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幫你的。

  又是一年除夕。

  隨著年紀的慢慢增長，除夕好像也沒那麽有趣了，不如兒時，總是期待著。

  期待著新衣服，期待著吃好吃的，見想見的人，甚至是放鞭炮。

  現在，除夕夜也隻想賴在床上。

  叮——

  林舒翻了個身，是林昌水的電話號碼。

  摁了接聽，放在耳邊，林昌水問：“你在沈城嗎？”

  “在。”

  “在沈家？”

  “嗯。”

  “你準備一下，我現在開車去接你。”

  林舒擰眉，“接我？”

  “對。”

  “接我做什麽？”

  “我有點事兒拜托你幫忙，你跟我來就是。”

  “大除夕的，你找我幫什麽忙？”

  林舒撇嘴，沒有要和林昌水見麵的意思。

  那人卻頑固的很，“我不管，反正我馬上到沈家門口，你出來也得出來，不出來我就綁出來！”

  林舒臉色變得有些沉重了。

  想起了之前沈遇書說的那句話——他可能真的出事兒了。

  還是很快的洗漱了一下，換了身衣服。

  “小媽媽，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裏呀？等下吃午飯啦。”

  “你們吃吧，不用等我啦，我爸接我出去一下。”

  林舒換好鞋子，順便拿起圍巾，道：“幫我告訴阿書一下。”

  許恣意從廚房裏出來，雙手在圍裙上蹭了蹭

  ，點頭，“知道了，注意安全。”

  林舒嗯了一聲，很快出去了。

  不一會兒，一輛黑色的奔馳便停了下來。

  林舒很快上車，奇怪的是，林昌水沒有開車。

  “怎麽不自己開？”

  林昌水嗯了一聲，隨便搪塞了一句話過去，“冬天不喜歡開車，路滑。”

  林舒隻是看了他一眼，因為不在乎，也沒多想。

  “帶我去哪裏？”

  林昌水沒回答，隻知道一路上車子裏的氣氛都格外的沉重。

  林昌水看著窗外，雙手緊攥著，一個字都沒有。

  和在京都勸自己回沈城時的模樣大有不同。

  直到，車子停在了律師事務所下，林舒疑惑了。

  “律師？”

  “嗯。”

  林昌水攥住林舒的手腕，帶著林舒往裏麵去。

  林舒一頭霧水，可看著被林昌水緊攥著手腕，回憶還是忍不住衝上了頭。

  “爸，沈遇書欺負我！”

  “那臭小子又欺負你？走，爸幫你欺負回來！”

  到了沈家，沈遇書才是那個被欺負哭的，然後帶著自己點頭哈腰的道歉。

  林舒低下頭，那時，他還是她眼裏的超人。

  無所不能，隻要她說，他就應。

  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超人離自己越來越遠。

  甚至，頭發白了，腰也駝下來了。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林舒看過去。

  因為新年的原因，所裏根本就沒人了，隻有辦公室，裏麵有三個人。

  “林總。”

  眼前人起身，林昌水很快點點頭，“真是不好意思，在你們節假日的時候把你們喊到這裏來。”

  “但沒辦法，我閨女她隻有這會兒放假能回家。”

  林舒望著幾個人，跟著林昌水坐下來。

  “林總，我還是要再次確認一遍，你確定要把你名下所有財產全部轉移給你的女兒林舒女士嗎？”

  林舒一頓，就要站起來，卻被林昌水握緊了手腕。

  見他滿是認真的點頭，“是的，我要把我名下所有財產全部轉移給我的女兒，林舒。”

  ——我的女兒，林舒。

  那看似平淡又簡約的幾個字，從林昌水的嘴裏說出來，林舒覺得十分的罕見。

  “等等…”

  林舒輕輕開口。

  她看著眼前的律師，再看林昌水。

  “為什麽要把財產都給我了？”

  “你是我的女兒，我把財產都給你，這沒什麽奇怪呀。”

  林舒皺眉，不奇怪？

  “你忽然間把所有的財產都給我，這就足以奇怪了。”

  “不要管她，我們繼續進行。”

  林昌水不理會林舒，繼續去看律師。

  林舒皺眉，“我應該有義務不接受你的財產吧？”

  “律師，我不想要他的財產。”

  林舒起身，拿開林昌水的手，聲音冷冰。

  律師看著兩個人，一時間，臉上寫滿了為難，這…

  啥情況呀？

  “林舒，你要做什麽？你還真打算和我劃清界限了不可？我這麽多的財產，我不給你，給誰？”

  “我這麽多年累死累活賺錢，最後…”

  他話沒說完。

  林舒趕緊做了個“停”的手勢，示意他不要繼續說下去了。

  “我知道你這幾年很不容易，也很慘。”

  “但你不要總是跟我說什麽累死累活怎樣怎樣為了我，我謝謝你為了我，但我不要你這些東西。”

  “你要是真的沒地方給，就捐了吧。”

  林舒很快轉身，就要出去。

  門口兩個人很快攔住林舒。

  林昌水垂下頭，閉上眼睛，右手緊握著拳頭，最後起身。

  “林舒，你太不聽話了！”

  林舒冷漠的望著林昌水，一字一句道：“你！沒資格說我！”

  “我沒資格？那麽誰有資格？我是你的父親，我沒教育好你，這是我的不對。”

  “但我不允許你一直這樣囂張跋扈！”

  林昌水一把抓過林舒，摁在了椅子上，接過律師遞過來的文件。

  “簽字！”

  林昌水抓著林舒的手臂，手中拿著一支筆。

  林舒拚命掙紮，推開他，“我不要你的財產！”

  “不要也得要！”他再次拿起筆，額頭甚至爆粗筋，因為過度撕扯，有汗珠落了下來。

  他的手在顫抖，她的手在發白，一個在強迫，一個要脫離。

  林舒紅了眼，被弄的生疼，卻倔強的不願意簽字，質問他，“為什麽你總是這麽不尊重我，什麽事兒都要強迫我？”

  “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女兒，可身為你的女兒，難道就沒有選擇權嗎！”

  “你自己的東西為什麽不自己保管，還是說，你真的出了什麽事兒了！出事兒了你告訴我，我願意幫你的！”

  ——我願意幫你的。

  ——我願意幫你的。

  那句話在嘶吼中脫口而出。

  林昌水的動作頓了一下，兩個人慢慢的都平靜了下來。

  周邊的人看的心尖一緊。

  律師更是哭笑不得，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不要財產的子女。

  說出去，應該沒幾個會相信。

  可偏偏這個女孩，讓他大吃一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