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其實一直在裏頭聽著，龍柒柒走後，他走出來，“真是奇怪，寧王妃竟然自己來為側妃求恩典？她本就不得寧王的心，若再從禮儀上遵循了王妃之禮，那隻怕以後人人都隻知道寧王妃是劉家小姐了。”

  “是啊，沒見過這麽愚蠢的人。”侍郎道。

  禮部尚書沉吟了一下，“不是愚蠢，她是不得已為之，她如何能與寧王和劉家抗衡？如今這樣做，看著是委曲求全，可以後劉家小姐和寧王都不好對她怎麽樣了。”

  侍郎怔了怔，“確實也是。”

  “能屈能伸，龍家的女兒果然不同尋常。”

  龍柒柒離開禮部之後就直接回府，換了男裝，再從後門出去了。

  她以龍九的身份再來到京兆府衙門。

  高捕頭等了許久，見她終於來了，連忙拉著她進去找長孫大人。

  “你可知道？出大事了，素翎郡主被殺，攝政王已經給大人施壓，若是十天之內找不到凶手，大人就要被罷官了。。”高捕頭一路叨叨地道。

  “嗯！”龍柒柒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高捕頭見她心不在焉，便壓低聲音問道：“龍九，其實你是不是陽鬼差？”

  龍柒柒瞧了他一眼，想起他陽鬼差的身份，心中一動，“是的，莫非你也是？”

  “我是！”高捕頭笑了笑，“我幹了這差事三年了。”

  “為什麽會做陽鬼差？”龍柒柒問道。

  “我娘之前病得快死了，後來判官問我願不願意做陽鬼差，我做一年能為我娘延一年壽命，所以我就幹了。”

  人做陽鬼差也有限製的，最長隻能做十年。

  因為陽鬼差出任務的時候會接觸鬼魂，長期受陰氣的影響，會損害本體的陽氣。

  地府一般會找官差捕快劊子手屠夫等人來做陽鬼差，因為這種人殺氣重，不容易被陰氣侵蝕。

  “叫你調查失蹤的人，調查到了沒有？”龍柒柒問道。

  “調查了，果真如你說的那樣，這半個月內，有五個人失蹤。”

  “他們的職業，是不是屠夫劊子手等？”

  高捕頭詫異地道：“你怎麽知道？五人中，有三個人是屠夫，一人是劊子手，另外一個則是和尚。”

  龍柒柒道：“他們都是陽鬼差！”

  高捕頭怔住了，止住腳步看著龍柒柒，“你說什麽？失蹤的人都是陽鬼差？”

  “嗯，他們都是在出任務的時候被殺的。”龍柒柒看著他，“你最近出任務的時候，小心點。”

  龍柒柒想了想，從袖袋裏取出一枚銅錢遞給他，“這枚銅錢你隨身帶著，如果遇到危險，你把銅錢丟出去，且大喊一聲龍杖。”

  “銅錢還有這神用？”高捕頭笑了笑，不以為意，隨手揣進了荷包裏。

  “你分開放啊！”龍柒柒蹙起眉頭道。

  高捕頭見她這麽認真，也就認真地拿出那一枚銅錢，放在袖袋裏，“分開放，聽你的話。”

  龍柒柒再叮囑一句，“記得，如果遇到危險，你不要強衝，陽鬼差沒有什麽法力，你鬥不過邪魅。”

  “不要這麽大聲啊！”高捕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才道：“判官沒跟你說嗎？我們做陽鬼差是要保密的，否則會為我們招致殺身之禍。”

  龍柒柒看著他認真的樣子，不禁笑了，一邊走一邊問道：“你收過幾次魂了？”

  “做了三年，有八十幾個了。”

  “那挺多了，收魂順利吧？”

  “無辜枉死的人還是挺多的，一直也都順利，倒是之前曾收到判官的命令到亂葬崗去收一個魂魄，但是，去到亂葬崗，卻沒發現。”

  龍柒柒頓了頓，“什麽時候的事情？”

  “不久前，半個月不到，說來也巧，那魂魄和你同姓，是你的本家，龍氏，二十歲！”

  嚴格上來說，龍柒柒才十七歲多，但是收魂一般是連同天地人加上去，就是說加三歲，如果一個人七十歲死了，那麽魂歸地府的時候，是七十三歲了。

  “對了，你做陽鬼差多久了？收過幾次魂魄？”高捕頭顯得有些興奮，畢竟，單獨幹了三年，忽然知道有人和自己一樣有另外的身份，便覺得格外親切。

  龍柒柒笑了笑，“不記得了。”

  “這還能不記得啊？怎麽能不記得？”高捕頭覺得她沒心沒肺，這事兒是記錄著的，他每次收魂都會問判官自己收了多少。

  說著，兩人來到了後衙。

  高捕頭要龍柒柒先去見過長孫大人再去驗屍。

  龍柒柒隻上過一天的班，沒見過長孫大人。

  很瘦小的一個人，麵容清臒，看著三十七八的模樣，穿著官服，麵容威儀，抬頭紋特別厲害，鬢邊的頭發竟有些微霜。

  “參見大人！”龍柒柒拱手行禮。

  “你就是龍九？”長孫大人許是沒想到這麽年輕，微微怔了一下。

  “回大人，是的。”龍柒柒道。

  長孫大人打量著她，他是從地方官一路晉升上來，閱人無數，人的品行與相貌有時候是掛鉤的。

  龍九雖年輕，但是一身正氣，眉目周正清朗，也蘊著幾分儒雅秀氣，看來非池中物。

  “龍九，你之前曾更高瞻說還有五具屍體沒有發現，你說這話，可有理據？”

  長孫大人直入正題，他很繁忙，也很煩惱，因著素翎郡主的案子，還有連環案，他被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大人，請往東南西三個方向去找，如果能找到五具屍體，就能證實我的推斷。”龍柒柒道。

  “東南西三個方向？”長孫大人疑惑地看著她。

  “對，這三個方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一個方向會有兩具屍體，屍體存放的地方，附近必有廟宇或者土地山神位。”

  “你這個是什麽推斷？”高捕頭聽得一頭霧水，問道。

  “高捕頭，先帶人去找，若是能找到，那麽，我的推斷基本就能證實，到時候我再跟你們說。”龍柒柒道。

  高捕頭看向長孫大人，“大人？”

  長孫大人沉吟了一下，不著急下命令，“素翎郡主的死，和你所推斷的有關係嗎？”

  “不知道，我得先看過素翎郡主的屍體。”龍柒柒其實心裏有了個大概，但是，還是得看看屍體再說話。

  “高瞻，帶龍九去驗屍。”長孫大人下令道。

  高捕頭猶豫了一下，“大人，張老對龍九有些不滿，怕不怕……”

  “暫且不用管他，破案要緊。”長孫大人心裏其實也還是沒對龍柒柒抱有什麽希望，隻不過如今毫無頭緒，總得找個突破口，又或者說，也得做點什麽讓攝政王和安郡王看見。

  哪怕隻是一個虛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