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柒柒沒想到她在這個時候提出要見寧王，不由得道：“來不及了，通知他到他過來，起碼得半個時辰，你耽誤不起。”

  劉佳音哭著道：“叫他來，我想見他，我有話要跟他說，如果這一次我死了，我那些話就再說不出來了，求求你們，我如今沒有什麽可圖的了，我知道我會死的，求求你們，讓他來，我想見他，就說幾句話，你很厲害，你是國師，你一定能為我拖半個時辰的，是不是？我肚子現在沒那麽痛了，都是你幫我的，你有辦法，你幫我……”

  她哭得很厲害，肚皮一直抽動，這樣沒辦法下手，下得了手，也會誤傷血管。

  龍柒柒抬頭看了孟婆一眼，孟婆無奈地道：“叫白子去吧，瞬間來回，以白子的速度，一盞茶的功夫都不需要。”

  龍柒柒擔心的是寧王未必願意來，而且，她著實不希望寧王再見劉佳音。

  劉佳音以為自己會死，人之將死，其言也哀，哀傷時候說的話，多半悔恨，寧王會心軟。

  而劉佳音若死不了，兩人還會繼續牽扯的。

  “求你，求你……”劉佳音哭得很厲害，淚水一行行地從眼角流下，孟婆的裙擺都濕了。

  孟婆看著她抽動的肚子，對龍柒柒道：“隻能這樣了。”

  龍柒柒隻得放下手術刀，出去喊白子，“你去把寧王帶過來，就說情況危急，若不來，劉佳音會死。”

  白子嗯了一聲，正欲去的時候，龍柒柒卻又喊住他，“算了，你隻跟他說我叫他馬上來，有要緊事，關於劉佳音的，一字不提。”

  “好！”白子知道時間緊迫，也不細問立刻就去。

  龍柒柒進了屋中，把門關上，然後讓妙音用被子蓋住她的腹部。

  劉佳音眼睛都哭腫了，對孟婆說：“若我死了，幫我轉告我爹娘，便說女兒這輩子辜負他們了。”

  孟婆道：“你不會死。”

  “我定不會死嗎？”

  孟婆頓了一下，“反正，大家都會保你這條命。”

  “你們都不敢保證一定可以，那就把我的話記著，若我死了，轉告給他們，我……不孝啊！”

  劉佳音說著，又大哭起來。

  孟婆也好，龍柒柒也好，甚至妙音，都見過不少臨死的人的各種形態，劉佳音的大哭，也沒有太觸動她們的心。

  隻是這樣一直扯著嗓子哭也著實不是辦法，孟婆隻得不斷寬慰，“你別哭了，哭得這麽難看，回頭寧王過來，你就以這副麵容……”

  “孟！”龍柒柒立刻打斷她的話，有些無奈地看著她。

  孟婆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更無奈地看著龍柒柒。

  果然，就聽到劉佳音止住了哭泣，卻說：“快替我拿脂粉！”

  “哪裏有什麽脂粉？我們都不化妝！”龍柒柒道。

  “那就到外頭去找，去買，我不能這樣見他，我要他記得我最漂亮的一麵。”

  “你最醜陋的一麵他都見過，這真算不得什麽。”龍柒柒說。

  “你……我不管，你們給我拿來！”劉佳音急了，眼看嘴巴又要扁起來，龍柒柒隻得對妙音道：“去吧去吧，看那位侍女有，借給她用用。”

  妙音風風火火地出去，又風風火火地回來，拿了一盒脂粉。

  劉佳音見了，皺著眉頭說：“就這些？”

  “就這些，你用不用？不用我還回去，且寧王馬上就到，白子速度很快的。”妙音又不耐煩地道。

  劉佳音隻好說：“那好，我動不了，你幫我塗，塗得均勻一點。”

  妙音打開脂粉，挖了一些在她臉上點開，細細塗抹勻開，遮蔽蒼白之色，看著，是精神點兒了。

  妙音不等她說話，就從背後取出銅鏡，“看！”

  劉佳音怔怔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黯然神傷，“我老了許多。”

  “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孟婆讓妙音撤了鏡子，繼續給她做思想工作，“劉佳音，此舉成敗關係到你的生命，所以，一會見過寧王之後，你務必要配合，情緒起伏不可太大，否則，會耽誤國師用刀，知道嗎？”

  “你恨我嗎？”劉佳音看著龍柒柒問道。

  龍柒柒道：“不恨。”

  “厭惡？”

  龍柒柒想了一下，“不厭惡！”昧著良心說話，是頭一遭。

  劉佳音卻說：“我恨你，也厭惡你。”

  龍柒柒眸子垂下，真憋屈，“嗯。”

  “如果你能讓我活下去，我不會再恨你，也不會再厭惡你。”

  “我會盡力而為。”龍柒柒隻希望她閉嘴。

  所幸，白子帶著寧王來到了，白子在門外問：“人到了，要進來嗎？”

  妙音去開門，寧王披著一身黑色披風，來得急，發鬢有些淩亂，但是不減他俊美之色。

  “阿柒出什麽事了？”寧王見到妙音，就連忙問道，“白子也不願意說，可急死本王了。”

  龍柒柒道：“進來吧。”

  妙音把門全部打開，寧王看進去，卻看到劉佳音躺著枕在孟婆的腳上，而劉佳音正含喜帶悲地看著他。

  “怎麽了？”寧王神色微微一變，腳步停止。

  龍柒柒看著他，無奈地道：“不是情非得已，就不會把你叫過來，赫連秀用了催生咒，她要生了，但是隻能剖腹，她不是很配合，她要見你。”

  寧王嗯了一聲，慢慢地走了進來，站在床邊看著劉佳音，“你要見本王，有什麽話說嗎？”

  劉佳音淚水一下子就湧了上來，一直哭，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孟婆心疼自己的衣裳，隻得拿著手絹給她擦淚，“你不是有話要說嗎？他來了，你說就是。”

  劉佳音卻還是一直哭，哭得近乎抽搐，還是一個字都沒辦法說出來。

  還是寧王看她哭得這樣淒涼，道：“阿柒會救你的，你別擔心。”

  劉佳音看著他，也看不清楚，淚水都把眼睛給模糊了，她抽著氣，鼻音重重地嗯了一聲。

  “你若希望本王在這裏陪著你，那本王就坐在這裏。”寧王說。

  龍柒柒擔心地看了寧王一眼，寧王卻平靜地看著她，微微搖頭，示意她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