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抱抱你嗎？

  樓下傳來門鈴聲。

  寧婉拍了拍門，喝道，“林舒，你鎖門做什麽，給我開門！”

  “林舒！”

  林舒閉著眼睛，緊緊的捂住自己的頭，不說話。

  寧婉站在門口，抬眸看二樓的陽台。

  她沒關窗戶，所以她說什麽，林舒也都能聽見。

  “林舒，你別以為你躲著就沒事兒了，這房子我回去還要再考慮考慮，如果價格合適，我就賣了。”

  林舒緊緊的抓著被子，不說話。

  寧婉繼續道：“這房子，我和你爸離婚後，你爸爸給我了。所以現在這是我的房子，賣了之後，我知道你沒地方住了，所以我打算給你一部分錢，給你在附近再租一個。”

  “你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也不方便不安全。林舒，你也好好考慮考慮，順便這幾天，收拾一下你那些個亂七八糟的東西！”

  聞聲，林舒從床上跳起來。

  拿起床頭櫃上的相框，大步走到陽台上。

  台下，寧婉正盯著林舒，勾唇冷笑了一聲。

  “寧婉你給我滾！”

  “你不配為人母！”

  “你記住了，你賣房子那天，就是我死的那天！不信我們就試試看！”

  手中的相框被林舒狠狠的扔下去，隻聽啪——的一聲，直接碎在了寧婉的腳邊。

  寧婉擰眉。

  再低下頭，那相框裏，是她們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可已經是很多年前的照片了。

  寧婉撿起地上的照片，冷冷的看著照片裏的男人，忍不住笑出來，“林舒，這個家，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她抬眸，看著空蕩蕩的陽台，慢慢將手中的照片撕碎，丟到地上，最後轉身離開。

  全程沒有停頓一下，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如雲流水。

  林舒坐在床上，氣的渾身都在發抖，右手緊緊的抓著被角，抓到手指發麻。

  大步跑出去，站在家門口。

  衝著寧婉決絕離開的身影喝道：“你最好這輩子都別再回來！”

  眼眶裏的淚就像是不要錢一樣，豆大般的淚珠徐徐落下。

  林舒擦掉了一些又掉下來，最後隻能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委屈的不能自己。

  她怎麽有這樣的母親！

  天色漸漸變得晚了。

  林舒吸了吸鼻子，終於哭夠了。

  擦擦眼淚，拍拍胳膊站起來。

  有什麽過不去的，這麽多年不也一個人都過來了嗎。

  林舒咬著下唇，一轉身。

  便看到站在牆邊打哈欠的沈某人。

  沈遇書冷冷的看著林舒，抬起右手看了一眼手腕處的手表，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你…”

  林舒抬手指了指沈遇書，有些語凝。

  沈遇書怎麽在這兒？

  “這可是巷子口，你別說這是你家的，不許我在這兒。”

  沈遇書挑眉，一臉嫌棄。

  林舒咬牙，她哪兒敢！

  “最近眼淚掉的有點多啊。”

  沈遇書瞧著林舒，他就站在路燈下，少年的身影被拉長，說話時的語氣溫柔多了。

  林舒則是看了看他，也靠在了牆邊站住了，低下頭，嘀咕著：“眼淚和人的心是一體的，難受的時候，眼淚自己就跑出來了，不關我的事。”

  “嗯…”

  沈遇書點了下頭，想了想，又補了一句，“

  適當的宣泄是正常的。”

  林舒抬眸，看向沈遇書，眼神變得有些暗淡。

  沈遇書望著林舒，微眯起眸子，她有些欲言又止。

  林舒低下頭，最後沒說話。

  沈遇書忽然起身，走了過來。

  林舒抬手偷偷抹眼淚。

  她隻是忽然想起來，如果寧婉真的把房子賣了，那她…可能就離沈遇書更遠了。

  “林舒。”

  沈遇書叫了自己一聲。

  林舒便抬起頭，點點頭，嗯了一聲，聲音還有啞。

  沈遇書拍拍她的頭，微微俯下身，“你知道麽，你哭起來一點都不好看。”

  林舒癟嘴，她都很難過了，還說她不好看！

  誰哭起來好看？誰哭起來也不好看啊！

  “笑起來才好看。”

  沈遇書挑眉，捏住了林舒的臉，“不信你給我笑一個。”

  “我要是笑了的話，就證明很好看。”

  林舒便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看著沈遇書。

  沈遇書捏著她臉的動作重了一點，“笑！”

  是命令，是指令，不允許反抗。

  林舒隻好呲牙微笑，隻一瞬間，便恢複喪臉。

  “像個二哈似的。”

  沈遇書一臉嫌棄。

  林舒一臉懵，二哈？

  她像二哈？

  “沈遇書你才像二哈！”

  沈遇書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那你再笑一個我看看。”

  “我心情不好你還總讓我笑你——”

  沈遇書直接將身後的東西拿了出來，塞進林舒的懷中。

  林舒低下頭，一頓。

  “你…”

  林舒忽然就笑了，然後抬起頭看沈遇書。

  沈遇書微微眯起眸子，下一秒，抬手揉了揉林舒的頭，跟著一同笑起來。

  “你哪裏買的？”

  林舒指著手中的薯片，好是驚喜。

  “就隨便找找就買到了。”

  鬼知道沈遇書一回了家放下書包換了身衣服就出去四處幫她搜刮黃油味的薯片。

  找了幾個商店，要麽是新口味還沒上，要麽就是造價太高進貨很少。

  這兩包還是從一個小妹妹的手裏騙過來的…

  “開心點，別難過了啊。”

  “你媽要是真把房子賣了，我的臥室給你。”

  沈遇書笑著看林舒，每一句話都溫柔到骨子裏。

  林舒便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看沈遇書，“那

  你睡哪兒？”

  “我們家那麽多客房我哪兒不能睡？”再不濟還有客廳的沙發。

  他一個男孩子，怎麽都睡了。

  “沈遇書，你怎麽這麽好啊…”

  林舒吸了吸鼻子，更委屈了，眼淚啪嗒啪嗒的就落下來了。

  沈遇書瞬間慌了。

  “…？”

  剛才不是都笑了嗎？這怎麽又哭了！

  “沈遇書，我以後再也不跟你鬧別扭了。”

  林舒擦著眼淚，聲音糯糯的，也就這個時候能乖一點了。

  沈遇書隻是冷冷一笑，將這話左耳進右耳出。

  林舒不跟他鬧脾氣？

  算了吧。

  從小到大，這話說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哪次放過他了？

  “現在，回家吃東西，然後早點休息。”

  “明天的小測試加油。”

  沈遇書拍拍林舒的頭，拉著林舒往門那邊去。

  林舒站在門口停下來，小心翼翼，道：“沈遇書，我能抱抱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