”墨卿一點都不怕，欣賞著這具蓮藕做成的身體，雖然目前還隻是蓮藕，且很小，但是在她看來，是完美的。

  “動手吧。”墨卿看完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