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抵達京城。

  “送我回寧王府。”龍柒柒說。

  這一路上回來，他們都沒有說話，這一句送我回寧王府，是第一次的對話。

  “嗯！”他回答得幾乎寂靜無聲。

  “我的兩個妹妹，請王爺妥善安置！”龍柒柒道。

  南宮越點頭，眸色未明，“嗯！”

  馬車抵達寧王府門口，停了下來。

  龍柒柒起身要下馬車，南宮越忽然伸手拉住她，她整個跌入他懷中。

  他的呼吸聲很急促，胡亂地尋找她的嘴唇。

  龍柒柒伸手推開，凝望著他，“我到了。”

  他慢慢地放開她的手，看著她冷靜得幾乎可怕的臉，他的心慢慢地沉下去，“好！”

  龍柒柒掀開簾子，下了馬車。

  寧王府門口有人值夜，見到她回來，馬上過來開門，龍柒柒頭也不回大步地進去。

  馬車停駐了許久，才聽得南宮越低沉的聲音，“走吧。”

  風很大，此時不知道什麽時辰，月亮偏移，星子黯淡。

  青石板馳道上，隻聽得馬蹄聲噠噠，震徹心扉。

  南宮越閉上眼睛，嘴唇有些輕顫。

  他曾得到過一些東西，但是也失去了。

  最讓他痛苦的，是她一直都知道他想做什麽卻還配合他。

  回到王府，他的心是空的。

  孟婆剛送走白子，人救出了，但是白子沒住在王府，所以給孟婆交接了。

  人不能馬上送去麒麟山，那邊還沒打點好，所以，孟婆便先行安置好。

  “王爺這麽晚才回？”月光下，孟婆的臉很青，像一個美豔的鬼，不是像，她真的是鬼。

  “你還沒睡？”南宮越淡淡地問道。

  “快了。”孟婆看著他的眼睛。

  孟婆有看穿人心的本事，她這一眼，便看出了南宮越心底的痛。

  “王爺早些歇息！”孟婆無意過問，這都是人家的事情。

  “孟婆！”南宮越抬起有些蒼白的臉，“你的孟婆湯，還有嗎？”

  “有！”孟婆想也不想地就回答了。

  南宮越靜靜地問道：“有沒有一種湯，喝下去之後，可以選擇遺忘一些人？”

  “有！”孟婆問道：“王爺要嗎？若要的話，我馬上去熬。”

  南宮越看著她，眸子烏黑，“好！”

  孟婆轉身而去。

  南宮越慢慢地回了房間。

  他房間裏有一張黑檀木雕花椅子，他就坐在椅子上，一直沒說話，暗琿和練血在門口守著，但是門打開，能看到他就那樣木木地坐在椅子上。

  孟婆的湯端了上來，是血紅色的，像鮮血一樣。

  “王爺若想忘記誰，念著此人的名字喝下湯就行。”孟婆道。

  “放在這裏就好。”南宮越說。

  孟婆利落地轉身而去。

  站在院子裏，月亮越來越黯淡了，她輕輕搖頭，回了房間，等安排好龍家那些女眷，她就該回寧王府了。

  這裏，沒有她留下來的必要了。

  相信短時間內，他能遏製惡魂的。

  龍柒柒回到王府，便已經有人去稟報寧王了。

  寧王迅速披衣而起，不管劉佳音的抱怨，去了榮華閣。

  龍柒柒坐在院子的石階上，抱著膝蓋，長發披肩，一身男裝，和她入宮時候不是同一件衣裳。

  她的臉色很蒼白，抬起頭來看他的時候，眸子裏籠著重重的雲霧。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寧王驚愕，走過去問道。

  龍柒柒搖頭，“隻是了斷了一些事情。”

  龍家的靈力對南宮越無效，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和她之間有一段緣，又或者，他是她未來的丈夫。

  不管是哪一種，她提前了斷，以後便再沒有糾纏了。

  寧王在她身邊坐下來，他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是，明顯能看出她的悲傷來。

  “能跟本王說說嗎？”寧王輕聲問道。

  龍柒柒側頭看他，“你深愛劉妃，是否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情？”

  寧王想了一下，“隻要不違背良心，不觸犯律法，都願意。”

  “即便，她不是你認為的那樣，你也無怨無悔嗎？”龍柒柒問。

  寧王笑了笑，眉目凝了一絲哀愁，“是的，這是本王最初對她的承諾，人是沒有完美的，縱然有時候我們失望了，可當初的那份心，應該是最純淨的，本王就算心變了，卻也會謹守當初的承諾，對她不離不棄。”

  “你是個好男人。”龍柒柒道。

  說這句話的時候，龍柒柒心裏也有些言不由衷。

  寧王對愛情很堅貞，但是，他著實算不得是一個好男人，因為他沒有妥善處理好梁妃和齊妃的事情。

  好男人，好女人，到底有沒有一條準繩？

  或者說，在愛情上，寧王確實是一個好男人，在婚姻上，他是一個渣男。

  隻是，用她現代的準則去衡量他，也不公平，這個時代的教育和世俗，和現代不一樣。

  龍柒柒一向冷靜理智的腦袋，紛亂雜陳。

  “皇太後對你怎麽了？”寧王見她神色不定，認為是宮裏發生了什麽。

  “她沒多我怎麽，相反，她還赦免了我兩位妹妹出宮。”龍柒柒道。

  “那你……”寧王看著她，“你今晚，很不一樣。”

  龍柒柒笑了，下巴抵住膝蓋，“王爺，你以前有沒有想過，我們會像現在這樣，和平地坐在這廊前說話？”

  寧王搖頭，“沒想過，那時候，本王恨不得你死。”

  你確實恨到了。

  龍柒柒死了！

  “世事難料啊！”龍柒柒歎息道。

  寧王問她，“和離的事情，給你造成困擾？”

  “沒有，和你沒有關係。”龍柒柒道。

  寧王道：“那是另外的男人？本王真正了解的龍柒柒，在任何事情上，都不會有困擾，那麽，是一個男人？五哥？”

  “你為什麽覺得我和你五哥會有什麽？”龍柒柒反問道。

  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說了，之前還說要介紹五哥給她。

  “五哥對你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龍柒柒問。

  “他以前從不對任何女人笑，即便是素翎郡主，他的未婚妻，他也是板著臉冷冰冰，因而素翎也很害怕他。可他會對你笑，會用眼睛追著你的身影，會耐人尋味地看著你，看到你來的時候，他的眉角會飛揚，本王是過來人，明白這些代表什麽。”

  “有嗎？”龍柒柒一怔，這些，她從沒發現過？她什麽時候那麽遲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