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經理的那一句“搶過來”，還是烙在郎佳音的腦海裏。難怪老田會在經理麵前鬧, 沒了項目的業績, 油水不用說，職位更是上不去。郎佳音的工作看上去繁重了些, 而且薪金也沒有老田的高，但是潛力是非常大的。

  “嗯？”

  “老田在這一塊比我強。”關於老田的業務能力, 郎佳音還是要承認的。她不知道經理的想法，如果經理是為了她, 她覺得不是很有必要。老田創造的績效, 可能比她還要高。

  “未必。”經理說道：“你之前也帶過項目了，我相信你這一次會做得更好。老田合作的同事, 你也有接觸, 如果不是很有把握, 你可以參考一下他們的建議。”

  之前助理也說了, 如果她要用什麽人，盡管和他開口。經理的話, 郎佳音好像明白了一些什麽。經理這是要把老田手裏的東西都塞給她嗎？

  當一個人無法利用他手裏的資源創造更大的效益時，把他的搶過來，變成你的。老田怎麽就無法創造更大的效益了？老田的業績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嗎？一般人在這個時候都會感到開心，被上司重用, 或者是被喜歡的人“徇私”，可郎佳音不知道為什麽，她好像沒那麽開心。相反的她還有一些憂慮。在前年，她剛進公司的時候, 經理還當眾誇獎老田，說老田是她最得意的助手。不過一年，最得意的助手已然被經理“架空”。現在，連小肖都說她是經理麵前的紅人，誰知道這個紅人什麽時候也……

  “又在想什麽？”經理撐著臉頰，看著麵帶思索的郎佳音。“對你好還不行了是吧？”

  “不是。”郎佳音脫口而出，她頓了一下又開口。“經理，你看上去不像徇私的人。”

  經理勾起了唇角。“你說的是，我也不是很經常。”

  “看在我‘徇私’的份上，郎小姐有興趣和我喝杯咖啡嗎？”經理說道。

  “咖啡？”

  “做點別的也行，隻要郎小姐願意。辦公室能做的事還是挺多的。”經理的聲音有些慢條斯理。

  “……你要喝什麽咖啡，我給你泡。”

  “好啊。”經理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暗示“我給你泡”。

  “……”郎佳音心裏的憂慮衝淡了。

  會議結束後，郎佳音重新組建了團隊。去年訂單完成得不錯，今年公司又分了幾個單子來了銷售部。這段時間郎佳音一直在忙團隊組建的事情，開完會，郎佳音從會議室出來，便見桌子上擺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小楚從隔間探出頭，笑嘻嘻地說道：“現在‘行賄’還來得及嗎？”

  看來這杯咖啡是小楚泡的，去年郎佳音做訂單的時候，同事們還有點張望。到了今年，同事們對她的態度大有改觀。有時候郎佳音穿過走廊，還有同事專門放下手裏的電話向她打招呼。小肖說她是經理麵前的大紅人，到今年，部門裏人人都知道她是大紅人。作為一個剛畢業的新人，去年便被經理委以重任，今年更是把重頭項目交給了她一部分。

  “什麽行賄？克勤克儉，違法的事情我們不能幹。”

  “克勤克儉，戒驕戒躁。”這是時下熱播劇裏的台詞，小楚又笑嘻嘻地拉開了郎佳音的凳子。“郎局坐。”

  “佳音你最近太出風頭了，連隔壁的市場部都知道銷售部有你這一匹……”趁郎佳音坐下的功夫，小楚摸了一下郎佳音的大腿。“毛發光亮，四肢強健的黑馬。”

  小楚摸郎佳音的動作，正好讓過來巡察的經理看到了。經理麵帶微笑，看不出什麽情緒，隻是臨走的時候和助理說了一聲，下午麵無表情的助理來了，讓小楚出去“撿垃圾”了。小楚都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內分泌失調的助理。她們經常調侃助理的麵癱，是內分泌失調。郎佳音接到小楚哭嚎的電話時，也接到了經理的消息。經理邀她吃晚飯。

  吃過晚飯回了公寓，郎佳音又繼續忙她的工作。剛翻一頁報表，郎佳音便覺得大腿內側有點癢。不知道什麽時候，經理就坐到了她的身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經理的手落到了她的大腿上。經理對這種事情也還好，就是喜歡“惡作劇”她。

  “晚上吃飽了嗎？就吃了那麽一點。”經理說道。

  “吃飽了。”郎佳音也不拿開經理的手。

  果然經理沒趣了，又把手放在了她的腰身上。“餓了和我說，我煮東西給你吃。”

  經理的聲音有點哀怨，讓郎佳音想起她媽哼唱過的杜十娘。“郎君啊，你是不是餓得慌，如果你餓得慌，對我十娘講，十娘我給你做麵湯。”

  明明現在很忙，大概是經理坐她旁邊？讓她腦子裏亂入了一些歌詞。郎佳音翻了兩頁，看到了小肖之前負責的訂單。小肖下午找過她，他似乎知道老田和郎佳音不對付了，還說讓郎佳音“高抬貴手”。“經理，田哥他……”

  “他找你了？”

  郎佳音搖了搖腦袋。“他做錯事了嗎？”

  經理笑了笑，隻是摸著她的長發。“不要多想，他是他，你是你。”

  經理總是能猜到她的心思，而她到現在還不明白經理的心思。訂單裏還有關於東恒的項目，郎佳音和老田做了簡短的交接。老田把手裏的文件遞給了郎佳音。“看來你和宋經理是早有設謀的。”

  郎佳音有點不懂老田的意思，老田又說了兩句有的沒的。郎佳音例行公事地回答了。看著郎佳音一知半解的樣子，老田似乎明白什麽了。他揚起了唇角。“祝你和江總合作愉快。”

  “郎小姐，我說過，我們還會有很多工作上的接觸。”這天，郎佳音來找東恒的江總，沒想到遇上了江蔚。江總的堂妹。

  江蔚和東恒似乎有很多合作，自然和郎佳音也有一些業務往來。下午聊了合同，晚上江蔚便邀郎佳音吃飯。江蔚的氣場和經理的有點像，難怪和經理的關係不錯。“恭喜郎小姐。”

  這一句恭喜，有點莫名其妙，但郎佳音還是和江蔚碰了杯。

  “郎小姐這麽年輕便被宋經理委以重任，前途無量。”江蔚說道。

  這些女強人，還真是一個比一個謙虛。這個江蔚，看上去沒比她大多少。她一個大老板，居然說她一個小職員前途無量。

  聽了郎佳音的話，江蔚又笑了笑。“我就當郎小姐誇獎我了，我比你經理還要大點呢。”

  看不出。先前郎佳音並不知道江蔚的家底，後來知道經理和江蔚認識，她才去挖了一下。江蔚大學畢業之前的經曆，比較普通，非常普通。江家是在她大學才開始發跡的，父親升了官。開了掛，畢業以後便秒了很多同齡人。郎佳音是非常樂意結交江蔚的，今年她手裏有很多單子，她需要打開她的人脈網。想她剛實習那會，覺得建立客戶群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雖然現在仍然覺得棘手，但應變能力比一年前好多了。真是應了那句話，很多事情是逼出來的。郎佳音和江蔚互換了通訊方式。有了江蔚這一條路子，郎佳音和東恒的關係密切了許多。之前東恒一直是老田在做。見東恒的采購部，郎佳音還有點緊張，之前她和采購部的梁經理鬧過“不愉快”。非常意外的是，她和采購部見麵的時候，並沒有見到梁經理。換做以往，郎佳音隻是留心而已，可不知道怎麽的，她覺得之前的事情有點不對勁。大概是老田別有深意的笑？

  郎佳音有意和東恒的采購部接觸，梁經理已經被辭退了。事情在東恒鬧得不小，梁經理被發現抬高產品的進價。確實，之前郎佳音和采購部談生意，采購部還另外出了合同，多出了一倍的價格。郎佳音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麽。“啊？梁經理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也是聽人說的，由於進價的問題，東恒的股份跌了不少。梁經理一直有進股東會的打算。”采購部說道。

  趁東恒吃緊的關頭，大量購入東恒的股份。東恒采購部和老田一直有合作，從來都是以一倍的價格買入施達的產品。梁經理和老田是互惠關係，而新老板江東對此毫不知情。不對不對，江東應該知道這個事。郎佳音突然想到了宋元明。為什麽經理可以那麽“及時”地出現？這個訂單是經理安排她去做的，而經理又另外和江東簽了協定。所以從一開始，經理就是知道的？經理讓她去轉移采購部的注意力，然後另外聯係江東？

  “郎小姐？”見郎佳音的神色有點難看，采購部的人開口了。

  郎佳音覺得身上有點發冷。如果這麽理解，好像一切都說得通了。經理一直都知道老田的小動作，她隻是在找一個合適的機會。突然不用老田，不是偶然，也不是她的出現。可以說，她的出現，也是在經理的安排下。

  “是昨天喝多了嗎？精神這麽差？”第二天結束會議，經理又抬手，似乎想幫她揉太陽穴。郎佳音昨天理了一夜，她抬頭看著宋元明。

  難道宋元明就不怕她被梁經理拐了去？好像他們並不怕這一點，如果姓梁的和她發生了關係，那就叫工作上的不正當關係，不用揭發都能被東恒的董事會踢出局。宋元明之後也拿了她的錄音。

  “我見了東恒。”

  “嗯？”

  “梁經理的事，是你和江總設的局嗎？”江東之前一直都很忙，姓梁的“出事”以後，他借此換了采購部的血。並且和施達簽了好幾個大單，數額比以往大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