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佳音想她是被助理洗腦了，現在是工作時間, 談私事似乎有點不太好。

  經理點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把這個拿下去。”

  大概就是這麽翻頁的。稀裏糊塗的。郎佳音的手剛落到文件上，經理便輕輕壓住了文件的另外一端。“你的職業規劃, 太慢了。”

  “或許可以快一點。”郎佳音抬起眼瞼, 經理勾了一下唇角。

  經理看穿了她的心事。她確實豔羨經理的工作能力。之前也一直想，該做些什麽才能達到經理的這個位置。從一開始, 她對經理就是好奇的。如果說開始，那可能追溯到更遠，大概是招聘會的那一天。對方無論是職位還是相貌, 在一堆的招聘裏都顯得很出挑。無懈可擊的人。這是郎佳音目前可以想象到的職場最終形態。經理就公事上，提到了職業規劃, 這個回答有些避重就輕。避重就輕的回答，是沒有要點的。從電梯裏出來，郎佳音選擇不再想經理剛才的話, 還有小冬的話。

  “你見到小冬了？”休息的時候，小楚把手裏的咖啡遞給郎佳音。

  郎佳音點了點頭，郎佳音是和綜合部的同事一起去的。想必小楚也是從同事那裏得知的。

  “她有跟你說什麽嗎？”

  “說了一些我聽不懂的。”郎佳音內心“懺悔”了一下, 她不是故意要套小楚的話。

  “雖然很同情她的‘遭遇’, 但她的話, 你還是聽聽就過吧。”

  小楚說著，又撓了一下耳朵。“如果可以的話，當作一種警示也是可行的。”

  “什麽警示？”

  小楚看了看周圍，又挨著郎佳音。“我知道你很欣賞經理，我們都是。但和經理，最好保持並且止步上下級的概念。”

  郎佳音眉頭一跳。“你是說，之前小冬突破了這個概念？”

  “我們也是猜。事出反常必有妖，畢竟小冬的被辭退是毫無征兆的。”小楚已經說得很明顯了，就差把“潛規則”這三個字說出來了。

  “你也相信，經理是這樣的嗎？”郎佳音頓了一下，又問道。

  “要不然大家怎麽會說經理是笑麵虎，事實上，小冬確實被辭退了。”小楚說道。

  其實小楚已經接受這個說法了，比你能幹的人，自然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地方。經理身上肯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地方。小楚似乎怕嚇到郎佳音，畢竟郎佳音還是個沒有畢業的學生。她寬慰了郎佳音幾句。小楚已經說得上是一個非常好的同事了。

  沒法子的一點，就是她已經和經理發生了關係。她們之間已經不是簡單的上下級了。郎佳音在想，如果當初，她沒有和經理進賓館，她會不會是第二個小冬？或許成為小冬，也不是什麽壞事。至少她不用像現在這樣苦惱了。

  到了周末，郎佳音也醒得特別早，或許已經養成了上班的生物鍾。往常她還會下樓鍛煉一下，現在她感覺自己被掏空了。這一周的工作，實在是太辛苦了。郎佳音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睡也沒睡著。她拿起了手機，打開微博，看了今天的財經新鮮事。郎佳音又點進了經理的微博，經理推送了幾則日常。郎佳音不知道誰還會像她這樣，也不關注就是想到了，就去搜索一下。然後把人家更新的內容，從頭翻到尾。人們常說蝴蝶效應，郎佳音也想到了一個蝴蝶效應，她沒有關注經理的微博，現在關注了，會帶來什麽效應。帶著嚐試的心態，郎佳音關注了經理的微博。老板，怎麽沒錢了。

  郎佳音翻了一下自己的微博，沒有什麽，就前兩天打壁球的時候，拍了一張。微博名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紅耳墜。名字很久之前取的。

  郎佳音打開了私信界麵，想了想還是關掉了。要是被經理誤以為僵屍號，刪了就刪了。本來就是想看看蝴蝶效應的實踐意義。

  “佳音，你醒這麽早啊？”等姚菁醒來，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姚菁沒有馬上坐起來，隻是摸索了一下床鋪內側的手機。現代人的共同特征，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機。“你今天怎麽沒出去鍛煉？”

  一般情況，郎佳音要是起得早，肯定是會出去鍛煉的。室友自律的這一點，姚菁是非常羨慕的。她有感覺，郎佳音以後一定會是她們中間壽命最長的。

  “沒有。想躺一會。”

  “身上不舒服？”

  “這一周工作有點多。”郎佳音說道。

  小組剛剛成立。雖然剛入職，但任務一樣也沒少。隻能說，不懂的地方可以問問前輩。

  聽了郎佳音這一周的安排，姚菁感歎了一聲。“這是拿你當壯丁在用啊。”

  “或許想開點，也有重用的意思。組裏就你一個新人。”姚菁說道：“這麽一想，感覺佳音你要升職加薪了。”

  “托你吉言。”

  “打心眼裏的話。”姚菁笑嘻嘻地說道：“下午逛街嗎？”

  “上周不是才逛過？”

  “上周。”姚菁掰了一下手指頭。“都過去七天了。”

  “七天，你知道能上多少新品嗎？我仿佛能看到我心儀的貂兒，被別人抱走。”

  “現在要開始變暖了。”

  “變暖又怎麽樣？我現在在外頭風餐露宿，不披個貂兒，怎麽去麵對這個殘酷而又真實的世界？”

  殘酷而又真實，是這段時間姚菁的調侃，似乎是針對最近的大學生畢業調查。“所以逛街嗎？”

  “好吧。正好去買兩本書。”郎佳音說道。郎佳音準備考證。

  到中午，兩人才開始下床準備。郎佳音看了看李仁的床位。“李仁回家了嗎？”

  “沒有。昨天還看見她提了個飯桶。”

  “飯桶？”

  “你忘了，學姐住院了。”

  郎佳音有點不懂這個邏輯了。“可是她們倆不是分手了嗎？”

  “其實我們現在要擺正一個觀念。”

  “什麽觀念？”

  “有可能李仁從頭到尾，就沒跟別人談過。”

  “什麽意思？”

  “開放性關係。不談戀愛隻做愛。”姚菁說得有些直白。

  郎佳音愣了一下。“還能這樣？”

  其實她一瞬間就想到了宋經理。難道宋經理和李仁是一樣的？

  “既解決了生理需求，又不用礙於戀愛關係幹涉對方的生活。其實現代人已經不一樣了，哪有那麽多喜歡去幹涉對方生活的人。在保持唯一性關係的前提下，互不幹涉。當然有一些人更開放，沒有保持唯一性關係。”

  姚菁的話，把郎佳音聽得一愣一愣的。“姚菁，難道你也？”

  “沒有啦。我就是分析。”姚菁勾著郎佳音的肩頭。“當然像你這種小白兔，是不能理解的。你應該也不會遇到這種人。”

  “李仁不是嗎？”

  “除了李仁。”

  除了李仁，還有宋元明。在公司，小楚會考慮她的感受。在寢室，姚菁也認為自己不會招惹那樣的人。

  “姚菁，你說這樣的人會結婚嗎？”坐在計程車上，郎佳音又問姚菁。

  “會吧。個人行為和社會行為是兩碼事。”

  “你是說他們會迫於家庭的壓力？”

  “畢竟家庭問題，也是問題的一種。總要有個解決的辦法。”姚菁說道。

  “那你認為這種人會戀愛嗎？”

  姚菁想了想。“你覺得李仁會談戀愛嗎？”

  “其實我覺得，唯一性關係，就算戀愛關係了吧？”戀愛關係，也是要求忠誠啊。

  “或許是比較成熟的‘戀愛觀’？”姚菁其實也不算太懂。

  經常是這樣，兩個都沒怎麽談過戀愛的人，討論戀愛問題。到了目的地，兩人總算從一知半解的戀愛觀說到了最近的衣服。說起衣服，姚菁就顯得非常得心應手了。姚菁去結賬的時候，郎佳音試了一件裙子。她抱了一下手肘，總感覺這個天氣，穿裙子有點不大合適。或許要加件外套？

  “很漂亮。”後麵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郎佳音抬頭看著鏡子，發現鏡子裏的經理。經理就站在她的後麵。申城也太小了。這時候郎佳音才反應過來，這好像是在上次她和經理逛街的地方。經理順手拿了件配飾，幫郎佳音搭了一下。

  姚菁結完賬，過來便見到了宋經理和郎佳音。即便已經不是招聘會了，但看到宋經理，姚菁心裏還是小小的一緊。宋經理的氣場真是太強了。“經理好。”

  宋元明側過頭，看了一眼姚菁。她對姚菁毫無印象。“你是小郎的室友？”

  “我叫宋元明。”宋元明向姚菁伸出了手。

  “您好您好，我叫姚菁。我常聽佳音說起你。”

  “是嗎？”宋元明笑了笑，看了一眼郎佳音。“你都怎麽說我了？”