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聞言，一咕嚕爬了起來，站在床上瞪大眼睛看著龍柒柒，腮幫子鼓得漲漲的，瞪了她一下，呲牙咧齒地罵道：“好你個臭婆娘，還敢回來見朕？你說要帶朕出去的，卻自己偷偷地跑了，你這人不講義氣。”

  龍柒柒走過去，對著他的屁股就是一巴掌下去，“叫誰臭婆娘呢？”

  “你還敢打朕？”而且還要打屁股？

  小皇帝的臉看著就漲紅得像煮熟的蝦子一般，卻撐起腰骨凶神惡煞地威脅道：“犯上作亂，你可知道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書都讀到膝蓋上去了？我是你嬸母，打你是教導後輩，犯什麽上？做什麽亂？坐下來，別嚷嚷，回頭引來那教引姑姑，明日有你受的。”龍柒柒坐下來，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朕才不怕那狗奴才！”小皇帝哼了一聲，卻也依言坐了下來，聲音也壓低了下去。

  他看著龍柒柒，眸子熠熠發光，方才的怒氣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期待和興奮，“你是來帶朕出宮的嗎？”

  龍柒柒笑道：“我可帶不了你出宮，你母後知道，還不砍了我的腦袋啊？”

  小皇帝失望地道：“那你來做什麽？”

  “講故事給你聽啊。”

  “朕不要聽，小雲子也會講故事。”小皇帝哼道。

  “小雲子的故事哪裏有我的故事好聽？”龍柒柒淡淡地道。

  “怎麽不好聽？小雲子知道很多故事的。”

  “他都知道什麽故事啊？”龍柒柒問道。

  小皇帝如數家珍，“知道李員外家的故事，知道龍太傅家的故事，知道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對青年殉情，連菩薩的故事都知道呢。”

  龍柒柒反問道：“那他說過鬼蜮的故事嗎？說過地府的故事嗎？說過玉皇大帝的故事嗎？”

  小皇帝吃驚地看著她，“你知道？”

  “知道這天地是怎麽開的嗎？知道這個世間為什麽會有人嗎？知道在頭頂上掛著的月亮是什麽嗎？月亮上頭是不是真的有嫦娥？”

  “你也都知道？”小皇帝不知不覺地坐直了身子，眼裏的興奮被點燃。

  “當然！”龍柒柒傲然道。

  “那你快說，快說！”小皇帝搖著她的手臂道。

  龍柒柒搖頭，“你不是要問我一個犯上作亂之罪嗎？”

  “誰說了？”小皇帝瞪大眼睛，生氣地道：“誰敢這樣跟皇嬸嬸說話？朕饒不了他，小雲子是你說的嗎？”

  小雲子擺擺手，驚道：“奴才可沒說。”

  小皇帝收回視線，一臉天真無邪地看著龍柒柒，“那一定是皇嬸嬸聽錯了，沒有人要治你的罪。”

  龍柒柒掐了他的小臉蛋一下，“我就是知道你在宮裏頭無聊，才特意入宮陪你的，你這小東西還不領情。”

  小皇帝被她掐了臉頰，竟有些怔惘地看著她。

  他在這皇宮裏，是皇帝，對外頭的人都得擺出一副皇帝的威嚴來，在母後和尹太師麵前，他是未成器的皇帝，需要不斷打磨，恨不得把他的腦袋摁在地上來回地磨。

  在攝政王麵前，他也得維持皇帝的威儀，否則皇叔一鞭子就過來了。

  無人會把他當成一個七歲的小孩。

  唯獨眼前這個看著笑得色迷迷的女人。

  她真當他小孩看待。

  小皇帝心裏噗通噗通地跳著，努力裝出威嚴的樣子來，但是，腰不自覺地就彎了下去，恨不得躲她懷裏摩挲一番。

  “躺下來！”龍柒柒揚開被子，命令道。

  小皇帝乖巧地躺下來，被褥蓋著身子，露出一顆腦袋來，眼珠子黑幽幽的，有光芒閃爍。

  小雲子坐在地上，也仰頭看著龍柒柒，等著聽故事。

  龍柒柒揮手，殿中的蠟燭熄滅了七根，隻留下一根發出黯淡的光芒。

  小皇帝驚奇地看著她，都忘記了自己怕黑，“你那麽厲害啊？”

  “當然！”龍柒柒微笑，“以後教你。”

  “好！”小皇帝很開心，但是隨即眸光又黯淡下來，他知道龍柒柒不可能入宮來教他的，“說故事，說故事。”

  說故事，不是龍柒柒的專長。

  但是幸好讀過幾本名著，又知道孩子們都喜歡聽西遊記，便開始說了：“很久很久以前，在東勝神州傲來國海濱的花果山頂有一塊仙石。一日，仙石轟然迸裂，驚天動地，化出了一個石猴……”

  龍柒柒擅長營造氣氛，說得也十分生動，加上故事本來吸引，小皇帝和小雲子都聽得入迷了。

  但是，龍柒柒說了半個時辰，卻道：“好，今天就說這麽多，明天晚上繼續，你該睡覺了。”

  小皇帝哪裏肯依？

  “你明天肯定就不來了，你們都喜歡騙人。”小皇帝生氣地道。

  “我明天晚上一定會來，我若不來是小狗！”龍柒柒保證道。

  “不，你先說，那孫猴子那了定海神針之後呢？快說啊！”小皇帝急了。

  龍柒柒板起臉，“好了，不聽話我明天晚上就真的不來了。”

  小皇帝好生失望，忿忿地道：“壞女人！”

  龍柒柒掐著他的小臉，“我要走了，不然被人發現我在這裏，想來都來不了。”

  說完，她便站起來要走，小皇帝氣得坐起來，抽出枕頭就砸過去，“最好是不要來了，朕也不稀罕你再來。”

  龍柒柒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雲子去把門關上，撿起地上的枕頭看著心情奇差的小皇帝，便安慰道：“皇上放心，王妃既然說了會來，那就一定來的。”

  “你懂什麽？女人說話從來都不算數的！”小皇帝一把奪過枕頭，氣呼呼地躺下把臉轉到裏頭，“朕還不稀罕她來，最好是別來了。”

  小雲子知道他是在給自己找下台階，就等同皇太後之前說會給他放假去玩，結果也沒做到，他就說不稀罕放假，不稀罕去玩。

  其實他心裏很渴望去玩，很渴望王妃來。

  龍柒柒出了宮回到王府，白子問道：“如何？”

  “給他說了半個時辰的故事。”龍柒柒坐下來飲了一口茶道。

  “就說故事？正事忘記了？”白子啼笑皆非。

  “當然沒忘記，但是皇帝雖然是小孩子，可小孩子也需要哄的，難道我去強迫他給我下旨封官嗎？當然是得慢慢來。”

  “那得慢到什麽時候？”

  龍柒柒沉吟了一下，“估計到孫猴子到天上去做弼馬溫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