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素翎郡主這麽害怕攝政王，也就能解釋她為什麽想找妹妹來代替她做這個攝政王妃。

  或許也因為這樣，才叫她們起了做攝政王妃的念頭。

  她抬頭，卻見攝政王目不轉睛地看著河水裏漂浮的鬼魂，眼底雖還有驚懼之色，卻也比之前好多了。

  龍柒柒心頭震撼，人克服恐懼總得有一個過程，尤其在恐懼之中再曆一次駭人的事件，恐懼會加深。

  他方才掉到河中，被百鬼拖行，他又這般害怕鬼，不嚇暈過去已經算厲害了，可這前後不到半個小時，他就敢看向對他而言是恐懼深淵的地方。

  龍柒柒頓時想解剖他的腦子，好好研究研究。

  找信仰，有時候是克服恐懼最好的辦法。

  很多人在麵對恐懼或者死亡的時候，會尋找自己的信仰出來幫忙，事實上，如今的信仰的教別，都被世人渲染成黑社會大佬出來收小弟的形式，且有吊炸天的口號，例如，老耶說信我者得永生，這話雖然不斷被打臉（因為信的人也會死），可卻阻擋不住前赴後繼的人。

  至於老佛嘛，肉肉的大手一伸，慈愛滿臉又威儀肅穆地道：有什麽事，大聲念阿彌陀佛就行，一次不行，念兩次，兩次不行，反複地念，反複地念還不行，是你不夠虔誠或者是你前生造孽太多今生應有此報，此乃因果！

  這都是世人意淫，不管是基督教還是佛教，本質都被扭曲了大部分。

  攝政王沒有信仰，或者說，他的信仰，就是他自己的力量，他信奉自己，迷信自己，這從某個程度上看，是一種強大的自戀。

  龍柒柒一向敬佩以自己為信仰的人。

  隻是想到他對自己的法術免疫，龍柒柒心裏又不禁歎了一口氣，她這些年一直很怕這個人出現。

  “吸取那些魂魄的那個人，他到底是要做什麽？”半響，攝政王問道。

  龍柒柒躺下來，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正如一個國家，總有人想往上攀登的野心家，權勢加身，便可呼風喚雨。在人類世界之外，也有這樣的邪魔外道，覺得一步步修煉太過艱苦，便想通過一些殘毒的手段，增加自身法力，一步登天，我遇到素翎郡主的魂魄時，她正在吸取其他孤魂野鬼。”

  攝政王嘴唇微不可見地哆嗦了一下，在龍柒柒身邊躺下，靜靜地道：“你的意思是，剛才那怕本王怕得要死的素翎，基本已經是一個厲鬼？”

  “是的，如果她情緒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攝政王好久沒說話。

  不太能接受一個很怕他的人忽然就變得那麽厲害，厲害到甚至可以殺了他。

  雖然她暫時不敢。

  “那你……是鬼嗎？”攝政王側頭看她。

  龍柒柒也轉頭過來，眸子裏深沉若海，“每個人最後都會變成鬼的。”

  攝政王靜靜地看著她看似平靜的臉，卻總覺得她眼底裏蘊含著一個蕭殺的江湖。

  “寧王妃死了。”龍柒柒輕聲道。

  攝政王眼底並未驚訝之色，“從阿瑾跟本王說你願意和離，本王就猜到，你不是真正的龍柒柒。”

  隻是，他以為是蓮花教的人假扮頂替，畢竟，一個王妃的身份，能為他們帶來很多便利。

  龍柒柒笑了，“王爺英明！”

  攝政王用手支起頭，“你到底是什麽鬼？你連素翎這樣的厲鬼都不怕，還能收服，你是比素翎更厲害的鬼？”

  “為什麽我就一定得是鬼？而且如果我是鬼的話，你不是應該怕我嗎？”龍柒柒也支起頭看著他。

  “你是鬼，本王也不怕你，正如本王不怕素翎一樣。”

  龍柒柒倒是希望他怕一下的，隻有他怕，回到人間世界，自己才不會被他壓迫剝削。

  攝政王看著鬼蜮的天空，那色彩一層層地凝固下來，卻又仿佛在緩慢地飄動，確實很奇妙。

  “真漂亮！”攝政王由衷地讚歎。

  “是啊，造物主是很公平的，有邪惡的一麵，也有善良的一麵，有恐怖的一麵，也有美麗的一麵。”

  攝政王看著她，忽然問道：“龍九，可有興趣入朝為官？”

  他叫龍九，不是龍柒柒，證明他是希望她用男子的身份。

  “我不當官。”不惹麻煩。

  攝政王道：“本王臨朝稱製，刑部曾上呈各地一些詭異的案子，便是京中也有好幾件，這些案懸而未破，民間也多有揣測，說什麽鬼魅作案，當然，本王當初是不信的，隻認為凶手隱藏太深或者是地方州府辦案不力，三年內，已經削去好幾人官職。”

  他看著龍柒柒，繼續道：“如今，本王親眼所見，確實有鬼魅一說，如果你願意，本王成立一個單獨的衙門，隻需要向本王直接交代，專門偵辦這些懸案，年俸方麵，你盡管開。”

  高價聘請？

  龍柒柒很有興趣。

  “官拜三品，另設衙門，如何？”攝政王高薪厚職誘之。

  龍柒柒扭捏了一下，“考慮考慮。”

  “說吧，你要什麽條件？”攝政王知道她動心了。

  龍柒柒衝他燦爛一笑，“我要一所房子。”

  “既然是三品官職，自然配有府邸。”

  龍柒柒想了一下，“我不做官，但是可以做驗屍官，配合破案。”

  攝政王瞧著她眼底的顧忌，想想女子為官確實多有不便，道：“本王答應你。”

  “成交！”龍柒柒微笑著，習慣性地伸出手，見攝政王用怪異的眼光看著她，忽然想起這不是一個以握手為禮儀的年代，遂拍打了幾下，“有蚊子，很多蚊子。”

  攝政王卻看著她，“你是真願意和離？”

  “為什麽不？”

  “寧王妃，多少人削尖腦袋想做？”

  “那就讓那些想做的人去做。”龍柒柒淡淡地道。

  “聽說你有一條狗，還有一條毛驢，你的狗和毛驢都是鬼嗎？”

  “……不是！”

  “聽說你剖開齊妃的肚子，把那孩子取出來，那孩子變鬼了嗎？”

  “……不！”

  “還有梁妃是因為見了鬼瘋掉的嗎？”

  “……是的！”

  攝政王聽到肯定的的答案，越發饒有興味地問：“阿瑾跟你相處了那麽久，都不知道你的身份……”

  龍柒柒不等他說完，便站起來道：“咱回吧。”

  她看著眼前這個擁有十萬個為什麽的人，覺得他還是做回那個高冷的攝政王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