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寧王以前是相信的。

  現在也相信，但是，沒信得那麽十足，因此，也沒那麽反感。

  龍柒柒先進了屋，然後衝奶娘示意，讓她把雪生抱出去。

  奶娘連忙福身，也不言語，抱著雪生便要往外走。

  一個照麵，雪生竟衝著寧王笑了起來，粉嫩粉嫩的小臉蛋，一笑便露出了粉嫩粉嫩的小舌頭，眼睛彎彎地眯起來，竟是十分的好看。

  寧王忽然怔住了，心頭像是被什麽撞了一下，有一種酸楚的感覺，還有一絲絲的揪痛。

  “等一下！”他忽然叫住了奶娘。

  所有人都定住了，董媽媽和如歌緊張地看著寧王。

  龍柒柒就站在奶娘的身邊，見奶娘轉身，她一手便抱過了雪生，往後退了一步看著寧王，“王爺，有事嗎？”

  寧王慢慢地把視線移在了雪生的臉上。

  那張臉，他瞧不出像誰，齊妃的臉，他其實記得不太清楚，如今也有些模糊。

  “你怕什麽？”寧王見龍柒柒站得老遠，便不悅地道。

  龍柒柒淡淡地道：“沒怕什麽，隻是雪生該吃奶了。”

  “她叫雪生？”

  他聽過，但是記得不太清楚。

  齊妃有孕的時候，他其實期待過這孩子的出生。

  隻是，他身邊再容不下一個罪臣之女了。

  因此，自從開始調查齊妃的父親，他對這孩子就沒了期待。

  對齊妃也沒有。

  他甚至曾想用齊妃的死除掉另外一個罪臣之女。

  隻可惜，瘋掉的是梁妃，龍柒柒卻好端端地站在這裏。

  隻那麽一瞬間，寧王心裏頭百感交集。

  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真不多，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好多感覺都像變了，他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變。

  “是的，雪地裏出生，所以叫雪生。”龍柒柒道。

  寧王伸出手，想觸摸一下雪生的臉，隻是猶豫了一下，揚了揚道：“抱下去吧。”

  龍柒柒鬆了一口氣，把雪生交給奶娘，道：“帶下去吧，喂奶之後就讓她睡了，天氣冷，別抱出來了。”

  奶娘連忙抱著雪生下去了。

  董媽媽這才領著如歌上前，“參見王爺！”

  寧王嗯了一聲，看著桌子上的飯菜，“喲，來得好不如來得巧，本王趕上用飯了。”

  他說著，便自顧自地坐了下來，見龍柒柒還站在原地不動，反客為主地招呼道：“坐下來吃飯啊，等什麽？”

  飯桌上隻擺著一份碗筷，他拿起就用。

  龍柒柒隻得叫如歌再去取一份碗筷來。

  這還是兩人頭一回正經地坐在一起吃飯。

  寧王吃著吃著，便發現都是素菜，“怎地都吃素？別叫外頭的人說王府虧待你。”

  “偶爾吃素也好。”龍柒柒吃著飯，淡淡地回答。

  “本王似乎聽說過你如今吃素了，”寧王冷笑一聲，“怎地？想替你父親贖罪？”

  龍柒柒放下筷子，定定地看著他。

  寧王又冷笑，“還說不得了？”

  龍柒柒眸色淡淡地道：“王爺盡管說，我吃飽了。”

  寧王再吃了幾口，也放下了筷子叫人給他裝湯。

  如歌趕緊上前伺候，等他喝完湯，便把飯菜給撤走。

  “王爺還沒說此番來意！”龍柒柒耐著性子道。

  寧王看著她，“龍柒柒，本王覺得你跟一個人很像，你父親是否還有私生子？”

  龍柒柒眯起眼睛，“什麽意思？”

  莫非認出來了？

  “本王的一個屬下，長得很你很像。”寧王瞧著她，越發覺得像了。

  “是嗎？”龍柒柒淡淡地道。

  寧王回頭問鐵痕，“鐵痕，你覺得像嗎？”

  鐵痕垂下頭道：“屬下從不敢正麵看王妃的麵容，因此不知道像不像。”

  “那你如今仔細看。”寧王不悅地道。

  這鐵痕如今越發的軸。

  鐵痕偷偷地瞧了一眼，然後搖頭道：“屬下覺得不怎麽像。”

  龍柒柒笑了起來，笑得眉目彎彎，“不像嗎？鐵侍衛再認真看看？或許像呢？”

  鐵痕搖頭，“屬下還是覺得不太像。”

  寧王聽得此言，仔細地看了龍柒柒兩眼，龍九的模樣在腦子裏卻模糊了起來，他隻得道：“日後叫你們兩人站在一起叫本王好好辨認辨認。”

  那是不可能的，龍柒柒心裏道。

  這一筆略過之後，寧王進入正題，“明天你抽個空，本王帶你去見見嶽母大人？”

  龍柒柒一時沒回過意來，詫異地問道：“你去見你的嶽母大人，為什麽要帶我去？”

  寧王氣結，他為表示尊重，已經用嶽母來稱呼她的母親了，卻還在這裏裝糊塗。

  “是你的母親，你難道不該回去看看你母親嗎？”寧王揚高聲音道。

  龍柒柒怔了一下，龍家不是都獲罪了嗎？

  見什麽見？

  “這個……”龍柒柒試探地問道：“我回去見便是，王爺為什麽去？”

  寧王當然不能說為什麽，可確實也找不到什麽借口，便淡淡地道：“五哥叫本王善待你，所以，本王前思後想，覺得應該帶你回去見見你母親，好叫她寬慰寬慰。”

  “替我謝謝攝政王，但是不用了，母親很好。”龍柒柒道。

  寧王沒想過會被拒絕，這可是她昔日求都求不來的恩賜。

  他眼底便有怒意跳躍，“龍柒柒，你別不識抬舉。”

  龍柒柒可不認為他真的會聽攝政王的話對她好點，而且，對她好有千百種方式，帶著她回去見母親，至少不是最好的一種。

  另有企圖。

  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麽也好。

  因此，略一沉吟，她道：“好，既然王爺抬舉，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寧王盯著她，總覺得她如今說話客套生分得要緊。

  什麽賜教，恭敬不如從命之類的話，聽著便刺耳。

  隻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兩人該是這樣客套生分才好。

  “事兒便這麽定了，明日早些起來。”

  龍柒柒聽得他說這話，便料想他要走，站起來躬身道：“送王爺。”

  寧王看了她一眼，“送什麽送？本王什麽時候說要走？”

  “……”

  寧王四處看了一下，“下棋？”

  “不會！”

  “那，喝會兒茶？”

  “怕晚上睡不著，不想喝。”

  “嗯，鐵痕，去拿棋盤，再泡茶！”寧王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