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南宮越與龍柒柒跟白雲道長道別，下山而去。

  不遠處，有個瀾石府，兩人找了客棧住下來。

  瀾石府比較幽靜，晚上便幾乎無人出來行走，且距離京城比較近，過往的商客很少在這裏留宿。

  客棧也很幽靜，陳舊但是古色古香，後院是一個小小的園林，小亭台樓閣，很有韻味。

  他們就住在小閣樓上，高高在上，又距離其他廂房很遠，安靜得很。

  樓閣外是一個小陽台，龍柒柒來到這裏之後，很少看到陽台，因而，特別喜歡。

  仔細看了一下，這樓閣全沒一根釘子，都是以入榫的方式固定，這是古代建築的智慧體現。

  會這麽仔細去看建築，確實是她沒找到什麽話題跟南宮越說。

  她想，或許什麽都不說是最好的，至少，不說，這就是一個靜謐安好的夜晚，以後想起來，也有美好的回憶。

  她坐在椅子雙腳搭在欄杆上，把簪子拿掉，長發落下，十分的恣意。

  南宮越在她身後給她遞了一壺酒，“梅子酒，掌櫃說泡了三年了。”

  龍柒柒回頭接過來，“謝謝！”

  這個時候，確實應該有酒。

  風很好，有些寒冷，南宮越隨身帶著狐裘披風，這會兒便已經披上了。

  他的臉色有些青白，嘴唇紫紺，眼底有一抹殷紅，但是，卻有一種妖異般的俊美。

  “冷？”龍柒柒問道。

  她往側邊挪了一下，“坐下來。”

  椅子很大，但是兩人坐在一起，也顯得有些擁擠。

  龍柒柒縮起雙腿頭靠在他的懷抱裏，就像已經在一起許久的老夫老妻那樣。

  青梅酒，酸酸甜甜，很容易入口。

  酒味也不濃烈，甜膩過頭，又透著酸氣，真不好喝。

  喝下去，嘴裏喉嚨也不知道是酸還是甜，且喉嚨裏殘留的那種濃濃的糖味卡得難受。

  龍柒柒喝了一口，就不愛喝了。

  “喝不下去？”南宮越問道。

  龍柒柒搖頭，“不好喝。”

  “酸酸甜甜，挺好！”南宮越接過她手裏的酒壺，一手抱著她，仰頭飲了一口，臉便皺了起來，但是，他嘖嘖幾下，道：“不錯。”

  “這突如其來的甜，讓人不舒服，很突兀。”龍柒柒輕聲道。

  南宮越怔了一下，慢慢地放下了酒壺，“你說我們之間？”

  “不，我說這酒。”龍柒柒揚眸笑了笑。

  南宮越沉默了一下，道：“我們回京吧。”

  龍柒柒搖頭，“明天回。”

  “不，現在回去。”南宮越站起來，拖了她起來，夜光中，他墨發紅眸異常的妖異。

  龍柒柒心中微震，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明天再回。”

  南宮越撥開她的手，冷冷地道：“本王還有事，現在馬上走。”

  說完，他先進去了。

  龍柒柒聽得他在裏頭收拾，動靜很大。

  龍柒柒輕輕地歎氣，眸色黯然。

  龍柒柒沒有堅持，趁黑回了京。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麽說話，但是，南宮越堅持握住她的手，且不許她鬆開一下。

  外頭的風很大，吹得頂蓋上的珠子劈啪亂響。

  龍柒柒掀開簾子，“暗琿，停下來！”

  南宮越看著她，“怎麽了？”

  “這裏很悶，我想下去走走！”龍柒柒道。

  馬車停下，她掙脫他的手，走了下去。

  南宮越下了馬車追她而去。

  “阿柒！”南宮越拉住她的手腕，沉聲道：“回去。”

  龍柒柒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一躍而起，南宮越隻覺得一股子吸力拽著他走，身子騰空，眼前一切在飛速移動，耳邊是呼呼風聲。

  落地之後，景色熟悉，是她之前帶他來過的虛無地。

  她的身體，還在蓮花上頭，那清麗的麵容，蕩人心魄。

  南宮越隻看一眼，眸光便被凝住，不知四周有什麽。

  蓮花上的那人，慢慢地睜開眼睛，長長的睫毛一顫間，便露出了一雙清明的眸子。

  “認不出我來？”她說，聲音有些嘶啞低沉，有些冰冷。

  他眉目裏盈開了濃濃笑意，眼底，有一閃而過的痛，他伸出手，這種痛便越發明顯。

  龍柒柒握住他的手，“上來！”

  南宮越曾經夢到過這張臉，在夢裏，她還是閉著眼睛的，他曾想過，她睜開眼睛到底是怎麽樣的？他也想過，許是這輩子都不能見到她睜開眼睛，衝他笑。

  “阿柒，”他深呼吸一口，眸光殷紅，“我們回去。”

  龍柒柒站起來，放開他的手，慢慢褪去衣裳，她沒有再說話，這虛無地光芒迷離，有說不出的蠱惑。

  她的鎖骨很漂亮，肌膚健康，緊致，手臂有肌肉，雙腿修長。

  她的身體很漂亮，眸光如玉碎，清冷而明澈。

  他心醉神迷，是此生從未有過的隨心狂肆。

  也許，他這輩子就隻有這一次可以隨心所欲了。

  他冰冷的唇印上她同樣冰冷的唇，手在她腰間一環，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要把她融入體內。

  這虛無地四周都是蓮花，荷香充斥每一個角落。

  他們的身體都很冰冷，他覆蓋著她，像兩塊冰塊貼合在一起。

  龍柒柒閉上眼睛，她這輩子還沒試過這般倉促下一個重大的決定。

  衣衫褪盡，寒氣四溢，碩大的荷花慢慢地包裹起來，遮蔽著裏頭的一切。

  許久，龍柒柒把頭枕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急促的心跳聲。

  這具身體，她不能用得太久，雖在虛無地有荷花護著，但是，到底隻是一具屍體了，隻能暫時用一下。

  他的手指繞著她的長發，有一下沒一下，他沒有說話。

  龍柒柒也沒有說話。

  是無話可說。

  她像是做了一個夢。

  曾心存期待，但是很快破滅。

  她的曾經心動，都像一個笑話。

  “要走了！”她輕聲說，慢慢地起身，穿戴整齊。

  南宮越也起身，眼底的殷紅褪去了大半，隻剩下一抹灰暗的顏色。

  他慢慢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裳，走下了蓮花，回頭看著龍柒柒慢慢地躺下來。

  她側頭看著他，眸子依舊清明，但是籠了一絲難言的情緒。

  然後，她慢慢地閉上眼睛。

  他依舊看著，癡癡地看著。

  “走吧！”有一隻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他回頭，是另外一張臉，一張熟悉的臉，他知道還是那個人，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癡癡地再看一眼荷花上的女子。

  “再見！”他在心底默默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