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作者:樊落      更新:2020-09-10 03:10      字數:7974
  洛逍遙的祈禱沒能如願,傍晚時分,端木衡的狀況急劇惡化,被再度推進手術室搶救,半小時後,醫生出來了,當聽到節哀順變四個字後,洛逍遙腦袋裏嗡的一聲,眼前發黑,幾乎無法站穩。

  “你還好吧?”

  大概他的樣子太糟糕了,助手發了善心,主動問他。

  洛逍遙搖搖頭,腦子裏渾渾噩噩的,好半天才回過神,問:“我可以看看他嗎?”

  “不行。”

  “為什麽?為什麽不讓我看他?我要看他,看一眼就好!”

  洛逍遙越說越激動,助手的反應很冷漠,這給了他發泄的機會,從端木衡受傷,他就一直在勉強自己支撐,現在唯一的希望也斷掉了,他再也撐不住,大叫著往手術室裏衝,隨從們慌忙上前將他拉住。

  一個人瘋狂起來,力氣變得出奇得大,他們幾個人都拉不住洛逍遙,最後還是助手上前攔住了他,喝道:“你沒有資格見先生,他是因為你才死的,這裏沒人想再見到你!”

  這句話宛如當頭棒喝,洛逍遙整個人都定住了,助手見他不折騰了,揮手讓大家撒開。

  他們離關了,走廊上隻剩下洛逍遙一個人,他怔怔的站了好久,忽然回過神,忽然明白那些人是不會讓他見端木衡的,他轉了身,搖晃著走出了醫院。

  其實踐不見也沒什麽差別了,難道見了就能讓端木衡醒過來嗎?如果是那樣。那他寧可被打斷腿也要見到端木衡。

  在洛逍遙走出醫院的一路上,好多衣著光鮮的紳士跟他擦肩而過,匆匆奔進去,那些人或是端木衡的同行,或是黑幫大佬,不過這些都跟他沒有關係了。

  洛逍遙出了醫院,夕陽餘光剛好照在臉上,眼眸被刺痛了,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淚水滾了滾,終於順著瞇起的眼睛落了下來。

  對於洛逍遙的突然回家,洛正夫婦很驚訝,再看看兒子的臉色,他們心裏有點底了,對望一眼,什麽都沒說。

  洛逍遙笑了,用輕鬆的口吻說:“爹,娘,我沒事,就是有點餓了,有什麽吃的嗎?”

  “有有有,我這就去盛。”

  謝文芳慌忙跑去廚房,洛正也過去幫忙,不一會兒晚飯擺上了桌,洛逍遙坐下來,拿起一個饅頭,就著米粥大口吃起來。

  二老在旁邊越看越擔心,謝文芳想勸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麽,看看洛正,最後還是洛正開了口。

  “逍遙,咱們家開藥鋪的,也算是半個大夫,你該知道有句話叫生死有命,再好的醫術也無力回天,做人要懂得認命啊,”

  “是啊,兒子,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你難受就哭出來,別懲在心裏,阿衡在天有靈,也一定不想看到你這麽傷心……”

  “我真的沒事。”

  洛逍遙抬起頭,打斷父母的勸慰,“你們別擔心,我的命是阿衡拿命換來的,所以我不會輕賤它,我一定好好活著。”

  為了讓父母安心,他還特意笑了笑,幾口將饅頭米粥吃下肚,站起來要收拾碗筷,謝文芳搶先做了,說他這兩天也累了,讓他好好休息。

  洛逍遙道了謝,上了二樓,謝文芳在下麵看著,擔心地說:“你看這孩子,精氣神都飛了還說沒事,要不我上去陪陪他……”

  她說著話就要上樓,被洛正拉住了。

  “讓他一個人冷靜下吧,剛才你也聽到了,他不會尋思不開。”

  “我知道,可我還是擔心啊。”

  越說越傷心,謝文芳忍不住開始抹淚,哽咽道:“我現在什麽都不求了,我就求兒子平平安安的,比什麽都好。”

  “會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洛正拍著妻子的簡=肩膀安慰她,雖然他自己也對接下來的狀況心中沒底。

  事情沒有他們想得那麽嚴重,第二天洛逍遙起來了,雖然眼睛有點腫,但精神還不錯,還說要去上班,幸好他的上司及時來電話,說他在這次綁架事件中受了驚嚇,讓他多休息幾天,就不要來警局了。

  洛正趁機找了好多活讓洛逍遙做,免得他一個人靜下來胡思亂想,洛逍遙做得很認真,間斷著還跟他們聊天開玩笑。

  他越是表現得很平常,洛正跟謝文芳就越擔心,但硬要說些安慰的話,又怕適得其反,隻能當是沒事人似的配合他。

  這樣的日子一連過了幾天,這天清晨三人吃飯時聽收音機,廣播報導了凶手被抓獲的事,謝文芳看兒子的臉色不好看,急忙給洛正使眼色,讓他關掉收音機。

  洛正則衝老婆搖頭,暗示這時候關掉更顯眼,就在兩人麵對麵搜腸刮肚地想辦法時,洛逍遙放下了碗筷,說:“我吃飽了,出去走走。”

  “不要走太遠啊,今天活挺多的。”

  明白父母的擔心,洛逍遙點點頭。

  “我就是去買點東西,很快就回來。”

  洛逍遙從家裏出來,順著關帝廟轉了一圈,原本想買祭品的,馬上就到頭七了,殺害

  端木衡的凶手也捉住了,他想應該去祭奠一下,可是最後還是沒買。

  因為他怎麽都不想承認端木衡走了的事實。

  他寧可像三年前那樣被重新逼走,寧可他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也不想他出事啊。

  冷風迎麵拂過,洛逍遙打了個寒顫,看看時間不早了,怕父母擔心,他轉身往回走,誰知沒走多遠,一輛轎車從後麵駛過來,在他身邊停下了。

  開車的人他認識,是端木衡的專屬司機,司機把車門打開,衝他一擺頭,示意他上車。

  “抱歉,我有事。”自從端木衡出事後,洛逍遙就潛意識地避開與他有關的消息,他說完就加快了腳步,司機在後麵說:“什麽事啊?比見我們先生更重要?”

  聽他提到端木衡,洛逍遙停下了腳步。

  司機又衝他招招手,“最後的機會了,你要把握啊。”

  洛逍遙坐上了車,他還是不明白狀況,見司機開著車往醫院方向走,他問:“今天端木……端木先生的遺體要運回紐約嗎?”

  “呃……這個我不清楚,你知道,我就是個開車的,你可以回頭問羅秘書,就是那天衝你發火的那個。”

  他看看洛逍遙的臉色,有解釋道;“你別怪他說話太嗆,他平時人很好的,那天也是太急了。”

  “我知道,沒事的。”

  跟端木衡死亡的打擊相比,其他的事對他來說都不僅一提,他甚至不記得那位助手都說了什麽。

  “你聽廣播了吧,凶手抓住了,都是職業殺手,花錢雇他們的人大概也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被抓了,嘿嘿,他要倒黴了,不過他也夠狠的,怕出意外,先指使那些幫派綁架你們,接著又請殺手殺人。殺手都招供了,說他們除了要殺我們先生外,還要做掉綁架你們的人,以絕後患,誰知人算不如天算,殺手在執行任務時遇到了幫派械鬥,場麵混亂,導致他們都失手了。”

  司機今天心情好像挺不錯的,一直說個不停,拜他所賜,洛逍遙大致了解了綁架的經過,問:“那那個幕後主使者是誰?”

  “這個啊……我也不清楚,我就是個司機,這些你直接去問……去問羅秘書好了。”

  洛逍遙其實沒有特別想知道凶手是誰,那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不管怎麽懲處凶手,端木衡都不會回來了。

  司機把車開到醫院門前,帶洛逍遙走進病房區,洛逍遙老遠就看到助手,也就是司機口中的羅秘書,他站在一間病房前,表情肅穆,洛逍遙擔心他禁止自己靠近,腳步放慢了。

  還好羅秘書沒有阻攔他,從門口退開,給他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洛逍遙不明白原因,照他的示意進了病房。

  病房不大,裏麵隻擺了一張單人病床,床頭什麽都沒有,再加上四壁雪白,這裏看上去更像是靈堂。

  洛逍遙跑到床前,就見端木衡躺在床上,身上蓋住棉被,他的臉色還不錯,表情平靜,像是睡著了,洛逍遙凝視著他的臉龐,不由得悲從心起,眼淚湧了出來。

  他不敢去碰觸端木衡,靠著床邊蹲了下來,頭埋在被子上,棉被很涼,讓他想到端木衡的身體應該也很涼,可是他無法給對方溫暖,他什麽都做不到。

  “對不起,端木衡。”

  他能做到的,隻是把自己的悔恨說出來。

  “羅秘書沒說錯,是我害死你的,如果那天我開槍,你就沒事了,你不知道,在你救我的時候其實我正希望你死,所以我沒有開槍,我以為你死了,我就可以自由了,可是我現在好難受,我想再看到你,哪怕被你欺負……”

  說到這裏,他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用力抓住棉被,抽泣著說:“這幾天我睡不好,一閉上眼就看到你在血泊中的模樣,我不想承你的情,也承受不起,我賤命一條,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對我……我快要撐不住了,可我還要假裝沒事人一樣去安慰父母……”

  他越哭越大聲,在這個獨立的空間裏,他不用怕被人看到恥笑,也不用怕父母會擔心,想到他跟端木衝的初遇,端木衝對他的各種欺負調戲,再後來兩人之間悖德的愛戀,其中有苦澀有痛恨有絕望,但這些都比不上思念的沉重。

  他最想忘記的是他最痛恨的人!但這個最痛恨的人也是他這輩子最喜歡的人。

  他真是太天真了,以為有了新的感情,就會逐漸淡忘曾經的一切,現在才知道那樣做有多可笑,他跟端木衡認識了七年,人生有多少個七年可以蹉跎?端木衡幾乎陪他走過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時光,哪怕記憶消失了,他的身體也會記得對方,因為那是刻到了骨子裏的,比恨更重的感情。

  “我想過要陪你一起去,每一天每一刻都這樣想,可我做不到,我不能丟下父母不管,他們一把年紀了,需要我的照顧,你是不是覺得我太自私了端木衡?要不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我真的不知道……”

  “聽起來是挺麻煩的,”熟悉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既然你不能陪我去死,那隻能我來陪你活下去了。”

  洛逍遙怔住了,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因為過度思念而幻聽了,隨即頭上傳來撫摸的觸感,他愣愣地抬起頭,淚眼中就見原本應該過世的人竟然睜開了眼睛,還伸手碰觸他。

  大驚之下,他向後一晃,身體失去了平衡,坐到了地上。

  “你你你,端木衡你沒死……”

  看著他誇張的反應,端木衡噗哧笑了。

  “聽起來你好像很失望……也是,剛才你還說希望我死的。”

  “不是,沒有的,端木衡,我隻是想說,你……你真的,真的還活著?”

  過於離奇的場景讓洛逍遙傻了眼,忘了自己還坐在地上,先拍打臉頰,確定不是在作夢後,他跳了起來,撲到病床上,怔怔地注視端木衡,一動也不動。

  端木衡向他伸出手來,他急忙攥住,溫溫的觸感傳達給他,驚喜之下他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咧嘴發笑的同時又流下淚來。

  端木衡皺起眉,厭惡地說:“把淚擦掉,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也不嫌丟人。”

  洛逍遙伸袖子擦掉眼淚,抽著鼻子問:“你真的沒事嗎?我這幾天每天都作夢夢到你,可是睜開眼睛你就不見了。”

  “我當然沒死,死人怎麽會在病房裏?”

  洛逍遙想想也是,忍不住又笑了,端木衡看著他的模樣,突然問:“不生氣?”

  “生氣?”

  “生氣我騙了你。”

  被他提醒,洛逍遙這才想到這個最重要的問題,可是他現在太開心了,沒有力氣再去生氣,隻在想隻要端木衡沒事就好,其他的他都不管了,如果真是夢,那隻希望這個夢長一點,再長一點。

  驚喜之後,虛脫湧了上來,他雙腿發顫,幾乎站不穩,隻好用手撐住床邊。

  端木衡指指旁邊的椅子。

  “坐著說吧,我雖然沒死,不過槍傷還挺嚴重的,被你壓著太辛苦。”

  “洛逍遙慌忙鬆開手,拖過椅子坐下來,又看看端木衡臉色,伸手想麽他的臉,半路又覺得舉動太僭越,臨時縮了回來,問:“有多嚴重?”

  “要看治療的情況,運氣差的話,下半輩子大概就要坐輪椅了。”

  “我不在意的,我不會嫌棄……”

  端木衡的眉頭挑了挑,洛逍遙發現了自己的語病,慌忙說:“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照顧你的,照顧你一輩子都行!”

  “你父母呢?

  ”

  洛逍遙一怔,端木衡觀察著他的反應,說:“我救你並不是想讓你報答什麽,這一點你要明白。”

  “我明白!”

  “我的脾氣你該知道的,從小到大、我想做什麽想要什麽,都是依著性子來,我不需要感激跟憐憫的感情,我要你喜歡我,在意我,愛我,甚至不介意你恨我,但是在你心中,我必須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哪怕跟你父母翻臉都要跟著我,所以我給你選擇的機會,機會

  隻有一次,你想好了再回答。”

  病房裏靜了下來,洛逍遙看著他,眼眶有些發紅,半晌拉過端木衡的手,低頭靠在他的手背上,輕聲說:“我雖然不聰明,但喜歡跟憐憫還是分得清的,至於我父母,我會努力說服他們的,如果他們就是不同意,我、我……”

  在這個時代,像他們這種關係還是令人不齒的,假如父母以死相逼的話,他該怎麽辦,洛逍遙不知道,可是經過這次的事件,他懂得了害怕的感覺,他怕一旦分開,他們再沒機會見麵了,那種結局光是想想他就無法忍受。

  死別是無可奈何的事,可是生離總有辦法解決的。

  至於怎麽解決,洛逍遙並不知道,一時間心頭茫然,不敢為端木衡說出那句承諾。

  半天不見他說話,隻有滾燙的液體順著手背流下來,端木衡笑了,把小表弟逼得這麽緊他也不想的,但如果不這樣做,機會失去了,就再沒有下次了。

  他用另一隻手拍拍洛逍遙的頭,安慰道:“我隻要你一句話,剩下的讓我來處理。”

  “怎麽處理?”

  洛逍遙抬起頭,臉上還沾著淚痕,一副可憐兮兮的小綿羊模樣,哪裏還有精明神探的氣場,看他弱弱的很好欺負,端木衡忍不住又想逗他了,不過怕增加他的擔憂,隻好按捺住,正色道:“總有辦法的,相信我。”

  洛逍遙知道端木衡的能力,他說有辦法,那肯定是有辦法的。

  聊了一會兒話,他的心情從最初的激動慢慢平靜下來,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裝死是不是想找出凶手?”

  “小表弟你變聰明了,看來這兩年的警察沒白做。”

  如果洛逍遙把自己的詐死斷定為片他的話,端木衡想他一定會吐血的,說,“凶手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我父親遺產分配的事我之年跟你提過了,其他人不服可以理解,我也想過他們會暗中動手腳,不過沒料到他會接二連三的派人殺我。”

  “因為你如果出事的話,錢就會轉給他們吧。”

  “不會,這一點我也有想過,所以在取得遺產繼承權的時候就當眾宣布過了,我沒有親人,如果我出事,遺產將全部捐贈出去,他殺我得不到任何好處的。”

  “沒有好處還不擇手段,他簡直真是喪心病狂!”

  “這完全是出於一種報複心理,他得不到的東西也不希望別人得到,應該說我低估了一個人的邪惡程度。”

  “可是……”

  洛逍遙氣憤過後,慢慢回過味了。

  “你不是結婚了嗎?怎麽說自己沒有親人?”

  “喔小表弟,你聰明起來還是挺厲害的。”

  端木衡伸手去捏洛逍遙的臉,他捏得不疼,這樣做更像是調戲,洛逍遙臉紅了,把他的手拍開,說:“你受了重傷,她應該來看護了吧,我是不是要避諱一下?”

  端木衡不說話,隻是低頭悶笑,他這反應再明顯不過了,洛逍遙隻好問:“你又在騙人是吧?大家都說你妻子怎麽怎麽好,都是你自己散播出來的對吧?”

  “嗬,知道得這麽多,你到底私底下查了我多少事?”

  笑譫的眼神投來,洛逍遙把頭避開了,端木衡也沒再逗他,說:“是有一位名義上的妻子,有些場合需要她配合,不過我們雙方隻是各取所需,我也不想受人掣製,所以沒注冊。”

  洛逍遙看了他一眼,心想連注冊都不做,你的疑心病是有多重啊。

  不過想到這樣一個人竟甘願為自己冒險,心裏又覺得很甜蜜,說:“所以三年前我娘去求你的時候,你就順水推舟,答應她了?”

  “伯母已經把這件事告訴你了?是啊,這借口挺好的,不利用一下太可惜了。”

  “什麽叫不利用上太可惜?”洛逍遙被他滿不在乎的口氣氣到了,說:“這些事情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說出來的話,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

  “怎麽想?伯母來求我,她都要跪下了,我沒法不答應,你跟我不同,你們這樣的人家走的原本該是普通的路。”

  洛逍遙明白端木衡的想法,自己的個性還有生活背景都注定了不能做離經叛道的事,端木衡放開他,其實是不想毀了他,可是他還是咽不下這口氣,道:“不管怎麽說,你都該告訴我,要走怎樣的路讓我自己來選擇,可是這些話乏年前你沒說,三年後我們再見,你還是不說。”

  “我不能說啊,我解釋的話,就會牽扯到你的父母,我母親過世早,我一直把你娘當母親尊敬的,我不想你為了這件事怨恨她。”

  端木衡竟然會設身處地地為別人考慮,這是洛逍遙從未想到的事,他問:“那如果我娘一直不說,你就準備背一輩子黑鍋了?”

  “是啊,反正在你心中我就是壞人,這樣也滿符合我的個性的,而且……”

  目光落到洛逍遙臉上,端木衡說:“當初我也想搞清楚自己的想法,我們那時候都陷得太深了,我也很迷惘,我覺得不應該被你的存在所左右,我自信沒有你,同樣可以過得很好。”

  洛逍遙很震驚,他從沒想過像端木衡這樣優秀的人也會有迷惘的時候,而且還是因為自己。

  心房咚咚咚地跳著,他猶豫了一下,問:“那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他問得很突然,被端木衡瞪著,他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慌慌張張的想找話岔開,被端木衡搶了先,歎了口氣,說:“小表弟,我很慶幸我們之間不會有後代,否則我無法接受我的孩子跟你一樣蠢。”

  “端木衡你!”

  “你聽好了,這些話我隻說一遍,這次為了救你,我差點連命都沒了,你還問我這種問題,不是蠢是什麽?”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我也不知道,大概在上海時就開始了吧,不然我是吃飽了撐著整天圍著你轉嗎?”

  洛逍遙嗬嗬傻笑著不說話。

  端木衡看著他,說:“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喜歡你哪裏,大概是你的個性投了我的脾氣吧,我喜歡你的純粹,也喜歡在你麵前的輕鬆感覺,或是我習慣了你在我身邊幫我打理一切,我懶得再找其他人,這些感情都有一些,但要說有多喜歡,我也不知道,或許今後也不知道,不過我想,可以左右我的感情,讓我拚了命去救的人,以後應該不會再出現了,因為有你一個就夠我煩的了。”

  一番話鋪天蓋地地講下來,洛逍遙隻聽得血脈賁張,開心到了極點,想放聲大笑,又想雀躍歡叫,那種感覺便像是一下子從地獄回到了天堂,短短的時問裏,他幾乎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抓住端木衡的手,求道:“再說一遍!再說一遍!”

  端木衡把他的手甩開了,不耐煩地說:“我累了,不說了。”

  說了很久的話,他的臉上略帶倦容,洛逍遙擔心他的身體,老老實實地坐下來,其實有這些就足夠了,他已經很滿足了,不需要更多的承諾。

  誰知端木衡又接著說:“我知道我有些做法讓你誤會了,但我不知道怎麽做才能讓你明白,你還有了未婚妻,還跟道森混在一起,擺明了是在挑釁我。”

  未婚妻也就罷了,道森那才是莫須有,他跟道森隻是朋友,那都是大尾巴狼自己亂想的!

  考慮到端木衡有傷在身,洛逍遙沒去惹他,說:“沒有,我跟他就是普通朋友。”

  “哼,普通朋友說話會不想讓我聽到嗎?”

  洛逍遙哭笑不得,他不明白去生死路上轉了一圈的人幹嘛斤斤計較這種事,隻好說:“對不起,我以後有什麽事都會跟你說。”

  “我發現我們的誤會都是因為溝通不良造成的,我父親也是這樣的人,可能太在意的時候,反而說不出口。”

  “嗯。”

  “所以今後凡事你要一條一條匯報。”

  “嗯?”

  這話越說越奇怪了,洛逍遙想否決,端木衡沒給他機會,繼續往下說。

  “這次我唯一的失誤是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連累你陷人危機,可是我忍不住,都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了,但就是忍不住,那段時問看多了那些人的醜態,心裏很煩,想早點見到你,看到你,才覺得安心。”

  他說著,拉住洛逍遙的手,這招很管用,洛逍遙笑了,想反駁的話也拋去了腦後。

  “別怪羅秘書,他對你說的那些話都是我教的,那天我醒後,想到凶手還會步步緊逼,索性就將計就計,利用詐死引他出洞。”

  “你怎麽知道我會聽他的?”

  “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了,你也就那麽點心眼。”

  說也奇怪,之前被譏諷,洛逍遙都會氣憤地反駁,但今天他卻覺得很開心,問:“你特意把我支走,是不想我被連累到對嗎?”

  這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為了給洛家夫婦下劑重藥,以便他跟洛逍遙的事情不再被阻撓,當然,這一點就沒必要坦白了。

  “我困了,你陪我。”他說。

  這兩天為了順利抓到幕後主使者,杜絕後患,端木衡一直沒休息好,現在事情終於告一段落了,跟洛逍遙也解除了誤會,疲倦感便湧了上來,他抓著洛逍遙的手閉上眼睛。

  接下來要怎麽跟洛正夫婦交涉,等他醒來後再慢慢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