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盡力了

  叮——

  手機響起來。

  林舒拿起，以為是大瑤問她為什麽這麽晚還沒回去。

  看到來電顯示，還是頓了一下。

  然後接聽，“爸。”

  林舒攪拌著手中的麵，聽到電話那邊的聲音，恍惚的抬頭，再看沈遇書。

  手中的筷子緩緩掉落，睫毛輕顫抖著，趕緊起身，“我方便！”

  “方便，我馬上就過去！”

  “醫大附屬急診部是吧？好，好！”

  沈遇書目光隨著林舒的情緒而產生著變化。

  林舒趕緊放下筷子，拉過沈遇書，“阿書，我爸出車禍了。”

  “他在急診室。”

  沈遇書連忙握住林舒的手臂，示意林舒別著

  急。

  她的確在很多事兒上沉穩了，可在林昌水出事兒這件事兒上，卻不能沉穩。

  …

  急診部。

  淩晨一點，急診部裏的患者並沒有因為這個時間而減少。

  林舒跑進去的時候吧台的護士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林舒敲著桌子，已經急得說不出話。

  “你好，我問一下，剛才車禍送進來的林先生在哪裏？”沈遇書扶住林舒，幫林舒發問。

  護士查了一下，就指了指前麵的搶救室。

  “前麵那個，3號搶救室，林先生是吧？”

  沈遇書點點頭，護士便嗯了一聲，“那就是了。”

  林舒轉身，很快跑過去。

  門口，還有幾個其他的人，那幾個人身上都帶著血跡。

  林舒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起來，眼淚也不知怎麽的，不要錢似的瘋狂掉落。

  沈遇書隻能拍著林舒的肩膀來安慰林舒。

  搶救室的燈遲遲都沒有暗下來。

  林舒焦急地等待著，抱住沈遇書，又自己蹲在角落裏。

  她錯了…

  她真的不該那麽沒有禮貌的拒絕林昌水。

  他給自己準備禮物，證明他用心了。

  他雖然記錯自己的生日了，可他還是惦記自己的。

  林舒，你怎麽那麽不懂事，你怎麽可以對你的父母態度那麽差。

  她們不欠你的，不欠你的知不知道！

  林舒抬手，狠狠的捏著自己的大腿，就差給自己兩巴掌。

  如果林昌水真的出事兒了，那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他隻是想把禮物給自己而已。

  林舒，你有什麽好鬧脾氣的啊…

  林舒咬著下唇，一聲一聲的哭出來。

  砰——的一聲，手術中三個字暗掉。

  林舒很快起身，手術室的門被推開。

  “誰是林…”

  “我是我是！”

  “我是他女兒！”

  林舒第一個衝上去，臉上早已經淚流滿麵。

  “患者腦部和胸腔出血，送來的時候太晚了，我們…”

  林舒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醫生，覺得自己的世界就快要崩塌了。

  她知道他下一句話要說什麽。

  肯定要說，我們已經盡力了。

  不要…

  林舒哭著搖頭，“醫生，你再救救他。”

  “求求你了，你再救救他。”

  醫生瞧著林舒，皺了皺眉頭，“你是他女兒嗎？”

  “是，我是！”

  身邊，忽然有人上來，不忘推開林舒。

  “你誰啊…”

  林舒有些恍惚，被沈遇書抱住，幾個人有點懵。

  何止她們懵，林舒也懵。

  “你們是誰啊？”

  “我老公什麽時候有這麽大的女兒了，你們老林家什麽意思啊！”

  “林嘉豪是二婚？”

  林舒被眼前的一個年輕女兒推的傻眼了。

  林…

  林什麽？

  沈遇書也抬頭，一臉不解，林嘉豪？

  眼前的幾個人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看著林舒，喝了一聲，“你找誰啊？”

  “我找…林昌水。”

  “誰找我啊？”

  林舒和沈遇書一同轉身。

  在看到額頭用著白色紗布纏住的林昌水時，傻掉了。

  而旁邊的幾個人也在喊，“到底是幹嘛的。”

  “神經病。”

  沈遇書後知後覺，認錯了。

  這個也姓林。

  林昌水也姓林。

  兩個姓林的人一起發生車禍了。

  沈遇書很快轉身，一臉歉意，“對不起對不起！我們認錯了。”

  “真的很對不起！很對不起！”

  醫生也咳了一聲，道：“送來的還算及時，現在轉去ICU。”

  一群人也莫名的鬆了口氣。

  而促成了這場鬧劇的林舒，站在原地看著麵前的林昌水，內心裏洶湧澎湃。

  眼淚不受控的落下來，她瘋狂的擦著眼淚，然後叫出聲，“出事兒了幹嘛叫護士給我打電話！”

  林昌水的眼底裏閃過一絲抱歉，還有一些失落。

  “對不起，不是有意這麽晚打擾你的。”

  一邊也有護士出來，解釋著：“別生氣，這位先生的手機裏隻有你的聯係方式。”

  “先生先前說了，叫我不要打擾你，說你還是學生現在應該在休息。但是沒辦法，我們必須聯係一個家屬。”

  林舒聽到護士的解釋心裏更酸了。

  “對不起什麽啊，我說怪你了嗎你就跟我道歉！”

  林舒瞪著他，更生氣了。

  “你不給我打電話給誰打電話啊。”

  “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還不告訴我。”

  林舒走上前去，站在林昌水的麵前，瞬間嬌小極了。

  她還是個孩子啊…

  這句話在林昌水的心裏無數次的響起來。

  他想多陪陪她，哪怕是現在。

  他甚至想看著林舒成長。

  可現實給了他重重的一擊，讓他沒辦法看著她成長。

  如果他和寧婉沒離婚，林舒一定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建議還是去病房裏休息一晚，明天看看情況再走。”

  “我們已經做了檢查，內裏都沒有事兒。如果夜裏哪裏疼的話，可以隨時叫醫生。”

  林昌水擺手，說不用。

  鄰水便摁住林昌水的手臂，道：“怎麽不用？”

  “誰知道你有沒有內傷？內傷也是致命的知不知道？”

  說著，便強行拉過林昌水，“就住一晚上，明天再說。”

  沈遇書無奈，跟著護士去辦理一下手術。

  林舒拉著林昌水走在前麵。

  林昌水第一次覺得，進醫院好像也挺好的。

  也是第一次覺得，明明那麽短的一條長廊，竟然能走的那麽漫長。

  “小舒，生日快樂。”

  那一句生日快樂回響在耳邊。

  林舒的眼淚瞬間就繃不住了。

  隻皺著眉頭，給林昌水的背影。

  哽咽著，壓低了嗓音凶巴巴的吼著，“都過去了還說什麽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