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經理。”東恒采購部的這個副經理倒是沒有什麽尷尬，似乎是這事兒做得很多。“我這不見郎小姐喝多了嘛。”

  “是嗎？那真是麻煩梁經理了。”宋元明麵帶笑意, 來得剛剛好, 步子也是不疾不徐的。她伸手, 似乎要把郎佳音接過來。梁經理果然露出了猶豫的神情。他看了看懷裏的郎佳音，到嘴的鴨子, 就這樣飛了？

  “郎小姐不愧是宋經理的得力幹將，合同我已經簽好了。要是您點頭, 我這就叫小黃過來，給您過過目。”很明顯，梁經理並不想把“到嘴的鴨子”交出去。

  梁經理話音剛落，小黃便進來了。手裏還真拿著文件。小黃本來還在外麵候著，一見施達的宋元明, 趕緊下了車。梁經理似乎還想揩油，之前簽也沒有認真簽，在宋元明的眼皮底下, 又快速地簽了一遍。宋元明接合同的時候, 也順便把郎佳音“接”了過來。這下梁經理有點不懂宋元明的意思了，你就這點誠意？

  宋元明掃了一眼合同, 將文件輕鬆地對折了。臉上盛滿了笑意。“梁經理，你說也巧，這次出差，我遇上了你們江總。”

  等電梯的時候，郎佳音有點掙紮了。似乎酒醒了一些。電梯下來了，宋元明也不急著進去。她的手扶著郎佳音的臉頰。“看清了嗎？”

  看到宋元明，郎佳音停頓了一下，開始推宋元明的肩頭了。“放開……”

  “……”看來小家夥，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排斥她。就因為那天？

  剛才郎佳音“溫順”的時候，宋元明的舉動還有點溫和。現在郎佳音開始掙紮了，宋元明也把對方收緊了一點。她把郎佳音摟到了電梯裏。電梯是比較窄小的空間，一瞬間擠入了她們倆的香水味。還有郎佳音身上的酒味。看來真被灌了不少。

  宋元明一開始是不打算幫郎佳音洗澡的，或許有點“惡作劇”的意思？二十九歲的宋元明，萌生了惡作劇的心思，不是青春期的她，也並不打算收攏心思。宋元明拿掉了郎佳音額頭上的熱毛巾。

  郎佳音和采購部周旋了，也順利把合同簽了。酒喝得多，感覺一下子就湧到了腦子裏。腦袋嗡嗡嗡的。被采購部拉上車，郎佳音的手便摸到了衣兜裏。她錄了采購部副經理和小黃的聲音，隻要他們把自己帶到賓館，她就完全可以報警。郎佳音還真不是裝醉，她隻是在用殘存的意識，維持著平時的用腦習慣。宋經理似乎也發現了錄音，她聽了一遍，還在她的耳邊說道：“聰明的女孩，可惜酒量不太好。”

  落到宋元明的手裏，似乎並不是落到“安全區”。手機已經被宋元明撈走了。半醉半醒，郎佳音被宋元明抱到了衛生間。浴缸裏的熱水，已經放好了。宋元明微涼的手，探進了她的衣領。衣服盡去。

  宋經理是一個效率很快的人，包括脫別人的衣服。

  郎佳音很快便放進了浴缸，她身子有些虛軟，隻能用手臂微微擋住自己胸前的光景。宋元明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郎佳音的鼻尖。沿著郎佳音的臉頰，滑到了她的脖頸。修長白皙的脖頸。那天夜裏，還真沒好好看過這個人。知道這個人瘦，但是沒想到她胸前還這麽有料。應該是喜歡運動的人，每一寸皮膚都是如此的緊致。

  “嗯……”郎佳音夾緊了長腿，眼睛已經睜不開了。她靠著宋元明的手臂，生怕沉下浴缸。宋元明微微托著郎佳音，勾了一些沐浴露，在郎佳音的肌膚上細細地塗抹起來。宋元明手法老道，便體現在了這裏。小白兔郎佳音哪受得了這個。宋元明非常適宜地摸著郎佳音的耳朵，低頭銜住了郎佳音的嘴唇。輕柔地接吻。女子的吻，便是如此這般。

  郎佳音受不住了。她攥緊了宋元明的衣袖。

  “我可不是趁人之危的人。”見到郎佳音這般情態，宋元明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然“得逞”。現在的郎佳音，已經不是剛才樓下那個讓她“走開”的小白兔了。宋元明把郎佳音從浴缸裏撈了出來，她將郎佳音的身子擦淨，又把郎佳音抱到了床上。郎佳音並不重，但是身高在那裏，宋元明抱起來並不是很輕鬆。

  “有點沉呢。”宋元明把郎佳音放在了床上，她抬手刮了一下郎佳音的鼻頭。

  郎佳音夜裏吐了兩次，宋元明叫了酒店客服，並給郎佳音喂了一碗熱湯。吐幹淨，肚子暖和，總算不吐了。宋元明上了床，喝飽的小白兔歪在另外一邊。還是剛才洗澡“殷勤”。剛才在衛生間，小白兔那樣，儼然一副要“報恩”的姿態。沒想到穿上衣服，又成平時的樣子了。宋元明稍稍抬手，便把小白兔裹到了自己的懷裏。郎佳音是猛地醒來的，大概是坐起來太迅猛，腦子還抽了兩下。她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白色的睡袍。她已經被人換過衣服了。

  完了。

  “是我。”騷包的宋元明走了過來，她把手裏的牛奶遞給了郎佳音。

  更完。郎佳音的神情並沒有太好看，甚至沒有接宋元明遞過來的牛奶。如果她再小兩歲，她就可以抬起手指，質問眼前這個人了。然而，她現在並不能做出這麽外向的舉動。

  見郎佳音這樣，宋元明就不開心了。難道在郎佳音的心裏，自己和那個胖子梁一樣？

  “我們……”郎佳音的手搭在了睡袍的衣領上。

  宋元明勾起了唇角，絲毫不注意對方手裏拿了牛奶。“你想什麽，我們就發生了什麽。”

  果然，郎佳音瞧了一眼自己手裏的牛奶。宋元明順著郎佳音的目光，也看到了牛奶。“怎麽？想給我洗個牛奶臉？”

  可以嗎？郎佳音在心裏已經潑了宋元明七八次了，並且還拿出了手指頭。你這個禽獸。然而郎佳音的演技並不ok，她覺得自己應該做不到自然流暢。郎佳音是個內斂的人，她不會做自己難以自然流暢的事情。“經理。”

  “嗯？”

  “我們是什麽關係？”

  小白兔都會問的問題，宋元明招架起來so easy。“你想什麽關係？”

  宋元明的手碰到了郎佳音的脖頸。

  “佳音，你沒事吧？昨天打你電話，一直打不通。”見到郎佳音，姚菁從床上跳了下來。“你今天再不回來，我就要……你昨晚喝酒了？”

  “嗯……一個應酬。”

  “你一個人？”

  “有同事。”如果上司可以算同事的話。

  宋元明問她的時候，郎佳音發現自己的身體並沒有什麽異樣。那個地方不痛。似乎也沒被觸碰過。依稀記得昨天，宋元明貼在她的耳邊。“我可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她和宋元明並沒有發生關係。沒有想好的時候，發生了關係，以為發生關係的時候，卻沒有發生關係。這代表了什麽？

  “代表有感情啊。”姚菁說道。

  姚菁搖頭晃腦，頗有一番學究的見解。“愛是接觸性，又超脫於性。”

  “話說回來，你說的誰啊？李仁嗎？”姚菁說道。姚菁壓根就不相信郎佳音會有性關係的牽絆。

  郎佳音沒說話，姚菁便說道：“我知道她是什麽人，你不用保密的。”

  “沒有，不是說的她。”說的她自己。郎佳音睜著眼，看著天花板。翻個身便發現自己的屏幕亮了。郎佳音打開微博，“老板，怎麽沒錢了”回關了她。看到用戶名，郎佳音愣了一秒，便又滑開錄音。錄音已經清除了。

  所以說，宋經理要包庇對方公司的采購部？郎佳音不知道宋經理怎麽想的，反正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郎佳音不是鵪鶉，她還準備拿這個找上門。對方的動作這麽熟練，想必之前就沒少做過。

  “錄音在我這裏，我有用處。”還沒等她詢問，宋經理的消息便過來了。

  你是很難從你上司問出一件東西的用途的，即便那件東西本來是你的。

  “我的小郎，你也太厲害了。這筆訂單還真被你簽下來了。”休息的時候，小楚在茶水間裏捧著郎佳音的臉蛋。

  “不是我的功勞。”雖然那個副經理在飯局上簽了單子，但還是讓對方耍滑了。還是經理過來，讓梁經理又簽了一遍。大概是醒來的冷淡，讓郎佳音內疚了。說到底，還是經理過來搭救了她。既然她們沒有發生什麽，一句謝謝還是要的吧。

  “怎麽不是你的功勞，你可是大功臣。”小楚笑道。

  這時候，老田又進來了。老田看了一眼郎佳音，態度更有些惡劣了。之前頂多是漠視。和老田的經驗教訓，也讓郎佳音和小楚保持了距離。既然是同事，就少不了一些利益上的牽扯。關係好，也是關係差的征兆。郎佳音剛出來，便被老田拽住了，老田把她拖拽到了走廊。這裏是電子眼的死角。“郎佳音，你很好。”

  “你要踩著我上位是嗎？”老田的目光有些凶狠，他從未露出這樣的一麵。老田學曆高，一直以來都是比較溫和的。當初她和老田合作，老田還指點過她。

  “你要幹什麽？”

  “你可要做好準備了。”老田一手掐住了郎佳音的臉。“我可是會吃人的。”

  做她們這一行，曆來是高風險高回報。職場的凶險，老師已經不止一次和她們說了。郎佳音這還是第一次遇到，之前兼職的時候，也有同事的傾軋，但都沒有發生在她身上。她的演技，讓她托身在了一個大學生兼職的殼兒裏。這是她的第一份正式工作，郎佳音沒有想到會來得這麽快，畢竟她現在也隻是個領月薪的小白領。之前的酒局，在這一刻變得有些凶險起來。這些人沒有在開玩笑。郎佳音的襯衫濕透了，剛才老田呲牙咧嘴的時候，郎佳音感覺自己下一刻就要被對方吃掉。你以為的輕鬆，隻是對方還沒有露出爪牙。斷人財路，就是踩人的尾巴。是要被咬的。

  “你晚飯吃得真少。”宋元明切著牛排，低下眼瞼看了郎佳音的碟子。

  郎佳音向經理道了謝，經理便讓她請吃飯。

  “減肥嗎？你已經很瘦了。”宋元明的語氣有點往上挑。

  “沒有。我晚上吃得不多。”

  吃過飯，兩人便回了公司。最近要處理的東西有點多。影視劇，包括姚菁給她看的職場小說，都是假的。揮斥方遒當然有，但更多的時候還是“蓬頭垢麵”。必須將一個數據核算再核算，在電腦前哢噠哢噠。和生活一樣，工作也有大量的瑣屑和調和。你要把瑣屑的事情做好，還要不被瑣屑的事情幹擾到。大概這也是人們喜歡看小說看影視的一點，裏麵不會呈現主角枯燥無味的一麵。即便主角在做枯燥的工作，也有bgm。

  “年輕人就是體力好。不過，小郎你可別硬撐啊。”同組的前輩說道。

  郎佳音點了點頭。“前輩，你要去休息一下嗎？”

  “不用不用。”老葉說著，不到半分鍾又打了一個哈欠。“自從家裏有了個混世小魔王，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

  老葉有個兩歲多的孩子，郎佳音知道。他把全家福都擺在他的格子間了。

  “你還是去休息一下。我的快結束了。”

  “我去泡杯咖啡。你要咖啡嗎？”老葉起身了。

  郎佳音點了點頭。等老葉走後，郎佳音又揉了揉後頸。會議室的朝向，可以看到外麵的高樓。現在已經很晚了，但外麵還是有燈光。似乎還能聽到對麵樓“噠噠噠”的高跟鞋聲音。很快門拉開了，並不是對麵樓的高跟鞋。宋元明手裏拿了些吃的，她放在了郎佳音的前麵。“老葉呢？”

  “他去泡咖啡了。”

  “這樣啊。”經理順手拿起了郎佳音手邊的咖啡。

  我喝過了。“冷的。”

  “喝一口，不礙事。”經理眨了一下眼睛。

  “這是你們的論文？”經理低下眼瞼，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

  “已經寫好了。想著看一下。”我沒有利用上班時間忙私事。上次被助理見到，還被說了兩句。

  “答辯什麽時候？”

  “很快了。”

  “答辯結束，你們是不是就要搬離寢室了？”

  “差不多。都畢業了。”以後再也住不了這麽便宜的寢室了。這段時間太忙，導致郎佳音找房子也是一拖再拖。不能再拖了。

  “你想不想住員工宿舍？”

  經理拋給郎佳音一個非常“誘惑性”的話題。當然想。本來郎佳音和宋經理，還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這下子，郎佳音轉過了臉，看著挨在桌邊的宋元明。

  “我的宿舍，好像可以住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