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看著她，他忽然覺得，人生有許多事情，未必都能盡如人意，努力過，不成，他必須放棄。

  這個交代，對龍柒柒和雪生來說，都是不足夠的。

  但是，他隻能做到這一點。

  他眸子裏染了一抹陰暗，靜靜地道：“好，既然如此，就按照你說的辦，休書本王會命人送到你府中，今日，你便收拾東西走吧。”

  劉佳音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她回過神來，看到他轉身，她頓時整個人都崩潰了，衝過去奪了鐵痕的佩劍，指著他的背影，顫抖而厲然地喝道：“你站住！”

  鐵痕見她衝過來的時候不妨她是奪劍的，隻以為要廝打他出氣，甚至閉上眼睛做好被她撲打的準備，畢竟，梁妃以前也總是這樣做的。

  寧王慢慢地轉身看著她，劍尖就指著他的心髒，他沒有退縮，甚至有那麽一刻，看著她猙獰的麵容，希望那劍刺入了他的心髒。

  “把話說清楚，你把話說清楚！”劉佳音怒道，淚水奪眶而出，她怎麽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這比殺了她還更讓她難受。

  “還不夠清楚嗎？”寧王看著她道。

  劉佳音胡亂擦了一把眼淚，把想上前勸說的孫媽媽和素絹瞪退下去，然後看著寧王，眼底說不出是心碎還是狂怒，“你要休了我？給我一個原因。”

  寧王唇齒間露出了一聲碎冷的笑，“你對我用什麽湯藥，我可以不追究，那是我眼瞎我該承受的後果，雪生做錯了什麽？她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要對她下這樣的毒手？”

  劉佳音雙手握劍，怒聲質問，“那隻是齊妃所生的女兒，你不是說對齊妃毫無感情嗎？為什麽她生的女兒你那麽重視？為了她，你不惜休棄了我？你一直在騙我。”

  寧王平靜地說：“你這樣想心裏會舒服一點的話，那你就這樣想，我騙了你也好，你騙了我也好，我倆如你所說的那樣，是沒辦法走下去了。”

  劉佳音的劍抵住他的胸口，鐵痕的劍十分鋒利，隻需要稍稍用力，便能刺破皮肉進去。

  鐵痕嚇得連忙道：“劉妃，有話好好說。”

  孫媽媽也癱軟了腿，娘娘這是瘋了不成？那可是當朝親王啊，怎可當做一般男子？

  “沒辦法走下去了？”劉佳音諷刺地笑了起來，眼底又湧了淚水，咬牙切齒地道：“那你不該欺騙我，你不該讓我心存期待，為什麽不早在娶我之前就說這句話？我難道會纏著你不放嗎？你把我劉佳音當做什麽人了？我非你不可嗎？”

  寧王心頭有清晰的痛楚，但是，他已經不想說話了，他知道自己永遠沒有辦法讓劉佳音明白他曾經的付出。

  他轉身，劉佳音心頭驚怒，厲喝一聲，用盡全身的力氣衝上去一刺，劍從他的後背刺進去。

  她全身的力氣消退，雙手放開劍柄，身子虛軟，心碎悲痛地看著他的背影。

  劍插在了他的後背，鮮血沿著劍身往下滴，一滴，兩滴，三滴，成行而下。

  但是，他的腳步沒有停下來，掙紮著走到了門口，走下石階，才轟然倒地。

  鐵痕先一步接了他倒下來的身子，身邊的侍衛也急湧而上。

  寧王撐著一口氣，對鐵痕道：“走！”

  劉佳音捂住了臉，力竭聲嘶地尖叫了起來。

  走？他竟是如此迫不及待地走？

  他不愛齊妃？不愛龍柒柒？隻愛她一人？都是假的，虛假的！

  “娘娘，您別這樣！”孫媽媽上前安慰。

  劉佳音瘋狂地一巴掌甩過去，目赤欲裂，“滾！”

  孫媽媽沒見過這樣癲狂的她，嚇得也跌坐在地上。

  素絹一時也不敢上前，輕輕地退後兩步看著她。

  劉佳音的眼淚慢慢地收住，她扶著椅子站起來，身子微微顫抖，她深呼吸一口，寒著臉道：“收拾東西，我們走！”

  孫媽媽也站了起來，驚疑地看著她，“娘娘，我們真的走嗎？”

  “不走還留在這裏做什麽？惹人討厭嗎？”她伸手撫摸腹部，眼底閃過一絲恨意，“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他慕容瑾始亂終棄，我懷著他的孩子，他卻因思慕攝政王的未婚妻而把我趕出門。”

  孫媽媽遲疑了一下，道：“王爺知道您懷了孩子，卻先搬到了明月苑，繼而因那小賤人的事情發難，，莫非是以為自己喝了那些湯真的無法生育了，認為您這孩子是……”

  “他還不至於不能生育，朱禦醫會告訴他的，他是個偽君子，他騙了我，他心裏所愛的人一直都是龍柒柒。”劉佳音吸了一口氣，滿心的怨恨不不甘逼得她連呼吸都幾乎透不過來。

  她真的很憎恨龍柒柒。

  她更憎恨慕容瑾。

  她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她會讓他後悔一輩子。

  而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當她告訴他懷了孩子的時候，他臉上是如何的冰冷，他的心都是沉下去的，他從不希望她懷上他的孩子，所以，他在乎去勢湯嗎？

  他不在乎，他隻是尋到了個由頭疏遠她。

  而雪生那小賤人的事情，剛好便給了他趕走她的理由。

  她不傻，她都知道，別把她當傻子。

  鐵痕扶著寧王回了明月苑。

  寧王的傷勢不輕，劉佳音雖然不懂得武功，但是，她這麽發瘋衝上來刺進去，劍雖沒過背，但是已經入了很深，這個位置，恐傷腎髒，所以，鐵痕先封穴，不敢拔劍馬上叫人去請大夫。

  寧王沉聲下令，“不必請大夫，你為本王拔劍止血。”

  鐵痕沉默了一下，應道：“是，屬於馬上準備一下。”

  他是當朝親王，受的是劍傷，若叫外人得知肯定引起轟動。

  他始終還是不忍把劉佳音置於風頭浪尖。

  鐵痕走了出去，回頭瞧了一眼，招來侍衛壓低聲音吩咐，“到國師府，請國師，馬上去！”

  “是！”侍衛應聲而去。

  鐵痕取了燒酒和藥粉剪刀紗布過來，血如今是止住了，但是寧王有些不支，本來是靠著榻背的，現在慢慢地滑了下去。

  鐵痕聽到他微弱的聲音，“準備文房四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