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柒柒來到虛靈界。

  孫如意和花妖依舊糾纏數日，但是龍柒柒去到的時候，孫如意的怨氣似乎更盛了。

  花妖盤腿坐著，眉宇間有焦灼之情，但是神情極力平靜。

  看到龍柒柒來，花妖頓時站起來，“國師，是不是有什麽事？”

  龍柒柒還沒說，孫如意便陰惻惻地道：“哈哈哈，她是來收你的，當然是有事了，賤人，你死期到了。”

  龍柒柒淡淡地掃了她

  一眼，“倒不是她死期到，是你的母親，花妖失蹤之後，你母親憂心女兒，積勞成疾，大夫說不成了，也就是這一天半天的事情。”

  孫如意臉上張狂的笑容慢慢地收斂，“你說什麽？”

  花妖聞言便哭了出來，“她身子本來不好，是我一直用靈氣為她續命，如今我不在，已經有半月不曾給過靈氣，國師，求您讓我出去一次，我回去見見她。”

  “你為她續命？”孫如意怪異地看著她。

  龍柒柒淡淡地道：“不止你母親，便是你祖父也是她續命的，才會削弱靈氣，否則，以她的道行，我不在，打你個魂飛魄散也是尋常事。”

  “胡說八道，她有這麽好？那又不是她的親生父母，她怎麽會對他們那麽好？”孫如意壓根不相信，粗暴地道。

  “你裝糊塗吧，我已經給你看過花妖這麽多年是如何對待你的父母家人的，若她居心叵測，何至於此？出嫁的女兒便是不孝也無人會說她什麽，其實從側麵看，你父母如此厚待依賴她，便可證明這麽多年，她是真心侍奉你的父母，便是換做你，能做到嗎啊？我說的還有犧牲自己的性命來救你的父母。”

  孫如意如聞驚雷。

  換做她，能做到嗎？

  她不知道，但是出嫁的女兒，就是別家的人了，哪怕心疼父母，都不該管娘家的事情。

  而她會否願意犧牲自己的生命來救父母？她……她若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兒，她會願意嗎？這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她應該也會和尋常人一樣吧？

  心裏難過，卻算計著治療成本和各種風言風語。

  她聽著花妖的哭泣，但是自己心裏頭算的還是自己的仇恨怨氣，或許，她真的不如花妖？

  花妖跪下來，哀哀地看著龍柒柒，“國師，我知道您有辦法，我答應您，若容我回去看看母親，看過之後，您要如何懲治或者她要如何對我，我絕沒怨言。”

  龍柒柒看著孫如意，“你怎麽看？”

  孫如意有些失魂落魄，怔怔地看著花妖。

  “花妖道行幾乎喪盡，若她再續命救人，不出三年，她便精元散盡了，強行逆改天命，這是她的報應，你自己琢磨著辦吧。”龍柒柒淡淡地道。

  孫如意沉默了一會兒，身子便虛軟了下來，“讓她走吧。”

  龍柒柒舒了一口氣，“你們倆都跟我走吧，她走了，你也不可再繼續躲在虛靈界，該去走你的路，早些下去，也可早些解脫。”

  花妖怔了一下，“她會怎麽樣？”

  “她自有她的罪孽要承受，你管好自己就行。”龍柒柒道。

  花妖慢慢地站起來，有些怔然地看著孫如意。

  孫如意盯著她，“我問你，當年你果真沒有謀害我？”

  花妖搖頭，“我發誓，我真的沒有。”

  孫如意露出一個比哭更難受的笑，“如此說來，你倒是我的恩人了？我死後，你替我出嫁，替我盡孝，到底是誰殺了我？”

  “殺你之人，我會找出來，你且安心去吧。”龍柒柒道。

  她一揚手，帶著孫如意和花妖出去了。

  南宮越忽然見她出來，還帶了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著實是嚇了一跳。

  龍柒柒吩咐孫如意，“你在這裏等一會，我帶她出去，順便叫孟婆帶你走，敬候在外頭，你不見也罷。”

  孫如意也不想見到敬候，敬候雖然是她的未婚夫，但是她對敬候並沒感情。

  她隻是認為花妖奪走了她的一切，才會這般激憤。

  如今知道花妖沒有，她也願意慢慢去相信這個事實，心裏頭一下子空落落的，唯一放不下的，大概就是父母了。

  “越，看著她！”龍柒柒道。

  “嗯！”南宮越看了孫如意一眼，孫如意心中頓時驚懼，縮到了角落裏蹲下。

  龍柒柒知道但凡鬼魅，都不太敢靠近南宮越。

  但是，像孫如意這樣的鬼魂，她本身道行高，怨氣重，不該會這般懼怕。

  她並未細想，便帶著花妖出去了。

  南宮越坐在雪生身邊，孫如意動了一下，他冷眼掃過去，孫如意嚇得一個哆嗦，又蜷縮著在角落裏。

  雪生的手，忽然動了一下。

  南宮越以為自己看錯了，定睛一瞧，隻見她胸口起伏，像是在呼吸，眼睛陡然睜開，眼底閃過一抹殷紅。

  南宮越對她眼底這一抹殷紅實在是太熟悉了，之前他便有，在鏡子裏見過幾次，他砸壞了好幾塊鏡子。

  她醒來了。

  南宮越拿起紅繩，按照龍柒柒的吩咐，想把她的雙手先捆綁起來。

  但是，在南宮越拿繩子的那一瞬間，雪生眼底的殷紅再度增強，有流光飛逝而出，隻聽得一聲慘叫，蜷縮在角落裏的孫如意不見了。

  南宮越迅速綁好雪生，在屋中轉了兩個圈，都沒發現孫如意。

  逃了？

  阿柒說這裏有結界，她應該是逃不出去的。

  他回頭看著雪生，雪生眨著漆黑的眼睛看他，然後咯咯地笑了起來。

  他沒好氣地道：“笑什麽笑？你這臭丫頭，害得你母妃不知道多擔心。”

  他走回去伸手抱起雪生，還真往她的小屁股上輕輕地打了兩下。

  這麽一個粉嫩的東西在他懷裏，蹭蹭蹭地亂拱，那感覺，不壞啊。

  他掐住雪生的小臉頰，冰涼冰涼的，但是觸感極好。

  他隨即微怔，伸手觸摸雪生的手，也是微涼微涼的，但是不至於冰冷。

  南宮越想起她身體裏住著惡魂，不禁輕聲歎氣，“笑？有你哭的時候，你這小丫頭片子，怎抵得住那透骨寒冷？”

  雪生還是隻笑著，咯咯咯地笑，雙手揮舞，咧開了嘴巴露出四顆小貝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